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怕死了 ...
-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敏锐。”陈玙语气里满是愧疚，他转而保证道，“我也只是有过一秒钟那个想法，但是刚出来就把自己吓了一跳，想了想根本做不到。”
“还想了想啊？”梁宵突然有些气。
“没！”陈玙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嘴，“没想了想，绝对没有，顶多就一两秒。”
梁宵静静听着没说话，正犹豫着要说点什么，陈玙却突然又再次道。
“绝对不会了。”陈玙轻轻叹出口气，小声道，“对不起梁宵。”
“嗯。”梁宵点点头应了一声。
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不确定但又总是会出现在脑海里的想法，他现在回忆起来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枕头依旧蒙着头，他声音闷闷地带上些撒娇和埋怨，“我快怕死了陈玙。”
陈玙一时没有说话，对方的害怕其中一部分确实是他造成的，他静静听着梁宵逐渐低下去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轻声说：“睡吧，明天见。”
“明天见。”梁宵松开盖在眼角的枕头，挂断电话。
他没有立即起床，而是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他陷入柔软的床铺，睁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晕，脑中忽然觉得一片空白。
十二月的第一天，在窗外狂呼的冷风，室内灯影下奋笔疾书的手中悄然离去。
下半年自国庆节结束后就没什么假期了，没假期那就意味着，这群高三生休息时间寥寥无几，除了每周末的半天，就是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月底一天半的休息。
按理来说再过两节课就可以放学回家，享受这还没开始就要结束的单休了，拿以往来说，大家早就按耐不住，上课都听不进去了，但今天格外反常，讲台下的一群人都无精打采的，耷着眼皮一脸绝望的看着面前的书本发呆。
生物老师是个快退休的老太太，站在讲台上喊一句下面的人跟着念一句，说他们不认真吧，倒是每句都应，说他们认真吧，却前一秒刚讲了一个知识点，后一秒再问就一脸懵的，还特别理直气壮地大声告诉她。
“老师！你没讲过！”费阳声嘶力竭道。
鬓角都爬上白丝的老太太瞥他一眼，很不明显的冷哼一声，“我讲过十遍你也说没讲过，什么我都没讲过。”
“我哪句话哪个知识点是进过你的耳朵的?”
“还我没讲过，那我这一节课就说白话讲故事去了呗。”
刚开始还心平气和，结果她越说越来气，声音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
“费阳!你还好意思说我没讲过，我都还没问你上周周考你又给我考哪去了?”老太太一指讲台下头逐渐往下低的那人，大声道，“头抬起来!”
“别一天到晚像个鹌鹑似的，头老低着干什么?”生物老师瞪着眼睛看着他。
费阳抬起一点头，视线刚对上又吓的低下头去。
“还好我上次生物考得好。”林灿头埋在书桌上扭头往陈玙那扫了一眼。
没人理他……
甚至头都没动半分。
陈玙安静坐着，目光一直落在眼前的书本上，看似在发呆，实则是在认真听的，只是现在生物老太太正在骂人，他在听的也确实是骂费阳的话。
在生物老师不知道是这节课第几次拿起讲台上的课本，总结道，“书归正传，我们继续”时。
陈玙捏捏脖子，偏头看了梁宵一眼。
好家伙！
头都快抵到课本上了，还以为自己睡得不明显呢。
“喂——”陈玙凑近梁宵托长声音用气音道。
没反应。
推一下试试，陈玙右眼放风左眼盯着梁宵，用手拐轻轻碰了碰他。
“砰”的一声，梁宵快要抵到课本上的头直接戳了下去，脑门撞上课桌，他被吓得瞬间弹起。
生物老师的视线第一时间射了过来。
她面无表情，粉笔在手中前后转着，“又磕头呢?”
刚从睡梦中惊醒的眼睛拉成一条缝，梁宵睁了下还没彻底放大的双眼默默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生物老师看他知错就改的也没再讲什么，倒是又说起了别的话。
“对了嘛，困了那就站站，别老放纵自己，放纵一秒下一秒就睡着了。”
“听到没有?”没人理，那就自己往下走，生物老太太手一掐，“听到说话!”
“听到了老师……”被逼无奈，只能开口接话。
“站会儿吧。”陈玙没有半点害对方站起来的愧疚，还笑着抬起头看梁宵一眼，手闲不住地伸过去拍了拍对方的大腿，“站站就不困了。”
梁宵半挑起眉垂眸看他一眼，随即往后一步直接站到了墙角，后背紧贴着墙壁，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股“离我远点”的气质。
陈玙没忍住又笑了一下才扭回头继续听着生物老师继续。
“接下来我们继续讲孟德尔豌豆……”
陈玙笔握到手里，尽管很会了，但仍认真听着，只可惜，忍住不过两秒，他放下笔，靠回椅背，又开始发愣。
“说起孟德尔我就来气！”老太太刚开一个头，又像是触发了她什么机关一样，她拧着眉又骂道，“你们上周周考考得真是太烂了!”
林灿抬起头看讲台上一眼，又闭上眼睛躲到了书堆后面。
“我都说几百遍了，生物已经是你们理综三科里最简单的了，就只需要你们背背，结果你们还给我考成这个鬼样。”
陈玙蹭蹭眉心，转头提起嘴角朝梁宵一挑眉，“晚上吃烤串去啊？”
“不去。”梁宵瞟他一眼，手插兜里没什么语气的道。
“为什么不去?”
明知故问。
陈玙笑得更欢了，他把椅子往后一靠，椅背直接磕上后墙。
他仰着头，露出对虎牙，“走呗走呗。”
”陈玙！表演什么杂技，来讲台上给大家看看!”生物老太太怒不可遏，居然有人敢在自己严肃教导时整幺蛾子。
管他是全级第一还是全级倒数第一，在她眼里都一个样。
“拿着你书来讲台旁边站着听!快点!”
在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中，陈玙脚往前一撑，椅子回到原位，他拿起书，耳廓微微发红的，在大家的注目礼中走到了讲台边。
好在大家都没什么精神管这些插曲，也就随便看了他几眼就收回了目光。
就这么一直站到下课，陈玙拖着腿走回来，脸上倒是怪神清气爽的。
“你怎么这么有精力啊?”林灿趴在桌子上，满脸颓丧。
陈玙走过来看他一眼，“困了往后站，站了就有精力了。”
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放，朝着梁宵微一偏头，转身往外走去。
林灿思索着，看看陈玙又望向梁宵，“真有这奇效?”
“你没站过?”梁宵看他一眼，推开椅子往后门那边走。
“怎么可能!”林灿一拍桌子，手往桌子上一拄，腿一抬轻松跨过还不到自己腿弯的椅子，“我这学期站的次数比你俩加起来还多。”
“你去哪?”他勾住梁宵的肩膀还没两秒就被推开。
“上厕所。”梁宵微蹙起眉瞥他一眼，“你要去?”
林灿想了想，虽然自己现在没啥感觉，但是以往上厕所不都一起的吗？
“去啊。”林灿点点头，说着手又往梁宵那边搭。
但是还没碰上又被梁宵避开了。
“你去干嘛？”梁宵叹了口气，有些心烦的问。
“上厕所啊。”林灿不理解，“我难不成去吃饭啊，你真莫名其妙。”
梁宵没说话静静看他两秒，对方丝毫没有任何要转身回教室安稳坐着的想法，还冲他眨了眨眼，何其无辜……
“唐清呢?”梁宵想了想，不死心地又问一句。
“不知道。”林灿摇摇头，下意识扭头往教室那边看了一眼，“应该在教……”
“干什么！”
“转身就别回头了，去吧火山!”梁宵大笑着把林灿往前一推，没等对方回过神，他就一把捞过陈玙的手往前跑去。
陈玙被拽着往前，跑的过程中还扭头看了林灿一眼，对方试图追了两步，但可能觉得在走廊跑跑跳跳有损他自封超级无敌大帅哥的身份。
他停住了，站在原地对着跑远的两人竖了一个中指。
卫生间在走廊最边上，离他们的教室是最远的，梁宵一路拽着陈玙的手腕快跑到卫生间门口才松了手。
草率了……
两人站在卫生间门口的走廊上后知后觉地相视一笑。
这是干什么？私奔吗?什么脚趾扣地的偶像剧情节。
“你还……”陈玙看着他，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恰当的话语可以形容两人的行为。
他顿了顿，在梁宵已经憋不住的笑中，手搭在栏杆上抚了下额，“你还挺浪漫。”
“是吧。”梁宵手掐住自己的脸颊，把自己提起的嘴角强行压下去，“浪漫如我。”
陈玙看了看他，又往四周看了一眼，好在周围都没什么人，高三楼就是这样，下课时候走廊上都不会有几个人，要么就是在教室里写题，要么就是趴着睡个十分钟的觉。
他突然凑上前去，双眼静静盯着梁宵，对方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陈玙却没有任何让梁宵忐忑的动作。
他只是靠近了些，偏过头伸手在梁宵颈侧轻轻摸了摸。
陈玙勾起唇收回手的时候低声问，“要出柜？”
“有这想法。”梁宵松了口气地往墙上一靠，他看着陈玙，“晚上不是要去吃串吗？”
“你不是说不去吗?”陈玙笑着问他。
梁宵头向后一抵，手不经意似暗示的摸着自己颈侧，“那你不是哄我了吗?”
陈玙一时没有说话，他看着梁宵的表情，没忍住再次伸手捻了捻对方的嘴唇，“也是。”
两人走进教室的时候，本打算直接从林灿椅子后面挤进去的，以往都是这样，林灿还会往前移一下椅子让他们进去，但是今天，他纹丝不动地坐在位置上，还很刻意地在看见两人从后门走进来的那一刻，重重往后一推。
椅背直抵上墙，梁宵有些莫名地看他一眼，直接绕回去从讲台走了。
林灿眼睛瞬间瞪大，一脸不可置信地把目光转向没来得及走的陈玙。
被看的人顿了顿，在装作没看见继续走，还是停下来假装说两句之间，选择了直接把林灿的椅子往前一推。
他侧身过去，直接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我靠，你们就没有任何悔改之心吗?”林灿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抱着手十分生气地瞪着陈玙。
“悔改什么?”陈玙笑着看向他。
“就你们刚刚干的完全没有道德的……”
“晚上吃烧烤去啊?”唐清突然转回头冲着陈玙问。
想一块去了。
陈玙朝她比了个手势，转而拉了拉椅子，坐得离书桌近了点。
“能不能尊重点我，我话还没……”林灿刚忿忿到一半。
“老师来了。”梁宵默默打断，偏头对着他，食指和拇指并拢往嘴唇上一滑。
林灿头下意识朝讲台上一看，只一眼就被迫闭了嘴，何路站在上面直直朝他看过来，他把头使劲往下低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上周周考不仅生物考得不好，英语也不好，做的几乎全错，蒙的也没对几个，躲了一个星期，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后十名同学到教室外面等我，其他同学先自习做卷子。”
何路说完这句话就径直从前门走了出去。
林灿一脸赴死样推开椅子走过去搂住费阳的肩往外走。
“好险，差点就到我。”
坐在陈玙前面的男生吐出口气，背往后一靠。
唐清听到声音，转回来凉凉道，“放心，下十个就到你。”
“你让我多美一会儿能怎么样?”
“少美一会儿做好心理准备。”唐清耸耸肩，转了回去。
陈玙听着往外看了一眼。
门口走廊那齐刷刷站了一排，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凝重的气氛，林灿头抬着不说，还嘴角挂着笑的对着何路说了什么。
陈玙心里松了口气，回过头的时候梁宵正好在看他。
“轮到我们应该得下课。”梁宵望着他说。
陈玙点点头。
对方紧接着又道，“想考什么学校?”
他从来没问过，陈玙也没说过。
“不知道。”
陈玙想了想，却是想不出任何，他也几乎没想过这些问题，对于考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他都没有什么想法。
努力学习也不是为了能考自己喜欢的学校或是能够上喜欢的专业，从始至终好像只是为了能有一个漂亮的成绩，那样或许父母就会高看他一眼。
不愿意承认，但内心深处始终抱着这样的想法。
梁宵没说话，陈玙看着对方静了会儿又说：“没什么想考的，我应该什么都能学。”
他顿了顿，“和你上同一所吧。”
“你想学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怕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