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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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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有点搞不懂,他明明应该已经死了,现在却是,如同缩水到十一岁的少年时期身体,没有致命的剑伤,但却是他的身体没错,身边围着一群喊着他名字的陌生人,突然一个女人突然冲进来,抱住他,喊他小月亮。
她是谁?为什么要他喊小月亮?小月亮又是谁?
望舒有点烦躁,不是因为陌生环境的缘故,毕竟在那种地方都能活下来的疯犬,想起他在少年时期因为不听话扔进地窟苟延残喘,不由得闭上眼睛,他在贪恋这个女人的拥抱。
女人松开自己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失而复得的儿子,她接到好友的电话,原本也是不信,当初的车祸,她和先生被及时救出,但她的儿子却失踪在河里,搜救队搜索三天三夜,连身体都没有找到,好友发了照片过来,虽然不够清晰,身为母亲的她,怎么会认不出来自己的孩子呢,赶忙坐飞机回来,时隔两年,她又再次见到她的孩子。
“小月亮,妈妈对不起你。”她不敢问她的孩子这两年到底遭受了什么,身体瘦了,性格也变了大半,看她的眼神充满陌生,“小月亮,妈妈带你回家了。”
她还想摸摸孩子的头,“啪——”,望舒下意识打掉她的手,看着她不敢置信又受伤的的神情,不由扭过头,冰冷地说:“夫人,我想你认错人了。”
“二嫂,和我出来一下。我又有些重要事情,是关于望舒的身体情况,想跟你聊一下。”庄瑾看着被望舒拒绝的二嫂,想到她可能不愿意,特别的字眼加重了语气。
“好。”女人明白望舒现在不愿意和她接触,又担心他身体情况,“小月亮,妈妈跟你小叔出去一下。”
望舒看她离开的背影,心里有点失落,不明白明明抗拒又想挽留,只能捏紧手里的白玉棋子,是他从玄白州带走的其中一颗棋神石,它的外表与普通玉石没什么两样,只是原本白玉无暇,现在却有一丝血红色渗入,是他的血。
他在玄白州被刺穿胸膛,流血过多而死,现在他却还活着。祂一直以为他是白州人氏,用黑棋之力幻化的黑剑,可以击溃白棋之力,意图让他无法使用棋之力恢复。但祂不知道,他九岁时沦落到白州,不知原因被人贩子卖给一个世家的纨绔子弟,没有棋之力又不听话,毫无用处,被丢入地窟折磨,他从地窟里的人学会下棋,生存,一步一步爬上来。
可是及时下多的棋,赢再多的人,他依旧是无棋力者。没有棋之力,意味他无法通过赛棋,赢得想要的。代棋,成为他唯一的选择。代替别人下棋,模仿别人下棋,赢得赌注对半。他不能暴露没有任何棋之力的事情,那是异类。
望舒活着出来,那个纨绔子弟却怕的要命,派来很多人,试图杀死他,却被他反杀。他杀了那个纨绔子弟,惹到他身后的世家,只能伪装身份,没想到被设计丢了名字,忘了全部,成为别人手里的利刃。
三个大人都走了,就留两小孩在病房里,静悄悄的。“月亮,你很难过么?”顾向阳从自己将好朋友惹哭的事情缓过来,月姨抱住好友哭泣,看着月姨走后好友又失魂落魄的样子,没忍住凑上去跟望舒说话。
望舒看着面前的小胖子,他脸上面无表情,不明白是小胖子从哪里看出来自己难过的。不过,望舒还是要谢谢顾向阳的,刚才与他的状态是不对的,没有他一顿乱来,就无法脱离那种状态,只会一直下,直到双方有一方脱力而死。
望舒不会向顾向阳道谢,他居然哭了,二十年都没有哭过,在一个小屁孩面前哭了,棋神之下第一人的脸面都没了。
“没有,你为什么一直叫我月亮?”望舒听他一直喊自己月亮,眉头一皱,问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自己说的呀!你脑袋真坏了。”顾向阳见他皱起眉头,感觉心头有根羽毛在挠,伸出手指戳了一他的眉心,“别皱眉头,像个小老头似的,丑死了。”
说实话,望舒皱眉并不丑,美人微微皱眉,愁绪万千的样子,让人想使出浑身解数,盼其展眉一笑。
咕噜——
咕噜——
一声是望舒的肚子发出的声音,而另一声是顾向阳的肚子叫了,说来两人从下午就一直在下棋,大量脑力活动,还错过了晚饭,而望舒刚刚苏醒滴水未进,早就该饿了。望舒耳尖慢慢红了,粉红色沿着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下,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我们都饿了,这样我请你吃饭,原谅我刚才耍赖,别告诉顾老师。”顾向阳拍拍肚皮,决定一顿饭泯恩仇,避免望舒与顾老师告状,顾老师虽然不会打他,但铺天盖地的围棋作业也让人窒息。
望舒还没答应,见顾向阳在手腕的黑色东西上点了什么,黑黑的屏幕亮了起来,然后传出一阵刚睡醒的男声,“我的小少爷,天哪,这么晚还不睡,找穆叔叔有什么事么?”
顾向阳将今天的事情简单讲了一下,把他们错过晚饭,肚子饿的不行重点提出,接着报菜名点了一堆的菜,手表对头穿出穿衣的声音,答应了他送饭的事。
千里传音?
望舒现在真的意识到这里跟玄白州不同了,怪异的服饰,奇怪的神通,但他并不害怕,反而觉得有点熟悉,手心微凉的白玉棋子,提醒了他,他向棋神石许下愿望,在死亡的前夕,他想的是他想回家,所以这里是不是他的家乡呢?他将棋子握紧,放向心口,心脏咚咚咚的跳动,有点快了。
“月亮,我们先去洗手,然后等三禾明的饭,那可香了。”顾向阳打完手表电话,拉着望舒的手,轻轻松松地拽着他往病房的卫生间走。望舒赤脚踩在地上,冰冷的瓷砖冰了他一个激灵,就算真的是他的家乡,没有以前的记忆,身体莫名变小,还有认识他的人,要小心谨慎点。
两人来到卫生间,顾向阳往墙上一按,灯砰的一下亮起来。望舒看清里面的样子,卫生间=宽衣的地方,里面宽敞通亮,空气里是消毒水的味道,没有太大异味。
他赤着脚,走到洗手池前,同顾向阳一样洗干净手,待他洗干净手,抬起头,面向洗手池上方镶嵌的水银镜子,看见里面映出的脸,一惊之下退后几步,撞到身后等他的顾向阳,还好小胖子体重敦实。
“月亮,你怎么了?”顾向阳看望舒举止奇怪,以为他被什么吓到了,就见望舒突然举起拳头,朝着镜子猛地砸去,咔的一声,镜子破了,如蜘蛛织网般,红色的血沿着望舒的右手滴落,他看着镜子的脸,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东西。
望舒不是因为自己平平无奇的脸突然好看惊到,也不是被镜子的自己吓到了,而是他见过这样的一张漂亮的脸,在一个小姑娘的脸上。当初他在那个世家子弟为奴的时候,长着和他同样脸的姑娘是世家子弟的宠妾,世家子弟经常带着她,在他的面前调笑,强迫她欢好,最后那个姑娘以极其耻辱的方式死在他的面前,死前看他的眼神充满恨意,那个时候望舒不明白,真是可笑,因为一张脸,她是替他受罪的。
“呕——”,望舒脑海里关于那个姑娘的一切,像是一张张幻灯片来回播放,最后定格在那个恨意的眼神,他感觉到胃强烈不适,扶着洗手池想吐,却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望舒打开水龙头,看着水哗哗的冲出来,像是要冲掉什么,然后将受伤的手放到水龙头下,自虐般的搓洗伤口。
望舒手上的随着水流消失,又有新的血从他自虐扩大的伤口涌出,洗也洗不净。顾向阳看着他突然一系列疯狂的行为,急忙地冲上前,一手抓住望舒的双手按在洗手池边,不让他乱来,一手关掉水龙头,将望舒拉出卫生间。
望舒用力挣扎,想挣脱出来,手腕却传来更大的力量,两个人僵持着不放,房间里只有望舒重重喘息声。
“放开。”望舒看着他的血沾满两个人的手,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那个纨绔死了,那个姑娘也没了,这件事已经结束了,他不能沉浸在过去,已经结束了,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但被握着的手的指尖还是颤了颤。
顾向阳看望舒平静下来的样子,又看到他受伤的右手,觉得糟糕透了,没有放开他的手,只能将他拉到床边,摁响床头的呼叫铃,让值班的护士过来包扎伤口。
望舒静静地看着护士撒上药水,酒精刺痛神经,也没有呼出声,包扎完伤口,护士进来时看着两人僵持的场面,没有过多询问,只是嘱咐病人伤口不能沾水,收拾好器材走的时候,又多说一句病人需要多休息。
“你的力气这么大的么?”望舒看着青了一圈的手腕,看向面前这个身高不过他肩膀的八岁小孩,平静下来的心里有点复杂,竟对小孩有点好奇。
顾向阳趁护士为望舒包扎伤口,重新洗了手回到原位,听到他还有心情问自己的事情,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我天生力气大。”,顾向阳没有问他刚才为什么伤害自己,然后没忍住还是憋出一句无厘头的话:“你现在还小,以后会好的。”
望舒被小孩安慰的时候,有点哭笑不得,他往后一仰,倒在床上,不会好的,即使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但在那二十年里,他的心病了,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之后两人对坐无言良久,夜里安静的医院走廊传来一阵脚步,离他们越来越近,停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