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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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是虚了点，但路还是会走的，梁宵走下楼的时候没有立刻打招呼回家，而是慢慢踱过去，看了眼闭着眼睛假寐的老人，轻轻坐到她的身旁。
“要说什么？”老太太闭着眼睛却感受到了梁宵的欲言又止。
即使闭着眼她也知道走过来的是谁。
“奶奶。”梁宵低下头，拳头紧握，语气里全是愧疚地说，“昨晚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她明知故问，却也知道不让梁宵一次性明明白白把话说清楚了，他肯定得在心里顶着，“对不起什么？”
老太太睁开眼睛直起身看向他，又问了一遍。
“对不起不该下跪，不该逼你。”他重重地垂下脑袋，又说了几遍对不起才抿着唇抬起头看着奶奶，“别生我的气奶奶。”
生什么气生气，她从始至终就没多大的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担心。
但她也明白，昨晚梁宵情急之下站起来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这孩子心里肯定不好受，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辩解的，她当时是真被跪地的两人气昏头了。
她轻轻拍了拍梁宵的发顶，叹了口气才说，“没生你的气，也没怪你。”
梁宵一直低垂着头，却终于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老太太有一说一，说不生气那就是不生气，说没怪他那就肯定是没怪。
压在心里一晚上的石头终于放下，绷着的全身放松下来，他却瞬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阳光照在脊背，老太太突然拍了拍他的肩，犹豫着终于说出口，“你们能瞒还是尽量瞒着，别被太多人知道了。”
梁宵缓缓抬起头，他明白老太太不是怕他们昭告天下，这个太多人里更多的指的只是陈玙的父母。
“好，不会让太多人知道的，您放心。梁宵点点头，很郑重地保证道。
但老太太看着他又说，“不确定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变故的时候，还是做什么都小心一点。”
她很少这么语重心长地和他们讲一些道理。
梁宵没说话，是瞬间明白了奶奶的意思。
十八岁的年纪别太自信地保证以后，未来太远，发生什么都说不准。
“当然奶奶不是怀疑你们的感情，也不是质疑你们的决定。”老太太寻思着该怎么说得更委婉一点，但看着梁宵的表情还是决定狠狠心，梁宵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的。
“小元宵。”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臂，“你们现在还是太小了，未来还有很久，别把事情弄得没有回头路。”
梁宵静默着不说一句话却明显已经明白她意思的表情刺了她一下。
老太太心里有些难受，却也只能紧紧握了握他的肩膀，“要学会给自己留退路，不要傻不愣登的什么事都告诉别人，瞒一瞒或许对大家都好。”
过来人的经验，掷地有声。
但你不是别人，你不是，爷爷不是，梁菁菁也不是，他在心里有些难受的想，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梁宵静静听着，他抬起头望着奶奶突然直起身弯腰靠近轻轻顺了顺老太太的背，“我知道了，谢谢奶奶。”
“谢什么谢，以后不准再和奶奶说对不起。”她缓和气氛地用了些力捣了捣梁宵的额头，笑着又拍拍他，“知道了就行。”
“那我先回去了。”梁宵站起来，一只手又下意识往裤兜里一揣。
“回去吧回去吧。”老太太招招手笑起来，“记得问问你妈妈什么时候到，别耍帅耍忘了。”
梁宵立刻把手拿出来乖乖放进上衣兜里，“我现在问。”
他说着拿出手机边走边打字，路过楼梯间的时候余光猛地觉得好像有个影子在旁边，他带着不太妙的预感瞬间转过头，就看见陈玙安静站在楼梯上，双臂抱在胸前半倚在楼梯扶手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看样子倒像是全听见了，梁宵攥了攥手机，有些心虚地瞟开了目光。
他不确定这些话奶奶是不是只想说给他听，不知道奶奶想不想让陈玙知道，但不知道也都知道了。
梁宵有些慌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装作没看见又不舍得，他叹了口气，看着陈玙冷冷垂下的眼，终于下定决心，转身直接跨上台阶。
别说没事，有什么都要告诉我，要说给我听，要让我知道。
他三两步就快冲到陈玙面前，老太太却突然出了声。
“听完了就出来吧，本来打算等下就上去和你说。”她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目视前方却仿佛能知道一墙之隔的两人的举动。
梁宵看着陈玙，瞬间松了口气，无比庆幸自己没有装作没看见直接走了。
表情逐渐缓和下来，陈玙垂下眼睛望着梁宵又听到老太太说，“你倒是省了我的事了，下来和我说说有哪句没听清，我再告诉你一遍。”
“来了！”陈玙瞬间笑起来，冷着的表情消失不见，快步往楼下走的时候还很愉快地拍了下梁宵的屁股。
注意影响啊！成何体统！
梁宵无言，耳廓有些发烫地站在楼梯间待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下去。
“问了没？”老太太看到他从楼梯上走下来，马上停了话头看向他。
“还没回我。”梁宵特别不好意思的蹭了蹭额头，望向奶奶，结果比老太太更显眼的陈玙就在旁边坐着，露出个脸对着他挑了挑眉。
老太太后脑勺长眼睛的感受到这俩的眉来眼去，她有些心烦地转头瞪了陈玙一眼。
对方立马没了表情。
“用不用我让开给你们腾地方瞪个够？”她说着立马站起来就要走。
“哎哎哎，奶奶你坐你坐。”陈玙惊慌失措的赶紧拽住老太太的手拉着她坐下，“不瞪了不瞪了。”
“收敛点。”奶奶无奈叹了口气，看着陈玙又望向梁宵，再次语重心长道，“我刚不是才说过，白说了？”
冤枉！天大的冤枉，是他先拍的我屁股，也是他单方面勾的我眼！
“没白说，记着的。”梁宵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陈玙。
不能看！他猛的收回眼，目光胡乱落到一边。
“记着就好。”老太太没看到梁宵的动作，自顾自继续说着，“不说那些有的没得，单从你们高三处朋友这点，就应该藏着掖着吧，你们这是早恋！”
陈玙没憋住瞬间笑起来，对方的动作被他清清楚楚的收进眼里。
怎么这么可爱啊梁宵！你到底什么时候哭给我看！
“别家孩子早恋都是瞒着家里人，你们倒好，直接就说了。”老太太拧起眉，心里仍然很担心这俩谈恋爱的事，准确来说是从来没有不担心过。
“听到我说的没有？”
怎么总感觉这俩和自己不是一个频道呢，老太太疑惑着看看他们，又问，“听到了吱个声。”
“听到了。”
陈玙嗯嗯好好地点点头，又继续笑着拿出手机给梁宵发消息。
小鱼：哭给我看吧，选个良辰吉日。
手机提示音瞬间响起。
“你妈回消息了？”老太太耳朵太好使，目光直接透过镜片看过去。
哭给我看……哭给我看。
脸颊热起来，梁宵清了清嗓，按灭手机屏幕看着老太太回答，“没有，骚扰短信。”
“骚扰短信？”老太太狐疑得看着他，表情明显不太相信，那分明不是短信的提示音。
“嗯。”梁宵心虚地点点头。
小鱼：哭给我看吧，我认真的。”
老太太目光还没收回，梁宵的手机再次响起。
梁宵快速调低手机音量。
小鱼：怎么样你才能哭？
小鱼：做什么你才愿意哭给我看？
手机被他紧攥在手里，震动一下又一下，屏幕一亮再亮。
陈玙斜眯着梁宵，看着对方越来越急躁的表情，笑着又发过去一条。
小鱼：咬你会哭吗？
“奶奶！”梁宵猛地抬起头，慌乱着看向老太太，“我先走了。”
“哎！喊什么？”老太太被他吓一跳，睁大眼睛瞪着，“回去就回去，这么大声……”
她顺了顺胸口，梁宵歉疚的笑笑，没看陈玙一眼转身就跑。
他快速关上大门，一溜烟直接冲回了家。
小鱼：是要跑回去偷偷哭吗？
梁宵刚走进客厅，手机又响了。
他无奈地看着聊天框里的消息，一条哭二条哭三条还是哭。
小汤圆圆圆圆：陈玙………………
十八个点完美且充分的表达出梁宵无语的思想情感。
陈玙看着消息没忍住笑起来，但还没等他继续发，对方又紧接着。
小汤圆圆圆圆：小鱼大王放过我吧。
陈玙唇角越提越高，笑容越来越深。
一条鱼：放不了，除非哭给我看（可怜）
小汤圆圆圆圆：哭不了，除非放过我（可怜）（可怜）
“笑什么呢？”老太太一巴掌拍过去，满脸无语地看着陈玙，“我让你去卧室把我床头柜上放着的剪刀拿来。”
她弯下腰看着茶几旁放着的盆栽，有些心疼地揪了揪枯叶。
“快去啊！”
“去了去了。”眼看着又要被呼一巴掌，陈玙握着手机赶紧站起来嘴角没落下地往卧室跑。
“剪刀在哪啊奶奶？”陈玙扒着门框冲着客厅喊。
“床头柜上！”老太太瞪着他催促，“麻溜点，要笑剪刀拿来再笑。”
“哦，马上来！”陈玙压着笑点点头。
“我马上到了，今天去哪家吃？”
“喂？爸！说话啊爸！你在不在……”
梁菁菁的声音彻底消失在手机里，谷爷爷头疼地把手机放到一边。
“你和你妈联系。”他一副被吵烦了的样子揉揉耳朵，继续打理着即将离开他去隔壁的花，嫌弃道，“她真是越来越烦了，一听到她说话，我那个脑子呦，马上疼得不得了。”
“那您让她打字。”梁宵笑了笑，手机直接拨通梁菁菁的电话。
“打字？”老爷子突然冷哼一声，“懒死她，从小就是这样，能动嘴绝不动……”
“小宵？”梁菁菁的声音无孔不入再次钻进老头子的耳朵。
“把你免提关喽！”他瞪眼瞅着表情明显就是幸灾乐祸的梁宵，点了点，“不愧是母子，和你妈一样，蔫坏了你。”
梁宵不说话也没关免提，还默默把音量调到最大。
“和你爷爷说，让他别老挂我电话！烦不烦啊。”梁菁菁拎着包，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极具穿透力。
“你别烦我就行了！”老爷子不甘示弱立马回怼过去，“谁能有你烦。”
“你别动不动挂我电话，谁烦你？”梁菁菁也立马还回去。
烦！都烦，大哥别说二哥，两个人一样的烦。
梁宵把手机离远些，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他想了想，“用不用去接你？”
“坐11路啊？”梁菁菁笑着调侃道，她没顾梁宵回没回答自己，又接着说，“不用，我打个车就到了，去奶奶家吃是吧？”
“嗯。”梁宵点点头。
“那我挂了，一会儿见。”
半秒钟不等，电话直接被挂断，梁宵收起手机，有些焦急地站旁边看着老爷子摆弄着的那盆花。
谷爷爷见他站着不动，心里门清对方这是想去隔壁，但他使坏的装作没看见，手上的动作还越来越慢。
梁宵拿起手机看看，放下，又拿起手机看看，再次放下。
“要好了没爷爷？”实在忍不住了，梁宵犹豫着询问出口。
”去吧去吧，别冠冕堂皇地问来问去。”老爷子半眼没瞅他，摆了摆手，“你先去，我等下就。”
……来
话还没说完梁宵已经跑到院子里拉开大门蹿了出去。
“嘭”的一声，门被关上。
把狗叫当作背景音乐，梁宵在院子里缓了缓，才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走进客厅。
“你妈到哪了？”枣儿奶奶刚把一道菜端上桌。
梁宵收回看向陈玙的目光，在老太太打量的眼神里蹭了蹭耳朵，“刚出高铁站。”
“半小时前不就说要到了吗？怎么现在还在高铁站？”老太太拧着眉嗔怪道，“她属乌龟的？”
乌龟穿不了高跟鞋。
“应该也快到了。”梁宵笑笑，紧接着就看到陈玙从沙发上起来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
小鹿乱撞，小鹿撞晕在大路上。
梁宵想也没想就直接往里靠了靠给对方让路，他生怕陈玙一时抽风，当着老太太的面拍他一掌。
好在并没有，只是他的动作成功让陈玙笑得更愉快了，他冲梁宵挑挑眉，径直出了客厅。
“把菜先端厨房去吧，等她来了微波炉热热又吃。”老太太有些无奈地说。
微波炉复热过的菜就失去了铁锅炒菜的意义，奶奶很遗憾且彻底失去兴趣地往沙发那走去。
梁宵看她一眼，端起菜转身去了厨房。
怎么心跳越来越快，因为那个让他心跳加快的元凶就在厨房里等着他。
梁宵放慢脚步往后看了一眼，确认奶奶坐在沙发上，完全没有要往厨房来的意思，才有些放心地走了进去。
放心早了……
陈玙半贴着矮柜，双手揣裤兜里嘴角微微提起等着梁宵走近。
走近，不可能。
梁宵把菜放下就不动了，他退回去，靠在墙上眯着陈玙。
武林高手汇聚于江湖，最强的两位正面交锋。
敌不动我不动。
梁宵突然扬起嘴角笑了笑，这莫名其妙称不上对峙的对视实在是有些傻。
“你不回我消息？”陈玙自以为很霸道，实际也确实很霸道的挑了下眉看着梁宵，语气带着些质问。
敌动了，我看着他动。
梁宵没马上解释，笑容反倒愈发灿烂起来，就知道着急忙慌给他发消息说有大事要告诉他是假的。
但他还是满怀期待，一分钟等不了地跑了过来。
两小时不见也可以如隔三秋。
带着略微遗憾的表情出现在梁宵脸上，他突然双手交叉比在胸前，表情变得正经，他语气严肃，“拒绝骚扰短信，从我做起。”
陈玙顿时语塞。
梁宵却笑着越走越近，他站定在陈玙面前，满目都是对方，陈玙手还在裤兜里揣着，却早已握成拳。
感受到对方的紧张，梁宵继续靠近，又突然侧过身凑近陈玙耳边，看着对方的耳尖逐渐变红，他坏心思的故意压低声音，笑着紧贴着陈玙耳边皮肤说，“我也好想看你哭。”
接下来绝对不是什么正经话，他现在眼睛还带着微微的肿。
但是对方的声音就落在耳边，近在迟尺。
撩拨不成反被撩，陈玙整个耳朵都红了，他半边身子持续酥麻，梁宵却仍是这么个姿势，还偏头似吻非吻地碰了碰陈玙的颈侧。
咬你会哭吗？
“爽的时候会哭吗？”
他以牙还牙，磨牙还门牙，还成功把自己脸给说红了。
尽管没看到陈玙忽然睁大的双眼，却还是清楚地感受到了紧贴着的身体带来的细微的颤，话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但他也有点站不稳。
话里可以包含无限发散的想象，控制不住的想象。
陈玙连忙止住脑中那些混乱的画面，身体往后靠偏头去看梁宵，目光相撞，梁宵唇角带笑的看着他。
怎么样才能让你哭？陈玙问
“怎么样才能让你哭？”梁宵也问。
冤冤相报何时了……
陈玙无言片刻，紧接着沉默地轻轻推开梁宵，他看着对方勾了勾唇角，较劲着靠过去，肩头相抵，他也有样学样地沉声说，“你哭了我就能爽。”
搔呗，谁搔得过着谁？
谁也没搔过谁。
两人各红一张脸一前一后走出厨房。
梁宵跟在陈玙后面，脚刚跨进客厅，大门就被打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