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忧集》鸷鸟羽光

6、第006章

　　稳了身形，黑影在原地蛰伏片刻，确定四周静悄悄的，知晓未被发现，大胆地起身，向着床榻边走去。

　　王五潜入县中已有段时日，因耐不住，前些日子摸入了好几户人家，除了财物还有女眷，得手的次数也不少。原也没人敢声张，或是为名节或是因隐瞒，谁知遇到了个烈性的，闹出些事将他暴露。

　　不过这家王五是早已踩过点，主家男人外出求学，家中只一貌美娇娘及数位仆人。他曾远远在楼上看到过那位娘子，比之天仙也不差，和该他好好疼爱一番。

　　猫着身体悄悄前行，摸到床边，此刻正好云层再次被清风吹散，王五得以看清床内的娇嫩倩影，顿时身子酥了半边，搓搓手向前垮出一步。

　　“喵~”黑夜中传出一声凄厉的猫叫，惊醒了睡梦中的米三娘。

　　“狸奴，快快收声，别扰我清梦？”黑暗是最好的隐藏条件，即使王五此刻距离米三娘近在咫尺，她也不曾发现。

　　米三娘发现不了床边站着一个人，但钟慈发现了。她是被后腿传来的剧痛弄醒的，一睁眼便看到了伫立在床边的男人。她喵喵喵急促的叫唤，想提醒米三娘这里有贼人，又希望能唤来楼下的仆从丫鬟。

　　王五不意床边有只猫，他闪电般出手一把掐住钟慈的脖子，将她朝地上重重一摔，随即不管不顾地扑上床。

　　“狸奴，你怎么......谁，谁在这？放开我，救命......”米三娘手脚陡然被人压住，一股浓烈的汗味扑入她的鼻腔，随即她立马意识到不对，开始剧烈挣扎。

　　“娘子，你确定要把人引来吗？我是无所谓，你肯定是讨不到好的。”王五一边狠狠压住身下挣扎的米三娘，一面在她耳边威胁。

　　王五的这番话重重地敲在了米三娘的心中，她果然不敢动作，泪水却顺着眼角无助地流淌着。

　　王五当然知道这话的杀伤力，这段时日他便是用这些话次次得手，屡试不爽。见身下的米三娘放弃挣扎，王五得意地欺身而上。

　　*

　　来本县购置了房产，祝宜年有更多是时间呆在这里。他只在谢晋在家的时间上过一次门，后来谢晋去府城求学，他送上贺礼便不再登门了。

　　今日他应酬后多喝了几杯酒，小厮又因腹泻没得跟随，送走客人他便独自一人脚步略有些踉跄的往回赶。或许是饮酒过量，他迷迷糊糊地绕了远路，居然走到了表弟谢晋家附近。

　　真是喝糊涂了，怎么走到了这里。祝宜年心中嘀咕，抬眼看了一下二楼，正打算转身回去，便见一道黑影闪入窗中。他擦了擦眼睛，蹙起剑眉，怀疑自己看错了。

　　喵！喵喵喵！数声家猫的惨叫惊醒了祝宜年的酒意，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又联想起近日县中的传闻，便要闯入谢晋家救人。

　　刚提脚又缩了回来。不行，若是此刻敲门进去，不说耽误时间，闹出来即算抓住贼子，弟妹的名节也毁了。祝宜年四下看看，目光落在了墙外伸出来的树枝上。

　　*

　　嘭的一声闷响，王五被重重地敲了一下闷棍，头往床上一砸，险些晕厥。他毕竟是老手，明白此时的处境，随即立即脱离床边，果断地从窗沿跳出，顺着树干爬到墙外，一溜烟便跑掉了。

　　祝宜年跟着追到了窗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贼人逃离。见已不能追上，他正要与米三娘解释为何自己会出现在这里，目光落在床上，便见她衣裙半褪，目光呆滞。

　　“弟妹！弟妹！三娘子......”祝宜年扫视过米三娘身上，随即便目光便移到她的面部，见她惊了魂，顾不得男女之防，扯过一旁的薄毯覆在她身上。正待还要说些什么，便听到“嗒嗒嗒”地上楼之声。

　　原来鹅黄与嫩绿听到楼上狸奴不同寻常的叫唤，又听闻咚咚的几声闷响，不放心女主人，遂两人点着烛火一前一后的来到了房门口。

　　“娘子，娘子，我们在楼下听到狸奴叫唤，又听到响动，不放心娘子上来看看。”嫩绿话闭便推门走了进来，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同样披着外套匆匆赶来的鹅黄。

　　“......没事，狸奴顽皮夜间不睡推倒了话本，自己吓了自己一跳。”米三娘带着鼻音的声音从窗幔中传出。

　　嫩绿举灯一看，靠近窗口的几册话本果然凌乱地散落在附近，而狸奴却不见了踪影。

　　“真是顽皮的小家伙，娘子平日间太纵它了，如今夜间也闹得人仰马翻不能安眠。”鹅黄的性格比嫩绿活泼，米三娘性子又软和，故而在女主人面前到不太拘谨。心中因睡眠被狸奴打扰，不满的情绪便被带出来些许。

　　嫩绿用手肘蹭了蹭鹅黄，不能因主家娘子宽和便失了礼数。两人一个提烛，一个拾书，飞快地整理好。本打算告退，嫩绿又想起一桩。

　　“娘子声调缘何暗哑，可是夜间开窗贪凉有些不妥？”嫩绿举着烛火便向床榻走去，刚走两三步便被米三娘急促地阻止了。

　　“没事！魇着了，又被狸奴惊叫弄醒，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我没事，略坐坐便休息，你们先下去吧。”米三娘的声音带着惊慌。

　　嫩绿和鹅黄则以为米三娘真是魇着了又被惊醒，故失了稳重。还想要留下一个陪她，被她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待下楼声完全消失，黑暗的帐子中窜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赫然是祝宜年。刚刚一时情急，怕惊动两个丫鬟，他只得窜入帐中躲藏起来。现在人已经离开了，他也不敢在多呆在里面，急急忙忙地从内侧爬了出来。

　　“弟妹，我不是故意轻薄你的。只是刚刚的情况，若被两个丫头嚷嚷了出去，即使解释我追着贼人来的，我自己受些非议到是小事，只是会带累你的名声。我......”此时明亮的月光从厚厚的云层中显现了出来，祝宜年低着眸子，略有些慌乱地解释自己为何会在贼人上门后及时赶到。

　　恐惧、慌乱、羞愤各种情绪充斥在米三娘的心中，此刻她真恨不能立即死去方才不用如此煎熬。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被那贼人玷污了。

　　祝宜年嘴角开合，米三娘却没有仔细听，只怔怔地看着对方。就在祝宜年害怕米三娘对他产生恐惧后退之时，软香毫无防备地扑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