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百三十七年》咸鱼啃盐

7、死劫啊都是死劫

　　这一世，简濛活得有奔头，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的。
　　他引人间战事，杀妨碍之人，破开一切阻挠之事。
　　事将成定局之时，很多地仙都来劝他。
　　“简濛，停手！这样做你会魂飞魄散的！”这是关心他的。
　　“死耗子，你要成魔不成！”就是跟他关系很铁的。
　　“我会如实禀给天帝！”这……是被他杀了的。他弑了神，虽然是个微不足道的神。
　　众地仙劝阻不了，便战。
　　但简濛哪里是普通地仙，他享有一半神格，高于所有神的神格，他若不想让你找到，任你掘地三尺，把人间翻过来抖，你都找不到。
　　众地仙偃旗息鼓，无可奈何。唯盼天庭快些派兵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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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如今姜、霍、兖等十二座城池已纳入囊中。现下，我们的人马兵分三路，正进攻博城、甘城、靖城。”将官手指在地图上不断移动，“甘城不日将拿下，靖城城门一破，京城与外界的枢纽将完全隔断。”
　　“嗯。”
　　“只是末将不明白，为何要分人马去取博城？博城孤立于众州，物资、地势、人马皆不足为惧。”
　　先生眼里含着笑，不答反问：“马将军觉得是为何？”
　　马将军认真研究地图，终究没研究出个名堂。
　　先生慢悠悠伸出手指，直接点在博城，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一座山头，标着猪笼二字的地方，点了两下。
　　“此处，是龙脉所在。”
　　马将军一张老脸拧得死紧。
　　先生轻笑，又将手背在身后了，“可惜，不是我们的龙脉。”
　　马将军的脸已经相当难看了。
　　“丞相大人，陛下有请。”营帐外亲卫禀告。
　　“知道了。”
　　“诚如马将军所言，博城地理位置孤僻，既如此，又何必在此建城？”先生留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马将军仍在跟地图死磕，盯着猪笼两个字仿佛要盯出火来。
　　从前就听说这小子是个神棍，如今已官拜丞相，还是个神棍！
　　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用兵，诡，准，快！是个能人。
　　算啦算啦！马将军自暴自弃地摆摆手，就当是能人的一点小瑕疵吧。人无完人呀！
　　简濛掀开帐帘，很平和地走了进去。
　　圣上端坐于上位，挥手屏退所有人。
　　帘门被关上的一瞬间，仪态全无，直接提起两串葡萄，自己吃一串，给简濛留一串。
　　简濛接过，跟着人坐到了椅子上。
　　“哎！还是这样舒坦。”江云飞往自己嘴里扔一颗，舒服地眯了眯眼。
　　“你倒过得快活。”简濛学了他一下，没吃到，“我可忙死了。”
　　“唉……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努力，斯人。”
　　“这什么跟什么？”
　　“哦错了。”江云飞换个姿势，笑得贼，“是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
　　“滚粗。找我什么事？”
　　江云飞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说：“有人找你，我先问你见不见。”
　　“谁？”
　　“我怎么知道？”江云飞吃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他说他姓司，叫司释。”
　　“谁？！”简濛表情犹如被人当头敲了一棒。
　　“嗯？怎么反应这么大？不会你欠人家钱吧？”江云飞把简濛那一串也夺了过来，继续吃。
　　简濛翻手扣住扶手，没事儿，不一定是他，也不一定就是他。
　　“他在哪儿？”
　　“夫人去见他了，她以为是她家的亲戚来了。”
　　“在后帐？”
　　“应该是。”江云飞忙扯住人，“莫慌莫慌，先让夫人探探虚实：再说，万一是刺客呢？”
　　简濛拧眉，反问：“你倒不怕你夫人被杀了？”
　　“我怕啊，拦不住嘛。”江云飞葡萄也不吃了，真心实意地说，“再说了，这不还有简神医你吗？”
　　简神医表示不想再继续跟这个狗玩意儿扯蛋了。
　　摆摆手，刚起身，司云恰好掀帘进来。
　　“先生，请稍安勿躁。”司云已经不是那个街边卖米糕的小丫头了，皇后之尊使她说话越发平和柔顺，莫名有抚慰作用。
　　简濛略挑眉梢。
　　“他应不是你故友。”司云抿唇，“很多事情他都说不清楚，可疑十分。”
　　“比如说，他竟说先生是他家养得一只地鼠，可笑得狠。”
　　话还没落地，帐里只剩帝后二人，帐帘摇摇欲坠。
　　“他怎么了？”司云不解。
　　“谁知道呢？”江云飞耸耸肩，“估计是欠人家钱了吧。”
　　江云飞望向她，一双眼顾盼神兮，笑意直刻灵魂，却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司云却明白，那是不确定的恐慌。
　　这几年四处奔波，她几经丧命，江云飞每每望向她，总带着一丝哀伤。
　　司云回笑，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白头偕老，定不负君意。”
　　江云飞紧紧回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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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濛毫不费力地见到了他，这家伙当时正在喝茶，脸色难掩倦意。
　　他并没有莽撞，相反，他很冷静，从一定层面上讲，他都觉得自己冷静过了头。
　　司释见他进来，从容地放下茶杯，不轻不重地看着他，嘴角勾了个弧度，唤到：“吱吱。”
　　我锤爆你的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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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点了吗？”司释肿着脸顺手就拈了一颗花生往简濛嘴里塞。
　　简濛一巴掌把那爪子拍开，狠瞪他一眼。
　　“还气呢？”司释讪讪一笑，自己把花生扔进嘴里嚼了。
　　“不是说百个轮回后才能回来吗？”
　　“我也不是很清楚，”司释又拿了一颗葡萄，又很自然得递到他嘴边。
　　“你再乱喂我就把你手指头咬下来。”
　　司释将葡萄衔住，决定倾身喂给这只小地鼠。
　　简濛呆了，木了，傻了，愣了，脑子里嗡嗡的似锣儿、鼓儿、擦儿齐响。喉头一动，下意识就咽了。
　　司释最后轻轻咬噬一口下唇，满意地退了。
　　“咦？怎么没啃我？”
　　我弄死你个王八犊子！
　　司释读懂眼神，轻咳一声，主动把话题岔开：“你还打算帮那个姓江的登大统？”
　　“应该吧，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有没有我都无所谓了，事成定局。”
　　司释说：“你这样有损仙根。”
　　“无所谓，物超所值。”
　　司释笑着看他，“你找到龙脉了。”
　　“嗯！但属于江云飞那支，虽在增强，但仍有不足。”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对江家小子这么好？”
　　“不知道，或许是臭味相投吧，缘分这个东西，谁都硕不清楚。”简濛很实诚地答，因为他知道司释问话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酿醋。
　　司释点头，附和说：“也是，谁也捞不清缘分是个什么东西。”
　　国之气运有系于龙脉。龙脉生，则国成，囊括四海，包举宇内；龙脉灭，择果破，千里伏尸，流血漂橹。
　　毁龙脉这种事情，无论你是个什么东西，都大损功德，寿命锐减，这就是开国之军大多是短命鬼的原因。
　　简濛的死劫，就是源于猪笼山下埋着的一条磅礴的龙脉，具体为什么，他不是很能想起来。
　　毁龙脉，短命鬼；不毁龙脉，死鬼。
　　折中一下，由新龙脉取代旧龙脉，让老龙脉自然凋零，两者皆可解。
　　简濛奔波多年，指摸索出一个人的龙脉可以发展——江云飞。
　　破京那日，简濛再三叮嘱众将士，国君不可杀，国母不可杀，幼龙不可杀，这三支是龙脉重要来源，死一个，都损功德。
　　再三复查，将战事推衍出几十种可能，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松口气。
　　“龙脉一换，我死劫就破了，到时候你把神格取回去，这样你就不会再消失了吧。”
　　司释虽然已经回来，但状态极不稳定，时不时就会被再次打入时间河，让简濛心神晃晃，患得患失。
　　“我真的很想看看千年后的大地是什么风采。”简濛一双眼亮的发光，“你知道是什么样吗？”
　　“嗯……”司释假意思考一下，笑答，“有你，有我。”
　　“对。有你也会有我。”简濛听着京都城门被破开的呐喊与欢呼，得意一笑。
　　他的眉心，悄然闪过一道黑痕。
　　司释笑笑，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