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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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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穆七一路往前,拐了两个弯来到一间房门前,他推开门示意我进去,看这陈设这应当是他的书房。进了里间,墙上挂着几幅画,我被正中那一幅吸引了视线。
那画中人物装扮,与我如今如出一辙。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这……这不就是……”
“是,你与这画中装扮一模一样。”
我问:“这画中人是谁?”
他说:“自然是你啊。”
“怎么可能呢?我从未来过燕国,也从未这样装扮,如今是第一次。”
他说:“我知道。”
“你莫要吞吞吐吐的。”
他笑了笑,走到桌边,从卷缸里抽出一幅幅画卷一一打开,一并放在桌上,那些画卷在我眼前慢慢拼凑出一个女子从小到大的模样。
我低声喃喃道:“这么多?这画中人,难道真是我吗?可这衣着分明不是我……”
“你坐。”穆七扶着我的肩让我坐下,“我说给你听。我是君父最小的孩子,自小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年幼时我几个兄长心中十分厌恶我,因为他们觉得我会是他们争权夺利的至强对手。直到七岁那年,我生了一场重病,君父找遍全国的医者也治不了我。生命垂危之际,来了一个和尚,他说我生带天地灵气,招惹了邪祟,他将我治好后,我便开始频繁梦到一个人。”
他引导我看向那些画卷,“这些,都是我梦中的她。最开始梦到的她,和最后梦到的她。”
“最后?”
“三年前,你就不再入梦了。我向君父请求云游诸国,就是为了找到你。”
不知为何,我胸口烦闷,心中酸涩,我说:“我并不是她。”
他没有接话反而问我,“你如今可知道我为何罚她们了?”
我摇了摇头,他说:“我出发时整个大燕都在暗暗嘲笑我,说我因梦痴傻了,梦中人根本是不存在的。她二人哄骗你做这样的打扮,肯定带你去外面行走了许久,她们是为了替我出气。”
我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既是为你出气,便是心向着你,你为何还要罚她们?”
“因为你呀。”
“我?”
“我要她二人伺候你,她们就该以你为重,如今却自作主张,不该罚吗?我若不罚她们,她们日后便会轻慢你。”
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他又说:“你已知晓我为何罚她们了,我这样听话想的这样,你是否要嘉奖我?”
这转变听得我一愣,“什么?”
他目光灼灼直盯着我看,我都不敢望他的眼睛,我外面的天色已暗了下来,总不能……一直这样看着吧。
我问:“衡水城那边,可有消息了吗?”
巧的是此刻书房外有人高声喊道:“王爷!”
穆七对我说:“方才没有,现在有了。”又对外面说道:“进来。”
进来那人我见过,在大齐的街上。他一进门便对穆七行礼:“见过王爷。”我也不好再坐着,显得我拿乔似的。
穆七望向我说道:“这是牧澹,你们见过的。”说完他的目光又看向牧澹,似乎在示意什么。牧澹心领神会似的对我说了句:“见过姑娘。”
他既行礼了,我便也回一句:“多礼。”
穆七说:“衡水城有什么消息了?”
牧澹回道:“王爷吩咐的事已办妥,此刻人正在城西一处旧宅中。周围遍布人手潜藏看管着,只等王爷前去。”
“人?什么人?”我惊讶着猜测:“难道是陈明?”
穆七点点头,我又问:“你们怎么把他带来的?”
穆七没有回我,倒是牧澹满不在乎得说了一句“一个商贩罢了,抓起来就是,十分容易。”
“可是我们还要带他去大齐,安阳的说辞也没用上,他若不是自愿前往。中途要跑,岂不是又得费心力?”
穆七不答反问:“那你此刻想好了吗?”说完伸手比了比脸。
我突然就明白了,若我用安阳那套说辞,如何能让他相信,我是受大齐公主所托呢?大齐太子妃的身份是非常好的信誉保证。
可若我这样做了,就等于放弃了这个好不容易能得到机会,离开太子的机会……
“玉洛和芽衣……”
“我会想办法。”
“兄长……”
“你决心为父亲报仇开始,他在齐国朝堂注定举步维艰。”
我知道穆七说得有道理,我也不是舍不得,只是离开那个我出生起便生活的地方,前路,我没有信心没有把握,但……我想试试。
我说:“穆七,我想试试。”
他仿佛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好。牧澹,用过晚膳后,我们和郡主一道去会会那个陈明,你先去准备吧。”
牧澹似乎有什么话想问,但还是止住了他行礼退下,屋内剩我与穆七二人。他向前走去,见我没跟上来又回头看我。
我还是没忍住对他说道:“穆七,没有人比我明白自己,我自小便生活在一个养尊处优的地方,离开金玉堆砌的牢笼后,我根本连寻常人都比不上。”
他说:“君父有位姑姑,是燕国大长公主,她早年丧夫,独留一女也不幸夭折。我已征询他们同意,若你愿意,便以大长公主外孙女的身份,封你为明月郡主。无论在齐国或是燕国,你永远都可以活在金雕玉砌的地方。”
“齐国有许多公子爱鸟,便用金丝笼圈养起来,有时候发了善心或玩腻了,就将笼子打开,放那些鸟儿归野。可那些鸟儿,有时在几个笼中反复横跳。有些没过几日,就被人发现饿死了。”我会是哪一种呢?
他回来轻轻拍了拍我的鬓发“你竟在想这些,你又不是鸟儿,你有学识有才情有智谋有宽阔的胸襟,这世上去哪儿找这样的女子?凡人求而不得,从前不过是明珠蒙尘。你信我!”
“我信你,信你信口雌黄?你何时看出来我有学识有才情有智谋有宽阔的胸襟?”
他双指在额头轻点,似乎在竭力回忆,突然说了一句:“啊!你的芍药画得巧妙,举世无双!当得国手!”
“你便扯谎吧……等等,你何时见过我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