《飞鸟的鱼》且自新

5、早日康复

　　自从知道了余凡妈妈跟自己家这层纠葛之后，姚霏再想到辅导班的一些事情、想到余凡，心里明显不自在了一些。
　　重新回辅导班的前一晚，姚霏甚至想过要把这份收入可观的兼职辞掉，如果这样的话，就切断了和余凡的联系。可是，她又有些不甘心。面对这种复杂的情况，她胆小的一面得到了充分的显露；可那种心动的感觉，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
　　在纠结之中，姚霏的眼皮逐渐打架，在梦里睡得香甜。
　　一觉醒来，姚霏心情忐忑地去了辅导班。她在路上不断提醒自己，余凡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自己绝对不能有别的心思。
　　结果，做足了心理建设的姚霏根本没在学生中里看到余凡。
　　她的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
　　难道余凡妈妈也是这样跟他说的？要他们减少联系？
　　或者他只是凑巧今天请假？
　　又或者那天遇到余凡的时候，正好他妈妈接他回自己家了？
　　还有最小的一种可能，那天站在余凡身边的根本不是他妈妈？
　　姚霏心里藏不住事儿，在打印机前心不在焉的时候恰好被辅导班的郑老师拍了下脑袋。
　　“小才女，遇着啥事儿了？跟阿姨说说。”
　　姚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郑老师，方便跟您打听个事儿嘛？那个……余凡今天怎么没来啊？”
　　“哦——他，他什么情况我还真不清楚。”
　　姚霏正想就此作罢，就听郑老师朝着办公室问了声：“老王，余凡那孩子今天是请假了吗？”
　　这一下，几个近处的学生也听到了。
　　其中一个知情的直接说：“郑老师，余凡说他要回妈妈那儿住几天。”
　　王老师恰好应和：“对，孩子妈妈前几天来这儿请假了，这周五就来上课。”
　　姚霏一听，心里仿佛有颗石头落了地。
　　郑老师又问：“你找余凡什么事情哦？”
　　姚霏随便扯了句：“我之前借他一本作文书，想起来要用，他周五回来的话，我再问他要。”
　　“哦，不着急用就行。”
　　姚霏连忙点头，“不急的郑老师，谢谢您。”

　　姚霏本来快要等到周五了，心里预设了好几种重新面对余凡的情况。结果自己因为急性阑尾炎进了医院。
　　做完阑尾切除手术，姚霏还记挂着辅导班的事儿。
　　“妈，辅导班那边帮我请假没啊？”
　　“你都这样了，还记挂辅导班呢？请了请了。那边的老师还很客气呢，说要来看看你，我跟他们说啊，不用过来了。”
　　姚母喝了口水，继续说：“瞅你这样儿，以后不会就是个工作狂吧。”
　　“我这点可能随了您，这么爱工作。”
　　姚母被逗乐了，“行了，不跟你贫嘴了。”
　　她坐在病床边继续嘱咐道：“你以后可得多注意了，一碰着爱吃的东西就容易暴饮暴食，可不能仗着自己吃不胖就这么作啊，这坏毛病一定得改。刚刚医生也说了，要保持良好的饮食习惯。疼了这把就当长了记性了吧？”
　　正说着，姚霏注意到身后出现的郑老师和王老师。
　　姚母顺着姚霏的目光，一扭头，就看到两位老师拎着果篮和牛奶。
　　“姚霏妈妈，我们是辅导班的老师，早上的时候您跟我们联系过，我们正好下班了，过来看看她。”
　　“老师，你们人来就行了，还带这么些东西过来干什么呀。我们家姚霏遇到你们真是她的福气。”
　　正说着话，姚母工作上的电话打了进来。“你们先坐，招待不周哈。”
　　郑老师和王老师凑近了些，问道：“孩子，疼不疼啊？”
　　“打麻药了，不疼的。”
　　又说了会儿话，姚母走了进来。
　　这下，三个女人一台戏。姚霏躺在病床上，听着两边儿变着花样地夸自己，突然有些无地自容。
　　最后，姚母热情地送两位老师下楼。
　　姚霏正打算清静会儿，一眨眼的功夫，就看病房里多出了一个余凡。
　　姚霏一脸诧异，心里还是没忍住，乐开了花儿。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偷偷跟着郑老师她们过来的。”
　　“专门来探望我这个病人的吗？”
　　余凡却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作文书。“我呀，我主要是来还书的，顺便过来探望一下你这个病人。”
　　“切。我可没借你书，只是情况特殊，顺带着扯了一句。你也不带点儿好吃的来。”
　　“这可是精神食粮。还是你最喜欢的。”
　　“才没有，我不喜欢看作文书，千篇一律，没意思。”
　　“确实，作文书里的内容，没你写的好。”余凡又解释道：“我带着它，主要是想有个正当理由跟过来的。万一郑老师她们发现我跟在后面，有这个道具，她们就没话说了。不然，肯定要说我乱跑。”
　　姚霏并没有想到这一层，直夸他聪明。
　　开心之余，姚霏想到了姚母之前“减少和余凡接触”的劝告。可她还抱有一丝侥幸，万一那天站在余凡身边的人，只是他的亲戚呢？姚母之前应该并没有见过余凡吧？可是…余凡跟那个阿姨真的很像…思索之间，姚霏还是问出了口。
　　“那天我们在楼道碰面，那个人……是你妈妈？”
　　“嗯，对。怎么了？”
　　“哦，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那个……你要是没啥事儿，就先回去吧。我再歇几天，就能回辅导班了。”
　　姚霏想，既然如此，余凡在病房里就如同是一颗隐性的定时炸弹。
　　“我才来几分钟，这么着急就赶我走啊？”
　　“没有，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里空气不好，还有……还有就是我现在一定很丑。再就是，我……我怕我妈误会。”
　　“要是被阿姨撞见了，你就说我是来还书的呗。”刚说完，余凡也觉得自己在这儿待久了不合适。
　　“那行，书我放这儿了。无聊了还能看看，我走了。”
　　姚霏细细回味余凡的回答，看来，他妈妈什么也没跟他说。这样也好，她现在正后悔当初为什么头铁要刨根问底，如果不知道的话，她现在好歹还能自在点儿。
　　余凡刚出去没多久，姚母就走了进来。
　　“我刚刚瞥见一小伙子，特别像你爸那儿子。是不是我眼花了？”
　　姚霏实在是没想到姚母用了这个称呼，“那估计是您累着了，看花眼了吧。”说着，姚霏想把作文书偷偷藏在背后，却正好被姚母抓个正着。。
　　“手里拿着什么呀？”
　　“哦，之前放在辅导班里的书，我那天说想用，她们可能就记着这事儿，刚刚一个辅导班的一小孩儿送来的。”
　　“就一本书，还让人小孩儿跑一趟呢，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小孩儿有点害羞，把书放下就走了，我们没说几句话。”

　　待到了傍晚的时候，病房里就姚霏一个人，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什么是无聊。
　　起初，她还有些心情看看电视，结果翻遍所有电视台，也没遇到一个想看的。她最后把页面停留在了儿童频道。
　　又过了会儿，姚霏的目光在余凡拿来的这本作文书上停留。
　　她一翻开，就看到了余凡假模假样在扉页上写的两个大字。这明显是本新书，看不出有什么翻阅的痕迹。姚霏无聊地用左手托住书脊处，右手大拇指摁住封面，书页一页页地在指尖翻动，姚霏闻到了专属于新书的味道，也看到了夹在书中的一个书签。
　　姚霏拿出来，只看到上面是熟悉的字体，写着“早日康复”。
　　姚霏想，这是弟弟送给自己的真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