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忧集》鸷鸟羽光

23、第023章

　　在夕阳的余晖落幕之前沈承志回到了家中。前日才从考场出来，因年轻身体底子顶住了，到底伤了些元气。沈夫人沈老爷虽未拘着沈承志出门，却也下了几条禁令。第一条便是天黑前必须归家，不许在外面待到太晚。

　　第二条则是暂时禁制饮酒。沈承志那日是被沈老爷亲自背回来的，不管过后如何，他都不能允许独子做有可能损伤自己身体的行为。

　　沈承志历来肯听父母之劝，今日与友人相聚还真个滴酒不沾，甚至还劝其中两位同样参加了县试的友人也少饮酒，以免于身体有碍。

　　与沈老爷沈夫人一同用过夕食，沈承志又去书房读了几页诗词，才心满意足地归寝安睡。

　　*

　　翌日，沈承志早早起床梳洗，与父母两一同用过朝食，告知今日去向便兴冲冲地离开了家中。昨日他们五人便约好了要去普同寺赏梅吃斋饭。

　　来到方府门前，已经有两辆马车在等候了。

　　“承志，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们就要驾车去你家接你了。快，那辆他们三坐满了，我两共乘一辆。”方文辉正待上马车，便见到向他们走来的沈承志，立马招呼他和自己一起。

　　“好嘞。我来啦。”沈承志见友人都到了，兴致颇高。

　　“时辰还是你建议的，怎么反倒来得最晚？”两人坐稳，方文辉便吩咐车夫启程，随即转头看向好友。

　　“都是我娘啦，知道我要出城不放心，左右嘱咐一通才肯放我出门。不然我早到了。”沈承志个性略有些腼腆，但在好友面前却是算放得开的。

　　“这就难怪啦......”两人又扯了些别的事情东聊西聊，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普同寺山下。

　　*

　　“真是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沈承志和有人分开各自赏景，步入梅林，便被深深吸引住了，不知不觉向林中深处走去。

　　恍惚间听到清悦的女音，沈承志不自觉地向前走了几步，便见一位淡淡翠眉分柳叶，盈盈丹脸衬桃花，娉婷婀娜，玉质冰肌的美小姐。

　　只听那小姐口中念念有词。“暖雨晴风初破栋，柳眼梅腮，已绝春心动。”

　　沈承志忍不住向前跨出一步，恰巧踩到一根枯枝上，发出吱呀一声惊了那小姐。“小姐勿怕，学生不是歹人。只因这春梅动人，不由得看呆了误入林中惊了小姐，都是学生之过。”

　　沈承志见自己被发现，立即从树后闪出身来，向那小姐作揖。

　　“你是何人？”杨天娇见突然出现一位青年男子，恐被他听了自己的心思，羞得以帕遮面。

　　自两年前深夜听得那少年郎的吟唱，杨天娇便动了春心。只可惜深闺难出，她并不知道那位少年是何许人，只得压在心中暗自怀念。因近日烦闷，便和母亲同游普同寺，见这梅林一时有感而发，道出了心思。

　　沈承志说了自己的来历，正想开口询问眼前这位小姐，又担心是否会唐突佳人，便见那美小姐略有些惊讶道。“公子是否还记得两年前有一夜路过杨树胡同时吟唱过一段歌赋？”

　　杨天娇见此处只有他们两人，便想要快点离开。然听这位名唤沈承志的公子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记忆仿佛被带到了那个深夜，便不由自主的问出了心事。

　　沈承志有些讶异眼前这位美小姐突然提及两年前的事，他仔细回忆，似乎到真有此时。虽时间已然过了两载，但那时的情景还是深深地印在了沈承志的胸间，回忆起当时情景，他顺嘴便吟唱了一段。

　　“真的是你。”这回轮到杨天娇惊喜了。她一时忘情，将遮住面容的手帕放了下来，露出了如花笑靥。

　　沈承志看呆了。两人隔着数丈看向彼此，直到远远传来丫鬟的呼唤声，他们才分别回过神。两人脸颊皆是红扑扑的，杨天娇到底是女子，羞涩更甚，在丫鬟寻过来之前，率先转身离去。只留下了地上的绣帕。

　　随后沈承志也不知自己的如何回去的，直到躺在床上，脑中都是那小姐的朱唇粉面。紧紧握着手中的绣帕，沈承志摩挲着右下角一个小小娇字，思绪又回到了那片梅林。

　　毫不怀疑，钟慈明白此刻沈承志这是恋爱了。全程参与的她甚至可以肯定，这定然不是他一头热。只是少年啊，你都还不知道那个小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现在激动个什么劲呢。钟慈跟着沈承志颠簸了一日，神思也有些困乏，不知不觉便睡着了，并不知道沈承志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天明方浅浅睡着。

　　*

　　毫无疑问，沈承志第二日起迟了。洗漱毕，他匆匆赶到前堂，除却几个丫鬟，并未见到沈夫人。

　　“我娘呢？”难得沈夫人居然没有等他。

　　一个专程被留下等沈承志过来的小丫鬟回道。“王家夫人邀请夫人去祺祥楼了。夫人说厨房给您温了粥和几样小菜，我这就给您端上来。”

　　到底是小丫鬟，说完也不看沈承志的反应，仿佛身后有人撵着一般飞溜跑了。沈承志坐到桌前，等着小丫鬟回来。

　　心不在焉第胡乱吃了些东西，沈承志回到书房，从胸口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方绣帕，又痴痴地摩挲起来。想到昨日梅林中遇到的那位小姐的花容月貌，莫不是梅中仙子吧。

　　一会笑一会愁，沈承志心中遗憾不知是哪家的娇小姐。陡然想起，那小姐似乎提到过杨树胡同。他嗖地站了起来，将绣帕仔细藏好，便急不可耐的出门了。他要去杨树胡同看看。

　　这一晃荡便是一上午，这条胡同到有几户人家，只是不知那娇小姐是哪家的女娘。沈承志兴冲冲地来，灰心丧气地往回走。先别说不知她是那家的小姐，便是知晓，她身处深闺之中，又要如何再见呢。

　　慢吞吞地往回走，不期然遇到了正巧出门的方文辉。“承志兄，你这是去哪儿？”

　　“文辉兄。”沈承志心情颓丧，笑容有些勉强。

　　“你这是有心事？不妨说与兄弟听，虽未必能帮得上忙，却也可以替兄弟排解一二。”

　　“唉，没什么。”沈承志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说出来。

　　方文辉见沈承志这个样子，便知他确实有心事。两人关系一向不错，方文辉便半拖半哄地邀沈承志和他一起去附近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