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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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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榆赶紧道:“我不哭了,你赶快带我去找他们。”
谢颉把他拉回来喊着,“欸,你先等等。你现在要先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接下来的一场恶战可没空再让你休息。”
小榆自认无力反驳,大悲大痛之后他的体力的确已经消耗殆尽,只得道:“那你总得告诉我他们现在在哪里吧?”
谢颉叹了口气道:“他们还在难渡结界,放心吧,半个时辰他们总能坚持得住的,你赶快休息,时间到了我叫你。”
小榆“噔噔噔”爬上“星辰梦”,从上面露出头来,“时间到了一定要叫我啊!”
谢颉摆摆手笑着,“好了好了,叫你叫你。”
等到他睡熟之后谢颉转身就要离开,裴珊在他身后叫住他道:“怎么?你就这么丢下他不管了?”
谢颉道:“等他醒来告诉他,让他好好等我回来。”望着天边的朝霞露出一丝微笑,“时间不多了,有些事太脏,他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星辰一梦,落雨望着眼前白衣银靴黑发绿瞳的绝世男人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王星?真的是你!他们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死了,可我不相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回来找我的——”
谢颉的白衣发梢在风中飞扬,遗世而独立道:“落雨,我以为你早该灰飞烟灭了才对,没想到你竟能活到现在。罢了!你我之间的孽缘本来就始于我的一念之差,既然由我开头,那就由我亲手终结,今日我亲手送你,我看你还如何逃得脱。”
落雨眼角眉梢的风流笑意转眼不知所踪,如花似玉的倾城容颜更添了一丝楚楚动人,“王星,您在说什么啊?落雨怎么都听不懂啊。”
谢颉道:“都说蛇蝎美人,这话在你身上可应召得很,你知道邓登是我的人,几次三番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害得他死去活来,仔细想想,以前他有好几次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怕是都与你脱不了干系,是非功过我也不想再多理论,我只想告诉你一句——邓登,他是我唯一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我疼他,宠他,爱他,怜惜他,敬慕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伤害他哪怕一丝一毫,而你所做之事无一不触我的逆鳞,就算是天也饶你不过!在我手上从未把什么人打入过十八层地狱,今天在你这里开了先例,往后,红莲业火你自去好好反省吧!”
谢颉在眼前打开地狱之门,红莲业火喷吐着火舌从门里奔腾而出,生生不息,落雨再也保持不了温婉从容,又哭又笑,白皙的脸庞狰狞可怖,“你想要送我去十八层地狱!谢颉,你果真够狠!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到头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你根本就没有心的!什么疼他宠他爱他怜惜他敬慕他,你不过是说得好听,你忘了他是怎么死的吗?他就是被你活活害死的!”
女子癫狂大笑着,“哈哈!既然我得不到我想要的,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谢颉,我生生世世诅咒你!诅咒你所爱之人生不得爱你,死后灵魂永受煎熬!你们永远不能相伴白首,永远不能在一起!哈哈~哈哈~”
谢颉掐住她的咽喉怒气大盛,眼下这张即便身陷癫狂也无法遮掩的倾世容颜,在他眼里及不上当初那朵蔫蔫的牡丹一丝半角,当初她阴差阳错地出现在他身边,而他又阴差阳错地将她错认,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
那时,他的性子远没有现在这般好说话,九天星辰之上,所有的人见了他都躲着走,其实,没有人知道,那时的他有多想和别人聊聊天,说说话,所有人看到的只是他表面上的不近人情高高在上,而他内心真正的声音没有人听得到,看得懂。而落雨就是在这时候跑出来的。
那时的她刚刚化形没多久,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和害怕,本身也长得弱弱小小,众人看她好欺负,总是把那些吃力不讨好的活推给她做。比如,什么地方离他最近就让她站哪里,什么话要请他决定就让她开口。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她,他刚刚睡醒口渴要喝茶,她被人推出来倒茶,哆哆嗦嗦把茶盏递到他跟前,头快要扎到杯子里。他当时觑了她一眼,感慨这世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赌气发脾气,乖乖接过茶来喝了,当时在场的一众人都惊呆了。
后来,他总是会在梦中听到歌声,醒来后便看到她站在身旁,于是理所应当地以为是她在唱歌,对她的态度不知不觉的就多了些耐心和宽容。不管做什么事,不管去哪里总喜欢把她带在身边,她那时话不多,唯一的爱好就是泡茶,以至于每次他伸手出去,总是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捧起一盏好茶。
渐渐地两人熟悉起来,有一次在谈话中他不经意提起梦中的歌声,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误会,虽然失落了好一阵,但是对她的好依然照旧,只是眼角眉梢不再有多余的笑意和温柔了。
“蝉鸣惊落雨,绿蚁笑娉婷。”
当初那个步步阑珊噤若寒蝉的姑娘再也找不到了!
“落雨,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背离了初心,走上这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红莲业火卷着如花美人消失在地狱之门里,谢颉抬头望向天边,只身沐浴在灿烂霞光之中,久久没有言语。
此时,星辰一梦里,有人从四面八方的角落里走出来,看见他五体投地大拜喊着,道:“给王星请安,王星天寿万福!”
谢颉一眼扫过去,发现他们身上都被下了禁制,无法使用灵力,而这禁制除非下咒者才可解开,于是道:“这些日子辛苦大家,如今我回来了,大家自可安心,至于这些魑魅魍魉——”一抬手周身星光大盛,守在院子四周的小鬼一碰到星光各个哀嚎连天,跑的快的还能多活一会儿,跑的慢的顷刻间灰飞烟灭。
其中一只小鬼跌跌撞撞爬到他的脚边,连声哀告饶命,谢颉一抬脚,把人远远踢了出去,道:“去告诉你们领主,王星谢颉就在这里恭候大驾!”
一柱香之后,魔王怖忧现身在星辰一梦,怀里还抱着虚弱不堪的秦桑。
“王星不愧是王星,这么快就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地府走一遭,感觉如何呀?”
谢颉就坐在那棵梧桐树上,曲着腿挑着眉看他,“不好意思,没能如你所愿,区区地府怎有那么大的胆子留住我?多亏了拙荆,聪明又能干,我可是连一片衣角都不曾去过。”
怖忧指尖摩挲着秦桑的脸颊,“哦?我竟不知你何时成了亲,想必尊夫人一定是个风华绝代的美人?不知我可有幸一睹其风采?”
谢颉早注意到他怀里的秦桑,他脖子里的痕迹太过明显,一看就知道之前发生了何事,不觉皱起眉头道:“怖忧,多日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泥偶人再像,也终究是个泥偶人,你可别把人玩死了,到时候,可再找不到这么个尤物满足你的变态癖好!”
怖忧有意来碍他的眼,也不顾何种场合,当着院子里一众人的面把人吻得死去活来,不正常的喘息声震动着所有人的耳膜。
即便知道他是假的,可是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死变态的怀里娇喘细细,谢颉实在无法保持冷静,当即甩下一片梧桐树叶朝着他的脸打了下去,一片树叶自当奈何不了他,可却阻止了他接下来的动作,魔王怖忧将树叶夹在两指之间道:“怎么?王星管天管地,还管的着我与夫人恩爱的么?”
谢颉不理他,却对他怀里之人道:“秦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已经知晓,你故意用歌声来骗我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可你不该继续为虎作伥。落雨你应该不陌生吧?就在刚刚,我亲手送她入了十八层地狱,如果你不想得到同样的结局,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秦桑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空洞迷离,痴痴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谁入了十八层地狱?落雨——落雨她——明明一直在这里。”
他推开怖忧朝屋里踉跄而去,嘴里喊着,“落雨——落雨你快出来——你不是说在等王星吗?王星就在这里,你出来呀!”
怖忧见着秦桑的神情有些不对劲,上前抓住他道,“小灯笼,你的身体还很虚弱,不要这样浪费体力。”
秦桑好像突然间受不了他的触碰,一把推开他,歇斯底里地喊着,“你!你不要碰我!当初我们约定过,‘我任你玩弄,你护她性命’。我活着就是为了她!如果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跑到梧桐树下跪着,哭喊着,“谢颉,就算落雨千错万错,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过为了一个‘爱’字,她爱错了你,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无法回头,而你却一次比一次狠!十八层地狱?那是什么一个地方,你倒不如直接杀了她,也好过现在生不如死!”
谢颉从树上跳下来,扶起他道:“你在做什么?你快起来。你不要这样,人我已经送进去了,你这样伤害自己根本毫无意义。”秦桑的手不停地抠着树干,血从指甲里流出来,他恍若未觉。
手上的血迹染红了谢颉的白衣,他声泪俱下地喊着,“你不要她我要她!你把我送进去!你把我送进去——”
怖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灯笼”,这种脆弱又无力的弱者姿态让他觉得很是刺眼,不由上前道:“小灯笼,过来。过来我身边。”
秦桑惊惶之下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抵在喉咙上,声嘶力竭地叫着,“不许过来!否则我立刻自绝在你面前!”
谢颉也吓住了,刚一动手秦桑便往后退了一步道:“你也不许过来!快打开入口,否则,我这个替代品死了,连同那个人在我身上付出的全部心血就都白费了,难道你们真的想要玉石俱焚吗?!”
两人都站住了,互相沉默地对视着,谢颉心念电转,对眼前的局势先做了一下分析,他此番来真的,眼下不能再刺激他,只能先把人稳住再从长计议,于是道:“我可以送你进去,可你必须帮我解除我族人身上的禁制,否则免谈。”
秦桑终于等到他松口,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匕首又往里挪了一寸,对怖忧道:“你快按他说的做,我不想听你废话,立刻马上放了他们!”
怖忧与他对峙了一会儿,知道拿他毫无办法,只得把怒火全数撒在谢颉身上,“让我放人可以,只是我放了他们,另一边的人我就管不了了。”
谢颉冷冷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这话什么意思?”
只见怖忧袖子一挥,眼前出现一个画面,画面里一个身穿青衫的单薄男子正在漫天飞雪里踽踽独行,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张淑方卓黄骏峰孟启帆——你们到底在哪里!老子——老子快要冻死了!谢颉明明说你们就在这里的,在的话就喘口气啊!斯哈~想老子一世英名,什么死法没死过,可只有‘冻死’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太特么丢人!我可告诉你们,老子今天要是死在这里,做了鬼也要缠你们一辈子,让你们从今以后永无宁日!都——斯哈——都特么给老子——斯哈——听到了吗?!”
谢颉的眼神越来越冰冷,若是眼神能杀人,想必对方早就被他刺得千疮百孔,血尽而亡了。
怖忧被他的神情所愉悦,大笑不止,“怎么样?担心了?不过也是!毕竟这个地方连神族使者大人都给冰封了,更何况这么一个小小树灵。”
谢颉周身星光大盛,王星一怒,方圆百里无一活物,鸟兽虫鱼悉数退得干干净净,至于人,皆匍匐于脚下,动弹不得。
“放人!”
可魔王毕竟是魔王,又怎么会屈服于他的威压,只道:“我说了,二者只能选其一,是族人还是他,你可想清楚了?”
回答他的依然是那两个字,“放人!”
魔王笑得更加不可抑制,“看来他是比族人更加重要了。好。我放。”
小榆感觉自己冻得都快要灵魂出窍了,视线里一片朦胧,可是一阵狂风刮过,睁开眼睛他已经在星辰一梦了。
看到视线所及的谢颉他只以为是死前的预兆,一丝苦意在嘴角蔓延,“这时候看到你我可没有那么高兴,欸?我如果死了你要怎么办呐!”
没想到他的“妄想”竟然还会回答他,“自是一头撞死跟着你去呀,否则让我白白守寡一辈子么?”
小榆瞪着他看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又睁开,欣喜之情逐渐从眼角漫出来,“老子没死!你是真的!操!你吓老子干什么!”
谢颉抓住他四处乱摸的手,朝着他的屁股拍了一巴掌道:“怎么这么不听话!不是让你等我吗?”
一提起这事儿小榆就来气,拽住他的衣领把人拉到眼前骂道:“你还有脸说!是谁答应时间到了喊我来着?你是不是权当说的话是放屁呢!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耍各人英雄主义!你是没脑子还是脑子长霉啊!”
两人也不知道是打架还是斗嘴,总之只当旁若无人,怖忧盯着小榆看了好一会儿,这时忽地插话进来,道:“我越来越觉得,你实在像极了一个人——”
小榆浑身一激灵,抓住谢颉躲在了他的身后,笑得言不由衷,“呵呵,魔王大人还真是见谁都像故人啊!死者为大,我可不敢冒犯。”
身后破风声袭来,小榆还没看清,那人已经扑过来抓住谢颉道:“他已经放人了,你可以打开入口了吧?快!快送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