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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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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榆见他的样子只觉好玩,逗他道:“王星要不要再验证一下,我唱歌给你听听?”
提起这件事谢颉心里最是心虚,为了一个冒牌货把正主害得丢了性命,这将是他心中永远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儿,那时在难渡结界见到落雨他更加后悔莫及,这件事怕是跟她脱不了干系,欠人的总是要还的,这笔账早晚要跟她算一算!
眼下却只想赶紧把这件事翻过篇去,也不管面上好看还是不好看,话题转得要多生硬有多生硬道:“看来人都醒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干正事去了,先找到裴珊夏泽西还有贝拉,联系战神军,商量接下来的计划。”
future星高塔上,办公室里,夏泽西裴珊贝拉还有战神军嫡系人员齐聚一室,谢颉小榆站于上首,把所有一切的前因后果桩桩件件悉数道来,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二人,从他们口中说出的话语像是诅咒一般萦绕在耳边,一层又一层,不断包裹全身,眼睛看不到了,耳朵听不到了,昏天黑地窒息的感觉,每一个人都沉陷在醒不来的噩梦中。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久得不知道太阳是升起还是落下,如果可以,他们或许永远都不愿打破这样的沉寂,好像只要什么都不做,一切都会回到当初一样。可是,如今万民生死存亡皆系于他们一身,他们不能停下,更不能倒下。
夏泽西在纷乱的思绪中终于理出一个头绪,每一个问题都问得一针见血,“你是说现在魔王怖忧霸占九天星辰,你这个堂堂王星就只有夹着尾巴逃跑的份?”
不论是王星还是凡人谢颉,在夏泽西面前纵他有多大的身份都无济于事,这个人向来霸道不讲理,说一不二,做事更不管三七二十一,谢颉早已习惯了他的处事作风,对此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淡定点头道:“对。可以这么说。”
夏泽西冷哼了一声道:“还知道承认,也不算蠢得无可救药。”
谢颉额角青筋直跳,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是不是还在以“父亲”的身份自居,怎么说话的语气就像他老子一样!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榆在这里,怎么也不能在他面前失了气势,于是道:“夏泽西,你是不是该有一点自觉,我现在可不是你儿子,说话请注意一点分寸。”
夏泽西看着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看着吊起来被打的光屁股小孩儿,透着为人父的威严,这兔崽子是不是要翻天了!
不由得探着身子往前,胳膊搭在椅子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谢颉也是和他一样的驴脾气,怎么可能就这么乖乖认输,张嘴就要怼回去,他一动小榆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赶紧拦住人对夏泽西笑道:“他脑子昏了说胡话呢!先生别和他一般见识。”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对小榆的身份两人刚才都只字未提,夏泽西锐利的目光盯着他审视了一番,忽然道:“邓登?你怎么成了这个鬼样子!”
小榆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一时咳得死去活来,谢颉对眼前的“父亲”更没好脸色,给他顺了好一会儿气抬头就刚了上去,“什么鬼样子?哪个鬼样子?你全家都鬼样子!他好着呢,用不着你在这摆架子评头论足。”
夏泽西的权威受到挑衅,他拍桌而起道:“兔崽子!我今天要是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是你老子!”
谢颉嘴回得无比的快,“你本来就不是我老子!你以为我怕你啊!”说着就要迎上去大有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裴珊赶紧冲上来夹在中间拦着,“欸父子俩有什么话不好说打什么架啊!这像什么话!小榆,快拦着。”
谢颉脸红脖子粗地大喊着:“他不是我老子!”竟是和夏泽西的声音同时响起又同时落下,“我不是他老子!”
众人的悲伤情绪就这么被两人的“父子戏码”冲得七零八散,不知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两人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地瞪了许久,夏泽西到底比他更冷静一些,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哼了一声道:“现在你准备怎么办?”
谢颉一只胳膊还拖着小榆的腰,在他身上拍了拍,台阶可以下,但架子还得端着,道:“这就用不着您费心了,来这里就是把这些情况告知你们,现在事情已了,小榆,我们走!”
裴珊见此,一手拽住一个把两人拉到身边来,神情略显不悦,对谢颉道:“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他这人说话就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谢颉对裴珊还是有一些区别对待的,最起码语气没有这么冲了,不过听称呼还是能气死个人,“欸夏夫人,咱们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我特讨厌别人随便碰我。”
裴珊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臭小子,要不是看在小灯笼的面子上,你以为我愿意认你!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身份,既然你以这个样子回来那就是我儿子,是我儿子就得听我的。小登,今天说什么都不许走,听到没有!”
小榆这会儿多少有点尴尬,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到底该听谁的好,便道:“夫人,现在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你们的事情想必也都不少,实在不是该歇息的时候啊!”
裴珊一摆手道:“不管怎么样你给我一个时辰的时间,就一个时辰,多一秒我都不要。”又冲着夏泽西挥手赶人道:“你也别愣着了,带着他们该干嘛干嘛去!”
夏泽西的霸道是出了名的,严谨苛刻的工作作风也是出了名的,宠老婆也是出了名的,裴珊一发话他只有乖乖听命的份。
此时,狭长的丹凤眼一扫,立刻换上了平常的工作表情,不怒自威。朝着贝拉走了几步站定,叫她,“贝拉小姐,不管你现在有多伤心难过你都必须坚强起来!你的身份特别,查尔斯留下的这个担子除了你,没人能挑的起来,别担心,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又对安妮拉常辉医师长等一众嫡系作战员道:“我不管你们现在有什么想法,你们的心情如何,我不是能顾虑到这个的人,你们都是从莫白手底下教出来的,我相信,婆婆妈妈绝对不是他的风格。眼前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解决,战士们,已经没有时间让我们停止不前了!”
常辉是跟着莫白刀山火海闯出来的,十年战斗,难凉热血,他完美地继承了莫白的优良品格,见此立正稍息,高喝道,“坚决服从命令!常辉听您差遣。”
医师长虽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后方补给人员,可是骨子里也继承了他们战神军的军魂,跟着高喝道:“坚决服从命令,师长听您差遣!”
安妮拉眼眶通红,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纤小的脸颊流下来,随后高喝道,“坚决服从命令,安妮拉听您差遣!”
夏泽西一一从他们的脸上扫过,什么也没说率先走了出去,众人见此也都跟了上去。只有贝拉,显然她还是没能从理查德他们离开的悲伤里回过神来,见他们都走了,表情茫然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下意识迈了迈脚步。
小榆的心情复杂难言,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一个贝拉,在他还是邓登的时候就害惨了他们,没想到回来了以后,却是害得他们更加彻底。他的心中充满了亏欠和自责,鬼使神差地就叫住了她,“贝拉——”
贝拉回过身来,好像在辨认什么似的看了好一会儿才道:“怎么了邓哥哥?”
她这句“邓哥哥”叫的无意,可是听者有心,小榆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往日的一幕幕情景破了堤的往外涌出来,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好久才沙哑着声音回了她一句,“对不起。”
贝拉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美丽,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沉甸甸的坠在心头,她什么也没说,小榆一直目睹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在视线里消失,他知道,她恐怕再也不会原谅他了。
也许害怕自己的表情在谢颉和裴珊的面前遮掩不住,把脸埋在阴影里道:“我到外面透透气。”逃离的背影几乎是失魂落魄的。
小榆的感觉是没错的,在贝拉回头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眼泪决堤,汹涌而下,这止不住的泪水就是她内心无法说出口的伤悲。她想要原谅,想要说“没关系,我不怪你”,可是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张不开口。她想着,理查德,如果你还在这里,一定会觉得我可恶极了吧,你宁死也要保护的人,我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谢颉眼看着小榆跑出去就想追上去,裴珊二话不说把他拉了回来,“你追上去又能干什么?这时候他需要的是一个人待着。”
谢颉不放心地勾着脖子往外看着,裴珊叹了口气把他按在椅子上道:“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谢颉这才瞥了她一眼,道:“问什么?”
裴珊道:“很久以前,我曾问过小灯笼一个问题,问他是不是喜欢你,你猜他怎么回答的?”
谢颉挑了挑眉,道:“你问他这个问题,就和问他为什么叫‘邓登’而不是‘邓灯’一样,对胆小鬼来说,答案根本没有意义。”
裴珊有些惊讶,“怎么?你好像对此一点都不好奇。”
谢颉道:“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如果说这个世上只剩下一个人爱我,那个人毫无疑问就是他。是我太一根筋才没有发现,在那个圣光璀璨的九天星辰,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视于我,只有他,只有他的目光堂堂正正,赤诚热烈,毫不掩饰。过去,他把爱赋在歌声里,每天都在告诉我,可我读不懂他的心,白白地错过一次又一次;后来他化身邓登来到我身边,每一次都把我爱到骨子里,可是我任性而为,没有一次和他长长久久白头到老;现在他终于回来了,连灵魂都刻着‘胆小鬼’的他终于有勇气说出那句喜欢,却是经历了四生四世血的洗礼。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一直都在诉说他的喜欢,所以,对我来说不光是这个答案没有意义,连提出的这个问题本身都是对他极大的侮辱。”
裴珊不可谓不震惊,不敢想象这番话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不管是王星谢颉还是凡人谢颉,他都不会是能读懂人心和善解人意的,如今,他却能对一个人的心路如数家珍,这是非达到灵魂的共鸣而不可得的。
一瞬间就颠倒了她的认知,裴珊不可抑制地笑起来,“如此,我便能放心了。小颉,这份‘喜欢’可遇而不可求,深情如许,莫再辜负啊!”
谢颉起身向门外走去,每一步都迈得坚定有力,九死不悔,“那是自然。”
流星海边,海面上星星点点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星辰梦”停靠在岸边,历经风雨归来,物是人非,那日午后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
“老大!这颜料到底是哪来的,怎么还会发光?这也太神奇了吧!”
“嘿嘿!我把流星石捣碎磨成粉做出来的,这么大的飞船可费了我不少功夫,流星石用了二十,三十——我也不知道是多少颗了!看看!效果不错吧!”
“什么?!千金难买的流星石你竟然这么糟蹋!二三十颗!想都不敢想!你到底偷偷摸摸瞒着我们藏了多少私货!”
“我的天啊!二三十颗流星石,如果交给首领不知道能换多少吃的喝的,你就这么拿来磨颜料?!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
“哎!这种事情倒十分符合老大的气质,事到如今我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如今这飞船的价值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我建议给它起一个符合它身份的名字。”
“欸!你怎么回事?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那可是流星石欸!天知道老大磨得不是流星石,是我的心啊——对了!不如叫它小黑,我早就想着有一天如果我有了自己的宠物,就叫它小黑!”
“什么小黑!这么寒碜的名字亏你叫的出口!再说了它也不是你的宠物,我看就叫小鹰吧!希望它像老鹰一样展翅飞翔!”
“不好不好!这些都不符合它的身份。”
“那什么才符合它的身份?”
“当然是阿宝啊!意思就是我们的大宝贝,二三十颗流星石就这么糊在它身上了难道还不能叫一声宝贝吗?”
“阿宝——”
“是小黑!”
“小黑它——”
“是小鹰!”
“小鹰已经——”
“说了小黑就是小黑!它就叫小黑!”
“我说小鹰它就叫小鹰!就—叫—小—鹰!”
“我说它叫阿宝你们到底听没听到——”
“我说小黑!”
“小鹰!”
“阿宝!”
“都听我的,星辰梦!”
“星辰梦,没意见吧?”
………
“好!就这么定了,星辰梦!”
当初五个少年挤在他身边为一个名字争吵不休,可一转眼,他的身边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都是他!是他太废物,什么都保护不了。
小榆对着星辰梦哭的泪眼婆娑,抚摸着它好像抚摸着当初的五个少年,“对不起,原谅我,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你们——”
他的背影透着的悲伤和落寞在流星海畔徘徊不去,谢颉喊了一句“小榆”,转过身来时他脸上的水渍还未干。
谢颉几步冲过去抱住他,“别哭,我帮你找到他们好不好?”
小榆把眼泪蹭到他身上,抬起头道:“真的吗?你能帮我找到他们?”
谢颉道:“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只是在此之前我们得找到方卓他们,他们是大观微尘的守护者,只有回归本位我才能启动法器,找到他们的行踪。”
小榆从他的话中听出玄机,“你是说,方卓他们还活着?他们都没有死!”
谢颉刮了下他的鼻子,笑得宠溺,“没死没死!活得好好的。不过你要是再哭一会儿那可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