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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第三章
      父母回来的开始两天,大概是久别的陌生感,总是让我对他们无比期待又好奇,但我不知道后面就是无尽的难过。后来我总是盼望着他们去买车票,离开,新年和寒假也成为了我最讨厌的日子。
      童莘回来的第一年,他五岁,我九岁,那年的春节是第一次全家人在一起过春节。
      他们回来时,童莘对他们也感到十分陌生。当母亲跟他打招呼的时候他紧张的缩在我的身后,双手紧紧攥着我的衣摆。母亲失落的说:“这才一年,就记不到了。”外婆安慰她:“哎呀,童广走的时候哭了大半个月呢,现在这么小,大点就好了。”
      这一刻我又开始无比讨厌童莘,虽然他扯着我的衣摆躲在我的身后,还是能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是和往常一样跟外婆睡在一起,母亲却一直询问着童莘要不要上楼和他们一块睡,童莘紧紧搂着我的手臂,一直摇头,母亲见状只好作罢。
      从我记事以来,我从来没有和母亲一块睡过,甚至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我希冀的望着母亲,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便转身和父亲一块上楼了。外婆说:“你想去的话你开口喊爸爸妈妈嘛。”我带着被识破的紧张慌乱的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想。
      我想,明天,明天我就叫爸爸,妈妈。
      第二天我还是没能叫出爸爸妈妈,也没能和他们一块睡。
      两天后,所有的新鲜感都已经过去,母亲说没想到我长这么大了,于是她开始安排我做事。第一件事情是在她做饭的时候给她烧火。
      平时外婆也会偶尔让我烧火,童莘会在一旁陪着我。父亲却不肯让童莘待在我旁边,他一边将童莘抱出厨房一边说“一看就是天天被欺负。”我有心想解释两句,他们已经走出厨房了。
      外婆让我烧火时,总会把柴火点燃,我只需往里面加柴就行,但母亲没有。我感到十分为难,看着母亲,希望她能看我一眼我,这样我好告诉她我不会点火这件事,但她一直在背对着我洗菜切菜,我只好回忆着外婆点火的样子去点火。
      母亲一边切菜一边问我:“你平时一直欺负童莘啊?你是不是经常打他?”我感到很慌张,大概声音也在颤抖“没有”。
      “他是你弟弟,你不要欺负他,你大些,你要让着他,晓不晓得?”
      “嗯。”
      我还是没能点燃火,母亲切完菜来洗锅时我趁机告诉了她“我不会点火。”
      她一边过来点火一边说:“不会你怎么不早说呢?平时你外婆就这么惯你,什么也不喊你做?”
      害羞和难堪夹杂着,我只能默默站在一边眼看着。
      今天烧的是稻草,火很大,我根本掌握不好,或许是我没有什么烧火的天赋吧,在被母亲说了几次以后,我还是没能烧到她满意的样子。在又一次我在她不需要火的时候没能及时熄灭,母亲终于忍不住给了我一巴掌“喊你不要烧了你听不懂是不是,教数十八回都教不会!”
      我愣了几秒,才哇的一声哭出来。
      母亲继续数落我。
      外婆闻声赶来,一边给我擦眼泪一边说:“没得哪个是一下就学会的,你小时候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嘛?还说娃儿和你不亲近,哪个敢和你亲近?”
      “我小时候要谁教?这种见眼生成的事,教这么多遍都不会!”
      “是,你不要人教,你就这么长大了?”
      “你就惯着她吧!反正也不是你的女儿,到时候嫁出去别人骂的也不是你!”
      外婆似乎无法反驳,因此只能坐下完成我的工作。
      我孤伶伶的站在原地哭着,泪眼朦胧的看向外婆,她只专注的烧着火。小心翼翼的看向母亲,她也只顾着炒菜。
      直到饭菜做好,她们开始盛饭端菜,我还是只能站在原地。所有人都进过厨房,所有人都又出去了,我听见她们开始落座。
      所以他们都忘记我了?
      外公是最后一个进厨房的,他进来洗了手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对我说:“走,吃饭了。”
      我们家是在堂屋吃饭,一张大概二十年前喊木匠来用我们自家的柚子树做成的高一米二的四方原木桌,配上四条高半米的长原木凳。正对大门的一方称为“上席”,一般是长辈坐,背对门的一方是给第二大的长辈,面向大门,左手边的一方辈分又要高于右边。
      平时没有客人的时候除了“上席”以外,其余位置全是大家随便选,并不细分。但是每个小孩从记事起就会被家里的大人教育这方面的知识,以免在外闹出笑话来。
      我进到堂屋的时候,看见外婆并不在饭桌上,她夹了些菜在外面的走廊上吃。外公仍然坐在上座,父亲坐在外公的右手边,童莘挨着父亲,母亲则坐在外公的对面,我只默默落座。
      饭间,母亲给童莘夹菜,父亲给他擦嘴,父母也讨论着童莘是不是有点挑食,他是不是吃的少了,爱吃什么菜之类的家常,一家三口,画面十分和谐。
      母亲似乎也想把外公带入这画面,于是她向外公问询童莘平时是否也这样,外公:“你自己看不到啊?那还有什么变化吗?”母亲便不再问询。
      我从小就有些挑嘴,外公便一直为我夹菜,去了鸡皮的鸡肉或者是肥肉里面纯瘦的瘦肉。
      母亲似乎不满:“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饿几天啥都吃了。”
      外公也不理她,还是给我夹菜。
      我从小就经常生病,但都不是什么大病,或许是感冒,或许是皮肤被虫咬了之类的。
      越临近过年,天气也越寒冷。不出意外的我感冒了。
      早起我便觉得头晕脑胀,全身的皮肤像在被火烧一样的痛。吃过早饭,外婆带着弟去串门了,外公去别人家看风水了,家里只有我和父亲母亲。父亲像前几天一样吩咐我将楼上楼下连同院子一块扫了,我刚扫完堂屋就觉得实在疼痛难忍,便趴在被子上,企图给自己降降温,这一幕正好被母亲撞见:“一喊你做事,你就偷懒,你都扫完了嘛?”
      我忙说:“我有点不舒服?”
      这时父亲正好也走进来,母亲站在他旁边说:“你这女儿,一喊她做事就偷懒,现在还学会装病了!”
      “看嘛,还是没挨到打,松松骨就好了。”
      “你的女儿,哪个敢打?”
      父亲还没有回应,母亲又对我说:“你还不敢忙去扫了,等哈你爸爸打到你我可拦不住哦。”
      我看向父亲,他指着我说:“现在你外公外婆都不在家,看哪个来帮你嘛。”
      我一下子眼泪就落了出来,母亲说:“哭还不是要扫完。”便将扫帚递到我的手上,我只能一边哭一边扫。我想我一定不是亲生的。
      中午我没能起来吃饭,外婆只以为我睡着了,父亲吃过饭便出去打麻将了。
      快下午的时候,外婆见我还没起来,便来看我,终于发现我发烧了,就让母亲带我去附近的一个乡村郎中那里看病。
      外婆替我穿好衣服,我跟在母亲的身后,走过一条条泥泞的小路。途中经过了蓄满水的稻田,窄峭的山路,母亲从不曾牵我扶我。
      刚开始上路的时候,母亲一直在指着我为什么不注意穿衣服而导致了感冒,后面一路上她都在给我讲述哪里曾经有她的足迹,哪一户人家的儿子或者父亲曾经差点成为她的丈夫,亦或是讲述她曾经如何一边学习一边在家为外公外婆分忧。
      我认真的听着,竟然觉得这一个多小时的山村小路十分短暂,只是回程时,一样的路线,母亲也没了来时的兴致,这一路变得十分漫长且索然无味。
      回家吃过药以后我便睡着了。晚上我感到舒适了些便起来和童莘在院里玩耍,母亲和外婆在厨房做饭,父亲也回来了,只是脸色十分不好。
      不一会便听见母亲的声音,他们吵架了。
      父亲狼狈的从厨房走出来,他一看见我便大声呵斥我,作势要打我,外婆正好走出来,父亲便指着我,继续呵斥我。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显然被吓的呆愣在了原地。母亲走出来,继续和父亲吵架。我赶忙走到外婆身边外婆一边打理蔬菜一边说:“看嘛,每次不喊你做事哎,你爸爸妈妈又说我没教,这下挨打挨骂的还是你自己。”
      所以我为什么都九岁了却什么都不会呢?
      他们这场架一直从腊月吵到新年结束,就连大年初一的早上,也是清早起来便在争吵,父亲的脸上脖子上全是抓痕,母亲的眼角唇角也全是淤青,外公的表情也不再和蔼,只有外婆还是一如既往的和我跟童莘玩耍着。
      到了正月十六,我们开学了,他们也终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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