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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Part 70. ...

  •   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里,她好像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是被她遗忘的过去,也是她希冀过的未来。

      还有那个被她埋藏在心底的名字…

      美好得让她舍不得醒来。

      那个一直在叫她名字的人,陆以安,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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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像是被重重一击,一阵钝痛感袭来。她猛地睁开了眼睛,伴随着急促的呼吸。

      楼梯处传来了快步下楼的声音。

      等等,楼梯?

      她眨了眨迷茫的双眼,看向声音的源头。棕色暖光灯下的小咖啡馆里充斥着咖啡豆的香气,一切都那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是了,她现在在云拾,刚刚趴在吧台上睡着了。

      过了这么久,这里一点都没变,仍旧是老样子。还是她几年前因为意外而不告而别的样子。

      老江前几天请假回了老家,所以现在在店里的,只有她和…匆忙跑下楼的陆以安。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小鱼!”他大步迈到吧台前,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还好吗?”

      “没事,”看到他,南诗似乎松了口气,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没想到都过去两个月了,还是总能梦到之前那些事。”

      陆以安下意识地皱眉,微微弯腰和她平齐视线,“小鱼,要不然…”

      她没有说话,而是静静地看进他的眼睛,等待他的下文。

      他垂下眸子,“要不我们…换个城市生活,我怕你在这里总能想起之前那些事…”

      看着他难得略显局促的样子,南诗忍不住噗哧一声轻笑,“我才刚回来两个月,你不是答应我要帮我补全丢失的记忆吗?”

      面前的女孩冲他言笑晏晏,似乎已经完全不再把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陆以安抿了抿唇,想说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是啊,距离那次在桥上的“意外”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

      那时,云浠像是早有准备,带她去了当年出事故的跨江大桥,也算准了时间在他出现在桥上的那一刻,用了刺激疗法试图让她的记忆重现。

      出于安全考虑,云浠没有在很高的地方将南诗推下,还在江边准备了一系列保护和救助措施。

      用云浠的话说,这是她放手一搏的办法了,她实在不想再看到哥哥和陆以安两个人格一直处于痛苦和自责中。

      而事实证明这个办法虽然极端,却是有效的。

      在南诗昏迷两天之后,醒来开口叫的第一个名字,就是陆以安。

      可惜的是,陆以安却没有亲自听到这声他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呼唤,因为他也处于昏迷状态。

      这一睡,就是十天。

      而再醒来的时候,是祁云烈。

      在他床边守着的,正是南诗。看到他醒过来,她的眼底瞬间腾起一层水汽,变得氤氲。

      “陆以安…”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然喑哑,“我…对不起…”

      随后剩下的只有无声的抽泣。

      心脏像是停滞了一瞬…她叫出口的名字,并不是他。

      他在心里苦涩地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如果她喜欢的是陆以安,这也不是第一次假扮他了,他可以应付得来。

      只要她能找回记忆,只要那些记忆是美好的,无论那个人是谁,他都乐意去“扮演”…

      即便是现在。

      经过云浠的助推,南诗的记忆回来了一部分,但并不完全。不过好在她已经能记起一些被深埋藏在心底的——和陆以安之间的回忆。

      可是陆以安就像是在刻意躲避南诗一般,无论祁云烈再怎么叫他,他都没有再出现。

      他不会已经消失了吧…

      祁云烈隐隐担心,他害怕在某一刻会被南诗看破,原来眼前的陆以安,自始至终都是他所假扮的。

      毕竟,他是没有陆以安的记忆的。

      祁云烈也查过一些资料,现在这样的阶段不能表示他的病症已经痊愈,因为痊愈的显著特征是记忆断层会逐渐恢复,意味着他会拥有陆以安的记忆。

      显然,现在还没到那个阶段。

      可是陆以安为什么会突然不再出现呢….是出于对她的内疚要带着他的那份记忆沉沉睡去吗…

      在祁云烈一边疑惑,一边小心翼翼装作陆以安应付着南诗之下,她毅然决定留在这座城市,重新找回她这四年的空白时光。

      她回到了陆以安江边的公寓楼1607。

      冰箱和橱柜里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容易长期保存的食物,不过日期都是不久之前,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才将这些食物放在这里不久。

      她也再次回到了云拾。

      上次见到老江,他们还像讨论一位陌生人一样讨论着小鱼,可这回再次走进那扇熟悉的玻璃门,听到她耳熟能详的风铃声时,她差点就掉下眼泪。

      看着僵住的老江,她颤抖着声音说出了那句缺席了四年的话,“老江,我回来了。”

      那声老江,她唤得很亲切。

      一瞬间,她看到老江的眼眶红了。而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那个总是笑眯眯的中年大叔努力忍住泪水,额头上有隐隐约约的青筋迸出的样子。

      本该是开心的重逢,她试图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可浓重的情绪就像在她心里翻江倒海挥之不去。
      最终,还是被祁云烈揽过了肩膀,在他怀里轻轻抽泣。

      那天,祁云烈在厨房炖着番茄牛肉,南诗在房间里翻着自己没有带走的日记本,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合上日记跑到厨房一本正经地问起陆以安的车队。

      那时,祁云烈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当年陆以安和许柯约定比赛的日子,就在她发生意外的五天后。

      在他得知小鱼莫名失踪之后,整个人变得焦躁不安,不吃不喝也不睡,发疯般地找了她三天,最终在他比赛的当天虚弱到极点,瘫倒在楼下的长椅上被路过的人送到了医院。

      等祁云烈面无血色地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将近48小时。

      而那场比赛,也早已错过了。

      不过这些当然都是后话了。当时的祁云烈像是死里逃生一般,连胳膊都没有力气抬起。手臂上插着针头,针管长长地连接到头顶上倒挂着的葡萄糖液瓶,那液体毫无生气地滴答滴答顺着细细的导流管被送入他的身体。

      就像他不断流逝的生命。

      祁云烈后来是从车队老林那里得知的消息。

      在他出院不久后的一个下午,陆以安的手机久违地响了起来。备注是老林。

      这个人他知道,之前第一次假扮陆以安的时候,也接到过这个人打来的电话。他知道这是陆以安车队的朋友。

      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就传来了一声长长又无力的叹息。他当时心下一顿,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老林第一句话便是开口问他。

      祁云烈的表情僵了僵,眼下南诗不知行踪,他也刚从昏迷中醒来,哪里有闲暇时间去看陆以安的手机。

      “没有,最近发生了点事情。”祁云烈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唉,你当初就不该…”

      老林恨铁不成钢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紧接着又是一声叹气,似乎比第一次还要沉重。

      “算了,已经过去了…”那边停顿了很久,再开口时,语气已经释然,“小风已经回来了,他很好,不用担心了。不过因为你放了许柯的鸽子,你也知道他那号人的脾性,他已经强行带着自己的车队占了我们的地方,也让我对外解散了车队。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

      说到最后,老林的声音已经变得格外轻了。

      祁云烈张了张口,本想安慰老林,却发现无论再说什么也都是苍白无力。

      他索性沉默着,在临近挂断电话时才开口,“谢谢你老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再联系。”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他怕老林再多说什么,他真的会忍不住替陆以安道歉…

      所以当南诗问起车队的事情时,他的耳边仿佛又能听到老林那一声无力的叹息。

      那是他害怕想起的,那种辜负他人又束手无策的绝望感。

      “是不是…不太好?”看到他的表情,南诗也猜出了大概,担忧地问道。

      “没有没有,”他赶紧摆了摆手,“一切都好,老林在管着,我已经很少插手了。”

      “那你和许柯的比赛…”她顿了顿,表情小心翼翼,“你…赢了吗?”

      “我…”祁云烈轻笑,“我们最后和解了。”

      “真的么?”她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皱了皱眉,“他会和解?”

      祁云烈亲昵地刮了一下南诗的鼻尖,“笨蛋,当然是真的啊,我干嘛骗你。”

      锅子里的番茄牛腩正咕嘟咕嘟冒着泡,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浓郁的香气。

      “饿了吧,先去坐着吧,马上就好。”

      哦对,至于祁云烈为什么会知道南诗喜欢番茄牛肉,也是陆以安之前为了避免他穿帮而特地把她的喜好一一列好给他的。

      她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仔细咀嚼,表情逐渐凝固。

      “怎么了吗?”祁云烈围着围裙,双手撑在饭桌上,一脸紧张地问道。

      “好像…味道有点不太一样。”她咂巴着嘴。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她歪头瞅着面前的盘子,“就是…和印象里不太一样了…”

      祁云烈心里捏了一把冷汗,这道菜是他最近才学会的,大概率是不如陆以安轻车熟路的手艺。

      “哈哈…”他揶揄地笑着,“都过了好几年了,可能有些生疏了吧…不过没关系,现在你回来了,会慢慢找回之前的味道的。”

      看着他略微窘迫地转身,南诗忍不住欣慰地笑了起来。

      手机在一旁的沙发上震动着,来电显示是“翊展”,不过她并没有注意到。

      在她决定留下的这期间,起初宋翊展像是发疯般地给她打了很多通电话,他不知道的是,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被他偷偷带走并重塑记忆,禁锢了四年的南诗了。

      她以要多陪来访者一段时间为由拒绝了宋翊展强硬命令她赶快回家的要求。或许他也多多少少察觉到了什么,现在他只是偶尔会给她来电话,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嘱咐她照顾好自己便匆匆挂了电话。

      每次听到宋翊展先挂掉电话,她都会有些怅然。毕竟这四年,他也确实照顾了她。

      只是她已经看开了许多,她那一直以来对宋翊展的如履薄冰,并不是爱。非要说的话,大概只是小时候就已经存在的依赖感吧。

      她只是不相信,除了宋翊展还会有其他人能毫无保留地对她好,直到陆以安的出现。

      或许一开始的接近是抱有某种目的性的,但起码,她一直以来感受到的都是温暖。光凭这一点,她已经无比感激。

      即便是四年前从陆以安家里搬出来的时候,她心里念的,也全是他的好。

      她也有问过关于祁云烈的去向,他当时正在剥柚子,手突然不易察觉地一顿,然后很快地恢复了笑容。

      他抬起眼睛,温柔地看着她,“他啊…他现在在国外过得很好。”

      “是吗?他去了哪个国家?”

      “…加拿大。”

      “加拿大…”南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边挺好的,安全,环境也好,不过就会比较冷了…”

      “没事,他应该不是个怕冷的人吧…”

      “他不怕冷?”

      是啊,小时候几乎天天都泡在冰冷的游泳池里,他怎么会怕冷呢。

      “也是,当时还记得他在图书馆门口等我的时候,那么冷的天,穿得薄薄一件大衣。”南诗一边想着,一边咯咯笑起来。

      “是吗?”他轻笑,好整以暇地端起手臂,“那他或许还在想,怎么这个家伙裹得像只熊一样呢?”

      “哈,你又没见,你怎么知道?”

      他垂下眸,嘴角微微勾起。

      笨蛋,那个不怕冷的家伙,现在就站在你面前啊,只是你没有认出他罢了。

      陆以安啊,剥柚子的技能我也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你真的不怕我会永远取代你的位置吗…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极轻地叹了口气。在陆以安不在的日子里,他最终活成了陆以安的样子。

      每次想到这里,他总会苦笑。但只要她能开心,一切就都值了。

      陆以安,总有一天你会把我丢失的记忆还给我的,对吧?

      我会一直等你,连同你那份爱,一起给她。

      “陆以安…”

      “嗯?”

      “当时我生日的那天晚上,你想送我的礼物就是那座摩天轮对吗?”

      他认真地点头。

      “不过,为什么宋翊展在说祁云烈的时候,你都没有反驳?”

      祁云烈一时哑然。

      “你们…”她踟蹰着开口,却半天都没有下文。

      “算了,你就当我刚刚在乱说好了。”

      趁着他在愣神的功夫,她两步跑到他面前,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嘬了一口。

      两人的距离极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耳廓,她的眼里满含柔情,“谢谢你的生日礼物,希望还不会太迟。”

      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对于这个吻他实在是猝不及防。

      “以后…就做回你自己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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