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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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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鸢又一个晚上没睡。
自从她不当圣女之后,她就不怎么睡觉了。因为她不会觉得累,或者她觉得自己的剩下的时间不该浪费在睡觉上面,这具身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啊。
卧榻之上,笔墨纸砚凌乱地散了一地,写满“鸢”的字的纸墨从床前蔓延到地上,再从地上蔓延到窗口。昏黄的灯光勾勒着鸢趴着身子写字的轮廓,鸢一遍又一遍地写着属于她自己的名字,写满一张纸后就将写完的字扔在地上,纸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就像昨日白日里放飞的纸鸢。
“圣女……”
直到传进来一个盘着双髻的侍女闯进来夺下了鸢手里的笔,那侍女看似没有多大年纪,一双杏眼极其的明亮。杏眼圆睁,无奈看了一眼鸢后,然后俯身开始收拾起地上散落一地的纸。
“扶摇,我好喜欢我的名字啊。鸢,一只风筝,多像我啊。”
那个叫扶摇的侍女在听到鸢这样说自己的时候,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嗔怪道:“圣女,你不能这样继续损坏自己的身体了。”
“扶摇,你也知道的我这具身体没多少时间了。”
“那既然这样,圣女你就更不应该这样!”扶摇几乎是喊出来的,但很快又低下头去神色不定的收拾着散乱在地上的纸墨。
鸢像是在享受这个过程,侧着头看着眼前为自己操心的小女孩,嘴角噙着笑意,她想起了自己这般年纪的时候。
那时候的她好像已经是圣女了吧。
她是命定的圣女,她从一出生就生活在偌大的神殿里,诵经,祈福,受万人跪拜。别人眼里她是尊贵纯洁的圣女,只有她自己知道圣女这个称号是多么的不堪和恶心。
她没有名字,她的名字就是圣女,圣女就不配拥有别的名字。
所以她为了一个名字跑出了神殿,她在皇宫里跑着,就像一个逃犯,将所有追着她的人都扔在脑后。她跑啊跑啊,可是皇宫太大,她跑遍皇城里所有的角落却找不到出口,直到跑到一个偏僻的小花园,她累了,瘫坐在地上,她实在找不到自己该叫什么名字,她就这样无助地哭了起来。
可就当她想起身回去的时候,她突然就看见花园的院落里飞起来什么东西,就像鸟一样,在天上飞着却怎么也飞不走,就像被什么牵着一样。
她擦干眼泪,躲在墙角后面向内偷偷看过去,花园里面是两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孩童在手里牵着线,而线的那一端系着的便是她在天上看见的东西,而这两个孩子的周围围着许许多多的仆从。
“哥,你瞧这纸鸢飞的多高。”稍微矮一点的男孩子兴奋地对着另一个小孩子说着。
作为哥哥,男孩子回应着弟弟的高兴,但神情里却是有一股莫名的伤感。
“哥,怎么了?”弟弟注意到了哥哥的不开心,关切地问了一句。哥哥看向弟弟,将手中的线高高举起又落下,那只迎着纸鸢的随着他的动作猛地颤了一下,哥哥看着那只纸鸢徐徐地说到:
“你瞧他们飞的高吧,原本是高高飞起的雄鹰,却被一根线牵着任由人摆布,如一叶浮萍,终生囚禁在一根线上,鸢同‘远’啊,它理应飞的更远。”
话音刚落,哥哥就亲手掐断了那根牵着纸鸢的线,天上的纸鸢霎时间鼓动了起来,超过了弟弟的纸鸢,以一种极快的方式冲上了云霄,最后消失不见。
“哥!”
弟弟看着那只被放飞的纸鸢恼怒地瞪了一眼哥哥,但哥哥却是明朗的笑容一直盯着纸鸢消失的地方。目睹着一切的她,看着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她将鸢这个字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鸢,同“远”,只要把牵着的那根绳子剪掉就会自由。
她觉得这就是她的名字,她有名字了,她太开心了,直到神庙人把她带走她还一直念叨着这个名字。
在今后无数的日子里,她期待着有人可以问她叫什么名字,然后再唤她的名字,她不断地期待着,盼望着,可惜没有人会问她叫什么,因为所有人只会恭敬地叫她圣女,没有人会在乎她有没有名字。
直到她作为圣女被派入皇宫教导两位皇子,鸢终于直到她那次逃跑遇见的两个少年正是皇子们纪凌纪霄。
那个剪断线的少年就是纪凌。
纪凌可能永远想不到鸢这个名字是因为他说的一句话取的,鸢也想不到第一个问她名字的人也会是他。
也许是当时在花园的奇遇,鸢有些在意纪凌,但却发现纪凌的处境其实并不是如她想的如意,虽是嫡子,但先皇后早逝,纪凌没有任何宠爱和地位。无论何时纪凌都是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不敢上前,不敢辩驳,只是看着没有动作,明明优秀的让人没有话说却偏偏藏拙的让人看不见他的优秀。
那个能在花园说出那番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平庸之辈。所以她心软了,她犯了圣女的大忌,她开始鼓励纪凌,激励他,鞭策他,而纪凌也没有让他失望,他真的很优秀,优秀的让人没有话说。鸢又再一次看到属于那个少年郎意气风发的笑容,那一次是她觉得她圣女的这个身份第一次有用。
终于有一天,在她一个人在神庙祈福的时候纪凌突然闯进来,纪凌旁敲侧击地开始问她的名字。鸢愣住了,她问纪凌为什么想要她的名字,纪凌回答说。
“过几日便是万民祈福的日子,我想为圣女祈福。”
“什么?”
“我没有亲人和朋友,陛下有万民臣子祈福不缺我一个,所以我能为别人祈福的对象只有圣女你了。为人祈福总不能连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是圣女总归是尊称,所以……圣女我不是无理取闹,也无意冒犯,我只是……”
鸢看着说话牛头不对马嘴的纪凌,她第一次笑的那么真心。
“我叫鸢。”
鸢打断了纪凌解释的话,纪凌可能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容易地问道圣女的名字,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朝鸢深深地行了礼,向外跑出去的时候差点要摔倒。就那一刻,鸢觉得自己有了价值,原来能和人亲近是多么的开心。
但是很快,鸢就知道了圣女心软的代价究竟是什么?因为她的天赐选择了别人。
当她的金蝶飞向纪霄的时候,鸢的心揪了起来,这不可能自己明明……但鸢不能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天赐之主,这是不可更改的,只要她有任何一丝情绪北国的神谕的威信就会遭到质疑。所以她选择了无视这个出于意料的结果,她甚至不敢去看纪凌的脸,她只能毫无感情地举行着天赐。
是的,她遗弃了纪凌,只是她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天。那天纪凌就一直跪在神殿之内,纪凌跪到何时,鸢就在神像的背后站到了几时,只到所有人都走了,只到天黑了天又明了,鸢亲眼看着纪凌在凌晨亮起的微光中嗤笑地站起身,踉跄地离开了神庙,只留给鸢一个无比落寞的拉长的身影。
新王将立,鸢根本逃不出神殿,也打听不到纪凌的任何消息,她只能在在每天的祈福里在人群中找他,鸢找不到他,纪凌就好像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她无数次尝试,无数次试探,直到一次万民祈福,他终于在神庙的角落里再次见到了他。
那个在她心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手里拿着一只破碎的祈福灯笼,正在被一群纨绔子弟,甚至是宫仆欺凌着,谩骂声一句一句地刺痛着鸢的耳膜,她看见了纪凌的眼里再也没有那时为他祈福的快乐了。
愤怒和愧疚蒙住了鸢的双眼,她第一次使用了圣女的权利,她将那些纨绔子弟逐出了皇城并警告他们就算他不是未来的君王,那也是北国尊贵的皇太子,不是他们能随意践踏的。
在神从的眼下,鸢根本无法接近纪凌,她看见的是一直低着头的纪凌,就算身上伤痕累累,纪凌也没有发出一句声响,只是低着头不看鸢,手里把那个祈福的灯笼攥的很紧,很紧。
鸢那个时候就知道了,那个问她名字为她祈福的少年不见了,而这一切的所有因果只是因为自己一时的同情和心软。
明明想见的人在眼前,鸢却感到了恐怖的窒息感扼住了自己的命门,无助感再次涌上了心头,接近圣女是没有好结果的。
所以鸢离开了纪凌,鸢狠心地将纪凌再次遗弃在了神殿。而且她保证无论以后如何,她都不会再见纪凌,但是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和纪凌再次见面,而这次见面是因为纪凌谋反。
当纪凌一身是血的出现在神殿,拿着剑冷眼看着鸢的时候,鸢不敢相信这个满身戾气的人是纪凌,是那个会为她祈福的纪凌。直到纪凌唤着自己的名字,鸢才反应过来,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正是皇太子纪凌。
无限的愧疚和心疼淹没了鸢,宫殿外伏尸百里,血染宫阶是因为自己;让纪凌变得凶残,失了本心的也是自己。她的纪凌成了王,破了北国的神谕,而她再也不是北国的圣女了。
所以纪凌将她囚禁,她一点也没有反抗,她想用自己余下的时间去弥补纪凌,弥补北国,只是偶尔会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偶尔会想逃离这个该死的国都。不过一切也只是想想罢了,现在这样,鸢真的很知足,这般快乐的日子是她偷来的,她又敢奢求什么,她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再也不是圣女了。
往事历历,扶摇的呼喊打断了鸢的思绪,鸢回过神发现扶摇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弄下的烂摊子,就连鸢也开始笑自己了,真的是人之将死就总爱回忆往事了。鸢看着扶摇稚嫩的脸庞,看了许久,她想她是一辈子困在这皇城了,但是这个孩子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是不是也就自由了呢?
“圣女你在想什么呢?”扶摇注意到了鸢盯着自己发呆的眼神询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啊。”鸢看向窗外,此时天已经亮了,光从天上射下,似是给院里的玉兰蒙上了一层透着光的薄纱,不知何时那株迟迟没有开花的玉兰竟然有了星星点点嫩黄的花苞。
“扶摇,玉兰要开了啊。”
“是,不枉费圣女天天给一棵树灌输灵力。”
扶摇将笔墨纸砚带出房间没好气地应了鸢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鸢没有生气,笑着回应着扶摇的不耐烦和担心,之后鸢一个人靠在窗边看着玉兰,想着玉兰盛开的模样。
7.
纪凌又一次在朝堂上杀了人。
鲜血浸满刀刃,纪凌已经开始对血腥味逐渐麻木,每次杀人纪凌只会觉得无比的烦躁和疲惫。朝堂上他玷污圣女,毁北国国运的言论愈演愈烈,纪凌没有办法只能靠暴力去镇压,可最近暴力都没有用了。
而祸不单行,南国的战事也变得无法控制,百姓民生,每一件事都压在纪凌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难道真的和那些大臣说的一样,自己根本没有能力治理好北国,北国真的会毁在自己的手里吗?
纪凌心烦意乱地坐在御书房内,情绪无处宣泄,忽的穿着白衣的侍从过来递给纪凌一把伞。正当他询问是不是鸢有什么事时,一阵凉风吹向灵台,纪凌看向窗外,才注意到已然是黄昏时分,外面也变了天,似是要下雨了。
明明是自己要求鸢要等自己一起用膳,但每次却都是自己忘了时辰,当纪凌带有歉意地来到鸢的府邸的时候,天空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就在用完晚膳纪凌打算回去的时候,鸢抢下了他手里的伞。
“夜深雨重的,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吧。”
鸢的话就像一道雷轰的纪凌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呆呆地反问鸢。
“鸢,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留在这里?”
“当然可以,这皇城之内你哪个地方不能待着,况且这么大一个府邸还腾不出你的房间?”
说着就开始吩咐扶摇给纪凌准备房间,纪凌整个人都是呆着,站着不动也不说话,直到鸢领着自己来到为他准备的房间,他这才确定,鸢同意和他住在一起了。
鸢同意了,纪凌换衣的时候都是笑着的,洗漱是笑着的,就连上朝都是笑着的,搞的那些大臣心惊胆战的,以为这个暴君精神出了什么问题。
得到了鸢的允许,纪凌胆大了起来,干脆就在鸢那里办公,一下朝就跑到鸢的府邸待着,闲暇时与鸢一起用膳抚琴,煮酒烹茶,看书写画,虽是这几日总是阴雨绵绵,但是纪凌的心情真的就如那三日暖阳。
直到有一件事搅乱了他所有的快乐。
苏让向他上奏,他的弟弟,纪霄,谋反了。
纪凌想过这一天终归是要到来,但到来的时候还是那么的令人忧愁,纪凌看着苏让带来的他弟弟谋反的证据。从闽洲到边西,一共三十七部,私运的兵火可供数十军队使用,庞大的军队朝着皇都秘密地前进。而协助军队的正是自己的臣子,大部分的臣子已经跟随着纪霄离开了国都。
终归没有人会选择他这个谋逆天意的乱臣贼子。
用晚膳时,鸢看着心不在焉的纪凌,联想到今日宫卫古怪的神情,关心地问纪凌:
“阿凌,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就是今日有些累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说着起身离开了席桌。
是夜,纪凌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和纪霄的回忆在脑子里不断闪过,连同着如何应付这场不可避免的战事,与南国的战事吃紧,他到底要如何才能维系好他的国家。
万千思绪缠绕,纪凌起身打算出去走走。走出屋外,湿的风萦绕脖颈,天下着雨,雨声淅淅沥沥,但月却是格外的明朗的。就这样奇样的雨夜,不赏也可惜了,纪凌从膳房偷来了一壶酒,缓缓朝鸢常坐着赏景的落地窗走去。
纪凌靠在门框的边缘,跨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雨从天边落下,月给雨渡着根根银丝,烦愁在举杯之间消磨。
“怎么还没睡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纪凌猛地转身,手里的酒却顺势被背后的人抢走,倒进了另一个酒杯。
“鸢,这个时候你怎么还没睡,而且怎么穿这些就出来了?”
纪凌回首就看见了鸢和自己一样就披了一件披风走了出来,在纪凌上面的台阶纪上坐下。纪凌看着披风下显得空荡荡的身形,有些心疼地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鸢的身上,然后自然地将鸢抢酒的手握在手心为鸢取暖。
鸢的手出奇的冷,纪凌将鸢的紧紧握住,明明是春初了,怎么手会冷成这样,想着握着鸢的手的力气又重了些,只希望自己的体温可以给鸢带来暖意,纪凌带着心疼的喃喃自语道:
“手怎么会冷成这样?”。
鸢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感受着来自纪凌手心的温度。纪凌见鸢没有回话,才注意到自己紧握着鸢双手,纪凌慌乱地松开了鸢的双手,用干咳掩盖着自己的失态。
可令纪凌想不到的是,在自己松开鸢手的那一刻,鸢却再次将手送到了自己的手心,并对他说到:“阿凌,我冷,帮我捂捂。”说着将酒送到了嘴边。
纪凌慢慢地把鸢的手再次握紧,但另一只却拦住了鸢再次倒酒的手,轻声的劝阻着:
“鸢,这是酒。”
“我知道,既然我不是圣女了,喝点酒无伤大雅。”鸢说着又将一大口酒送到了口中。纪凌听到鸢这样说停下了劝酒的心思,只是将那只细瘦的手握的更紧了。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呢?”鸢喝着酒问道。
“某人不也没睡吗?”纪凌反问道。
“我不睡是不会想错过美景,可不会像某个人拿着个酒壶子一个人喝着闷酒,让良辰美景白白溜走。”
“你数落我?”
“我可不敢,我的陛下。”
纪凌被鸢少有的调皮逗笑了,刚刚萦绕心头的烦躁一下子消失不见,玩笑间仔细端摹着鸢的眉眼,眼中尽是道不明的情愫。
“阿凌,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为什么而烦心吗?”鸢摆弄着纪凌宽大的手问道。
被问的纪凌愣了一下,看着鸢清澈的目光,他无论多少次都会为她折服的目光,纪凌用一种极平常的语气向鸢诉说着:
“天灾人祸,今年百姓的收成并不好,暴乱四起,民心难定;臣子们相互包庇,瞒情不报;边境的战事吃紧,南国与北国的矛盾日益加重。”
还有他的弟弟叛变,他的臣子都跟随他人离他而去,还有这些话纪凌没有说出口,自己没办法看着鸢将这残酷的事实说出口,所以他选择自己承担一切。
鸢耐心地听纪凌说着,她突然注意到少年郎的眉眼比之前多了一份稳重和威严,聊到国事的时候眼神坚定而执着,听着他用极平常的语气来解说一件件繁重的国事,无数的重任放在了他的肩上,而纪凌就算这样也将她护在这里护的这般的好,鸢看着纪凌,莫名地心疼涌上心口。
“阿凌,辛苦了。”
“这有什么的,身为国君,本该承受这些,只是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这个君王做的太糟糕了。”纪凌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鸢求助一样。
“鸢,你说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做一个君王。”
“不,阿凌,我的阿凌是最优秀的,他从不输于别人。”
“什,什么?”
就这一句话,将纪凌数十年的委屈尽数道出,这句话他再一次听到,欢喜,迟疑一起堵在了胸口让他什么话都不出来,就在他想向鸢再确认一遍的时候,他眼前的光被俯身的鸢挡住。
唇上递来轻柔的触感,轻柔的,如蜻蜓点水,但确确实实停留在自己的唇上。
鸢吻了他。
纪凌的神色怔忪,他甚至忘记了呼吸,鸢垂着眼睑,细长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瘙痒感让他的血液开始喧嚣,手根本不知道放在何处只能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角,他接受者鸢这个突如其来的的吻,唇上是酥麻酥麻的触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鸢终于松开了纪凌几乎麻痹的嘴唇,随后宠溺地将纪凌散乱的额发别到耳后说到:
“这是我对我说的话的证明,我的话它永远生效。”
纪凌看着鸢,像是要把鸢刻进骨子一样,深邃的眼尾泛着潮红,面色里也带了一丝因为呼吸不畅而有的嫣红,嗓音是因为极度压抑过后才有的沙哑,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语气带着一缕湿气,慢慢凑到鸢的面前,在鸢的耳边说到:
“那就再证明一次。”
纪凌捧着鸢的脸,再次吻上了鸢的唇,但这次的吻更深,更久,软舌开始撬开齿贝的城池,舌尖扫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捎来一阵的酥麻感,吻缠绵而细长,时间停在了这一刻。
屋外雨声还在继续喧嚣,雨和月光勾勒着两个人的轮廓,玉兰也在无声的画着两个人的样子,雨,月,树,夜,一切都风景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