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案齐眉》月居春九

47、第 47 章

　　我戴上面具化身明月郡主，和穆七一起趁着夜色到了城西一处民宅中，乍见陈明，与我想象中十分不同。我心中总以为他这样的人，一眼望去就该有商人的狡黠和贪官的奸诈。
　　而面前这个男子，闭眼盘坐在塌上，须发皆白，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我们一路走来并没有掩饰声响，他似乎不为所动。
　　穆七开口:“陈明先生，久仰大名。”
　　陈明缓缓睁开双眼:“琦王殿下，莫不是抓错了人吧？”
　　“你认得本王？”
　　“早些年，在衡水河码头，有幸见过殿下。”
　　他一声声殿下，叫我感觉似曾相识。穆七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草民自问未做过什么冒犯琦王殿下之事，不知殿下掳草民来所为何事？”
　　“先生想岔了，本王不过受人所托，请先生前往故国去，怎么用的上掳字呢。”
　　穆七说完这句话，我抓起他的手，在手心写下几个字，随后眼神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他将我的手合在他双掌之内，又轻松拍了几下。
　　然后用十分温柔地说:“知道了知道了，我再说两句就走，明月不喜欢这里就去门外等我，好不好？”
　　我点点头，走了出来。隔着一扇门，我听见穆七说:“我们明月郡主自小就有些娇气，陈先生见笑了。”
　　陈明显然不在乎这个小插曲，他接着说道:“琦王殿下所说故国是何意？”
　　“先生如今何必藏着掖着？前些日子，本王去往齐国访友，不幸得贵国安阳公主垂青……安阳公主，先生应当知道她吧？”
　　“草民有商船常年往来燕齐，略有耳闻。”
　　“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本是齐国陛下最宠爱的女儿，前些日子母妃刚去了，如今她父皇也要撇下她了……”
　　“琦王这是什么意思？”陈明的言语已有几分激动。
　　“齐国陛下，似是不好了。”
　　“这与草民有什么干系？”
　　穆七叹了口气，“先生真是不必这样，若不是受安阳公主之托，本王也是不愿意趟这趟浑水的。只是安阳说，大齐陛下浑浑噩噩时总要叫两句舅舅，怕是临终前有什么心结打不开，这才找了线索，托我来寻你，见他最后一面。”
　　陈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蔫蔫的:“琦王殿下，怎么会找到草民身上呢？”
　　“这本王便不知道了，许是大齐陛下告知的吧。若先生不愿去，我便回了安阳公主，只说遍寻不至即可。只可惜，人之将死……明月总不爱听我提起安阳公主的，先生考虑着，考虑好了着人告诉我。我便先告辞了。”
　　穆七从房内出来，牵过我的手向外走去。离那间宅子已很远了，良久无话。
　　我说:“原来你知道安阳属意你。”
　　穆七没能第一时间接上话，他停下脚步略显无措的看着我，“我原先是不知的，那夜月辽提亲后，她来找我，问我是否愿意娶她。”
　　“你……怎么说的？”
　　“我说家中已有妻子，不日便要成婚，此生也不预备纳妾。”
　　“安阳心高气傲，你这样说她该恼死了。”
　　穆七说:“我只是说实情罢了。”
　　“什么实情？你府中何来的妻子？是藏着不让我瞧吗？”
　　他叫我“月儿，”这是好像我第二次听他这样叫我，他说:“此间事了……此间事了，我带你云游四海如何？”
　　我轻笑一声，“可我还有芽衣和玉洛呢。”
　　他看着我也笑了笑，他说:“好。”
　　天上明月高挂，微风轻拂，好不自在。又走了一会儿，他问:“你方才在我手上写下那几个字，是早就知道了？”
　　我摇摇头，“全是猜测……安阳是何时与你交谈的？那时陛下与槿妃可还在宴上？”
　　他想了想说道:“那夜你走后约半盏茶的功夫，月辽便向大齐陛下提亲，我本想去找你，不曾想有这样的好戏，于是多呆了一会儿。那时大齐陛下的面色不是很好，只说这样大事，宴上不谈，明日再议。又过了不到半盏茶时间，大齐陛下先退席，槿妃紧随其后。我见好戏退场，饮完一杯酒才动身，察觉有人在跟着，我便踱步至御花园外，本以为是大齐太子殿下，现身的却是安阳。”
　　“你与她说完之后，她去了何处？”
　　“这……似是进了御花园，朝西南边走了。”
　　“原来如此。”
　　穆七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