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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瞒天过海 ...

  •   此时的容温惠正在千里之外的灰汤泡温泉,回想母亲今天走之前说的那句话,内心复杂万千。

      武将世家,重视子嗣,嫡庶观念没有那么强。

      国公府为了庶子女的教育问题,以及尊重嫡妻,庶子女是不允许和姨娘生活的。他们从小的教养嬷嬷、奶嬷嬷都是由嫡母指派的。

      许氏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母亲,容温惠不愿和后宅的锁事打交道,她就帮她把风风雨雨全部都挡在潇湘阁门外。看似骄傲的性子不适合管家,实则华国公府内院上上下下被她把持。

      “主子,温泉时间不宜太长,车辆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声音低沉女声自门外传来,拉回了容温惠的思绪。

      这是一座在灰汤镇外半山腰的宅院,外山引入的温泉水直达主苑室内的温泉池,这座宅子只有一个仆人麝芝,是从燕州派遣过来的。

      容温惠被温泉泡的已经有点浑身无力了,手扶着金丝楠木精雕细琢打造的防滑把手,脚踩着青玉铺满的台阶,缓缓的从池子里走上来。

      “恪一还没到吗?”刚出浴的美人一边换衣一边问道。

      “属下已派安置在镇下的暗卫,沿燕州方向寻找,目前未收到任何讯息”门外婢女答道。

      容温惠沉吟:“向各州城的商行、暗卫发出通告,玄令暂时失效,如有发现持玄令者现身,不惜任何方式留下。”

      吱嘎一声,门从里面被打开,好一个仙姿脱俗、眉如墨画的少年。一袭白衣手持折扇站立于门内,高悬于天上的月亮,见到这一幕也黯然失色。

      站立于门外的麝芝不由低头,移开目光,免的被这一幕扰到心神。

      “收到,暗卫今夜就会派出消息”麝芝躬身答道。

      恪一是容温惠收入麾下的第一个人,目前负责打理她的商业版图,手握玄令,可以调动容温惠所有商业钱庄的现银和资源。

      此次容温惠派其从燕州赶往南禹,做下一步的拓展。原计划五天前便该到达,可却突然失踪,沿路设下的暗桩皆未收到他的任何信息。恪一是不会背叛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遇到了天大的麻烦了。

      “今日与禹商各家碰面的计划,是否要推迟”麝芝皱眉说道。虽已经提前安排了大量暗卫控制整个灰汤镇,但是如今恪一突然失踪,实则让人担心。

      “计划照旧!南禹的行政长官马上就要到任了,如今本土的财主皆知温氏少主亲临南禹,贸然失约,下一步我们就难了。”容温惠用扇子点了点麝芝,端起派头,踱步出门乘车赴约。

      灰汤是南禹城外三十里的一个富庶小镇,曾以温泉扬名天下。

      20年前的南禹是南朝第一大商贸码头,“每一交易,动辄千万”。集天下水运之首,聚海外内陆交易之中心,自大街及诸坊巷,大小铺席,连门俱是,无空虚之屋。曾经的南禹城一年税收抵整个南朝全年税收的一半。

      太昌十三年,瀛匪入侵占领,洗劫屠杀整个南禹城,之后这个南朝第一外贸交易港口城,就落入了瀛匪的地盘。

      南禹收复,百废待兴,其绝佳优越的地理位置,纵使曾被瀛匪蹂躏搬空,压榨摧残,朝廷绝对不可能收复后放任衰败的。

      灰汤镇 青松山庄

      入夜后,青松山庄外断断续续约莫有十来辆马车驶来,内堂中央六张太师椅摆放方正,大部分人已经落座,三三两两的交谈中,皆是南禹主要财阀的家主们。

      此时只右上方的太师椅空虚,南禹最大的五家财阀都已经落座,只等今夜主角到来。

      左上方正在闭目养神的中年略显富态的男子,是如今南禹本地最大财阀成鹏远,字凤吴。

      下首左边一个年纪颇大的家主满脸愁容,见领头羊的成家一直闭目养神,不由有些心急

      “凤吴世侄,温家来势汹汹,可有对策啊。”一时全场安静下来,只看向上坐。

      坐在上首的成鹏远睁开一双鹰眼,手上拨弄念珠,神色不明道:“温家复杂,先静观其变。”

      老者听闻此话,气的直把手中盖碗重重的放到旁边的案几上,说道:“那我们岂不是坐以待毙,听说此次过来的是温家小儿,要给这小子颜色点看看。”

      也不怪多年经商老手慌乱,南禹回归不到三个月,本来大家一片欣喜,终于不用交高额税利和跪舔瀛匪了。

      但是突然这温家商行如雷霆之势,在城中大肆购买地皮和租赁港口,还从外地运来低价粮食、布料来扰乱物价,这无疑是踩到这些财阀的尾巴了,原本就被瀛匪剥削至伤痕累累,如今更是雪上加霜。南禹行政长官也还没到任,有冤也没处述,现在的驻军根本不管温家。

      “温家少主到!”外面门童唱念到。

      众人停止对话,齐齐看向门外,不由一惊。

      只见外间众人簇拥一手持折扇的弱冠少年,他穿着暗绣白色壁衣袍子,一条冰洋蓝暗绣牡丹纹宽带系在腰间,鬓发如云由玉冠高束,有双明亮的桃花凤眼,只是面带银色面具,虽遮掩其大部分容貌,但依然可见整体风姿。

      “子由来晚了,给各位叔伯、兄长赔罪。”温荟上前一步,折扇至于中间,双手作揖行礼,行云流水,气质高雅。

      众人心里暗腹,不像商贾之家,更像仕族子弟。传闻温家背后是某勋贵仕族,更有甚者传言温家背后是皇族,如今一看的确不作假。毕竟展露头角不过三四年,但温氏商行发展速度简直恐怖如斯。

      刚刚放话要给颜色看看的老者,此时一脸慈笑,起身相迎道:“贤侄一路风尘,我等不曾迎接远客,已是失礼之极,请上座,请!”说着便做手势邀请入座。

      温荟早已熟读在场人员资料,眼前这老头,就是南禹出了名都政治墙头草,刘一帆刘家家主

      如今南禹五家主要财阀都到齐了,温荟心下暗道,看来鱼儿都上钩了,不枉提前几个月布置,抽取了暗卫和各州商行半数以上人员搞出的动静。

      双方一阵寒喧客套之后,和温荟并排坐在上首的成鹏飞,终于收起了他那一直在把玩的念珠。威压全开,一脸正色道:“子由老弟,温家既主动相邀,共谋南禹商业大计,为何要遮遮掩掩,连真面目都不肯示人。”

      成鹏飞一时突然发难,下面四家突然眼观鼻,鼻观心,静看发展。

      温荟折扇突然收紧,无奈说道:“兄有所不知,实非小弟不愿,荟幼年不幸被火灼伤脸部,遍寻天下名医亦无法医治,面容疤痕狰狞丑陋,恐吓到诸君。”

      这问题近几年温荟已经回答过无数遍了,每次都是语气无奈平淡,听起来的人就很不得劲。就像是回答已经给出,信不信随你们。

      成鹏飞默了默,说道:“今日在座诸位皆是南禹曾经坐拥一方的商贾豪门,可恨瀛匪践踏我河山,抢掠金银财宝无数。我们和族人们20年来都生活瀛匪都压迫屈辱之下,苟且营生。”说着掩面而泣。

      突然声量拔高,意气激昂:“感恩陛下,感恩华国公收复河山,拯救我等于水深火热之中,大家本以为重拾家园、光复门庭的时机已到,然而........”

      成鹏飞停顿了下来。

      屋内下首几个财主沉浸在刚刚的言辞中,面露愤慨、欣喜、胆怯、失望。总之表情很复杂。

      “然而什么呀.....”只见高坐上首的温荟,慵懒的轻叩桌面,眼带戏谑的迎上成鹏飞犀利阴沉的目光。丝毫没有退却之意。

      “凤吴兄怎么不继续。”温荟说着自顾自的到了一杯茶,推了过去。成鹏飞见温荟不接招,顿时面色阴沉,用手掌挡了回来,温荟也没在意,这杯茶就放在了中间,谁也没动。

      “我们五家都是南禹世世代代经商的财阀,温家若是想乘虚而入,吞并我们。怕也是要自己掂量掂量。”

      成鹏飞手里拽着念珠左右摇晃,啪啪作响,眼神凶恶的盯着温荟。

      温荟放下折扇,缓缓起身,面带笑意说道:“凤吴兄果然有胆魄,要和我鱼死网破吗?”

      一时也没坐下,开始欣赏堂内十分精美的湘绣屏风,暗自感叹,已经收集了蜀绣、苏绣传世之作的大屏风,独独湘绣一直没有合心意的。

      见他似丝毫不惧怕,其他几位坐不住了,刘家家主率先发言:“贤侄啊,温家近几年发展之快速,令众人敬佩。南禹如今百废待兴,温家若是加入,大家一起再创20年前的辉煌,我等都是愿意的啊”

      下座另一老者起身,满脸通红:“刘老兄刚刚所言亦是我的意愿,温家商行如今遍布南朝六州十五城,小小的南禹,温家若是愿来,我等扫塌相迎。”

      “是是是,我等也是一样的意思”除成鹏飞外,坐在下首所有人都开始表态了。

      温荟还是没说话,转而研究起了茶杯花纹,就是不表态。

      成鹏飞轻蔑的笑了笑。刘家家主顿时愤怒起身,双手握拳,青筋鼓起,瞪着温荟:“生意以和为贵,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温家上来就砸锅,是不是太无法无天了”

      温荟心里暗道,看来这些曾经富贾天下的财阀们,的确山穷水尽了。

      “叔父这句话有失偏颇,这口锅早就是破的了,诸位还能不能上桌吃饭都未搞清楚。”说完转身啪的一声把杯子重重放在案首上。

      温荟轻笑道:“太昌十三年,瀛匪烧杀掠夺南禹百姓,而各位世世代代生长在南禹的财主及他们族人竟全身而退。你们猜圣人会如何想,新来的行政长官会如何办。”

      屋里众人一时神色变幻,只觉温家怕是提前得了消息,想起这些年他们帮瀛人做事赚钱,欺压百姓,一时只觉大难来临,瞬间头昏脑胀、天旋地转。

      成鹏飞突然开口:“温老弟,华国公率万军兵临城下时,是我们五家在城内奋起反抗瀛匪,打开城门,迎大军入城,如此功劳不足以抵过吗?”

      “南禹沦陷,我们亦是被害者,帮瀛人做事,也不过是为求一线生机啊”刘家家主在下首一时痛哭流涕。

      温荟想着情绪气氛终于推到高潮,再添一把柴,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好困啊!

      一脸无奈的说道:“各位叔伯,兄长。其他的晚辈不确定,只是这南禹的港口外贸经商令牌资格就........”

      此话一出,下面的人一时面面相觑,这无疑也是他们最担心的问题。温家如今大大咧咧说出来,难不成......嘶。

      成鹏飞问道:“这便是温家如此肆无忌惮的原因吗”

      “不不不,兄长误会了,愚弟只是想来和诸位谈一桩生意”温荟摇了摇头。

      “已到如此地步,请直说吧!”

      温荟轻轻点了点桌面:“温家可以保护诸位及族人不受朝廷追究清算,也可以保障诸位都握得南禹的港口外贸经商令牌,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众人一时异口同声。

      此时外间的麝芝推门而入,手捧托盘,盘中一叠叠厚厚的契约文书,上面是五支紫毫和一盒朱砂印泥。

      刘家家主率先起身,众人拿过契书快速阅览,面色苦难。

      “温氏商行可以承诺不参加南禹海贸,只要诸位签了,你们的港口外贸经商令牌到手之后,这份契约就生效了。”说完温荟闭目养神了。

      “可是......”成鹏飞还想再开口。

      温荟看也不看,直接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凤吴兄若是不愿签字,便请吧。小弟一向不做勉为其难的事情。”

      一炷香后,五家的财阀们陆陆续续退了出去,成鹏飞也已签字画押,却一直盯着温荟,最后作了作揖,只说了一句“往日后合作顺利”便离开了。

      “呼~”温荟长舒一口气,今日这关算是过了。

      而此时自平京到南禹的路途上,有一队车马正在快速行驶,中间最大的马车车厢被左右簇拥保护。马蹄急奔带起夜间清风惊鸿一瞥,只见宽大的车厢端坐一人,风姿绝世,雍容尔雅,身着一袭宝蓝都布织锦蟒袍,藏兰连勾雷纹宽腰带系在腰间,头戴金冠。此时手持一枚小小的玄铁圆牌正在仔细端详把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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