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愿清单》岁寒逢枝

7、07

　　向前困得睁不开眼，回家换了睡衣倒头就睡。

　　等中午饿得不行，睁开眼，卧室还是临走前的一片狼藉。钻进厨房，给自己煮了碗面。

　　却发现隔壁卧室传出动静，她先是提着菜刀，检查了房门，发现没有撬锁的痕迹，就走到卧室门口。无论一会窜出来什么，她都先砍为敬。

　　卧室门打开，她仔细一看，却是糕糕。

　　她也吓一大跳，“你干什么！”

　　向前也被吓得不轻，“靠，你不是住院吗？怎么出院那么早！我看你房间有动静，以为你卧室遭贼了，我还说呢大过年的贼也不休息！”

　　糕糕白了她一眼，“就你这小身板，你拿个刀有什么用？送人头？”

　　“可别小瞧我，我以前练跆拳道的！”

　　糕糕抱拳，“失敬失敬！”

　　向前不跟她一般见识，转身继续煮面，她拿起刀之前忘记关火，一锅水经历刚刚那一遭儿，差点烧干。

　　糕糕凑到她面前，“你怎么回事，也不关火，没碰见儿小偷，你倒是差点把厨房给点了。”她低头看了眼腕表，“你怎么会起这么晚？因为陆时别退圈那事儿气得一晚没睡着？”
　　向前盘腿坐在沙发上，吸溜着泡面，“姐，就他能值得我气一晚上？是昨儿院里有大抢救出了车祸，我临时被叫回去。”

　　“你说说你，大抢救你从不轮空，你就不怕哪天是你躺在抢救室，等着人救你？再说你妈那个催婚电话可都打到我这里了，她勒令你本周内必须跟相亲对象见面。”糕糕顺势坐在她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泡面。

　　向前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救死扶伤是医生的天性！你不懂！”
　　“得了吧你！自己活着比什么都强！”
　　“另外你相亲的事儿，没得商量，我可拿你那个妈没办法啊！”
　　“我是说真的，向前保重身体最重要，有那么多钱有啥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向前瞟了她一眼，“那么请问，您的银行卡密码是____。”

　　“那能告诉你？”
　　“我是说真的，不听姐的话吃亏在眼前，我春节前有个艺人来找我咨询，还挺红的呢！来咨询房屋买卖，听说是得了绝症呢！”说完，

　　“好了，姐，你别在这里以讹传讹了，你上次还说陆时别要结婚了呢，结果人是退圈了。想吃自己煮泡面去，你有空看我吃，面都煮好了。”她被挤到边上小方凳上去，实在忍不住了，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香，她丝毫没在意对方说些什么。

　　糕糕还在絮絮叨叨。
　　“姐，造谣是犯法的，要被抓起来的，快别说了，实在不行面我分一口？”她满脸不忍心，叉起一口面就要喂给身边的人。
　　“靠，谁吃你的口水汤！你给我走开！那真的是个艺人！你相信我！”

　　“我信，我信！糕姐什么时候骗过我！就麻烦姐姐帮我把碗洗了！”她把碗放在桌上，走回卧室，还不忘回头做个鬼脸。

　　艺人她听进去了，只是被她说得没来由地心慌，想起昨天陆时别宣布退圈的微博底下的评论。

　　一头栽进枕头里，她晚上还要值班。连日的疲乏只能靠睡眠来治愈，她什么都不想思考，至少事情还没落在她面前，她还能有时间当个鸵鸟。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向前从被子里把脑袋伸出来，看都没看直接摁掉。电话却像是不接通不罢休般不停响，她颓然地坐起身。

　　“喂？”她这会正在犯迷糊，没看来电显示，接起电话，朦胧的声音传进对方耳朵里。

　　“向前！我前几天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怎么一声不吭又跑回春江市了？不是让你回来相亲吗？把妹妹骂哭了，把她书房搞得乱七八糟了你开心了？满意了？”

　　这劈头盖脸一顿骂，换成是谁，都会很不爽。

　　她也是有脾气的，反正跟张正梅吵架也不是一两回了。
　　直接挂断了电话，拖进黑名单，世界终于清静了。

　　她继续倒头就睡，五分钟之后。

　　铃声再次响起，她被吓得一激灵，眼睛瞪大，掀开被子就坐起来。来电却显示的是陈年，她这下完全没了睡意，随之而来的便是起床气。
　　“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不然我下次见到你，就把你片成烤鸭。”

　　陈年不以为然地调笑道，“姑奶奶怎么那么大脾气，前两天不还眼泪汪汪地怕我死了？”他俨然习惯了她这副阴晴不定的模样，他不得不感叹，向前脱离了张正梅的时间里，活出了自己。
　　“别废话，什么事快放。”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陆时别刚刚神神秘秘地打电话给我，旁敲侧击地问我你有没有说些什么。我这不是想着你还挺关心他的，我们就交换下一手资料嘛！”

　　他早上还坐在麻将桌上厮杀，就接到陆时别的电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到重点，最后只问了句，向前没给你打电话吧，确认答案后，就匆忙挂断了电话。他摸不着头脑却直觉这厮有事瞒着，思来想去还是给向前打来电话。

　　“他跟你说碰见我了？”

　　“是啊！”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我早上刚下夜班啊，你这个点打来要逼死我啊？”此时此刻，向前只想钻进他们俩的脑袋里，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浆糊，陆时别支支吾吾有秘密，陈年大中午的打扰她清净。

　　但她还是耐下性子，“我早上是在我们医院看见他了，后来跟个小姑娘在一块，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靠！小姑娘绝对不可能，陆时别他只喜欢...”他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赶紧闭上嘴。
　　“只喜欢什么？你怎么说话说半句。算了，没别的事我先挂了。”对面没在吭声，向前挂断电话，看看时间。

　　果然糕糕举着手机就来找她，是张正梅的电话，可能是借外人之手，她不好多说，只是提醒她要去相亲。

　　“看来你妈对你这个相亲对象很满意。”

　　“听说是不错，有房有车，月入两万，身高185，爱锻炼。”

　　“你妈满意有什么用，又不是你妈跟他过，你怎么想的？”糕糕拉住她的手，“前前你的想法才最重要。”

　　“我没什么想法啊，就先见见呗，是骡子是马总要牵出来遛遛。”

　　“那陆时别呢？”

　　“其实...我这几天老是碰见他，今天遇见他跟一姑娘走一块，还说躲粉丝。我不知道怎么坚持了。”

　　“我那天问他，还喜欢不喜欢我，他不答，可我听见他心跳如擂鼓。你知道的，这骗不了人，我们当年分开是我提得没错，但也是因为他的态度。”

　　“我当时顶着家里的压力学了医，被停了生活费，全靠着之前攒下来的压岁钱，勉强生活。”
　　“他当时也挺穷的，我俩都是穷鬼，音乐学院花钱如流水，他也是靠着爹妈的抚恤金过活，他还有他奶奶要养，另外还有一帮虎视眈眈的亲戚。”

　　这是糕糕第一次听向前说他俩的事。

　　她不知道那是怎样的记忆，向前也是零零碎碎地说，只是这样听起来，还挺苦的。

　　“那时候陈年录了视频，上传到了网上，他也小火了一把，只是当时互联网不如现在发达。那点火气，聊胜于无。”

　　“春江市是大城市，包容性很强。晚上碰上我俩都没课，就拖着大音响在广场上唱歌，我就拿着个鸭舌帽，挨个收费。”
　　“医科大和音乐学院离得远，我们就折中，挑了个公园，但一南一北，唱完歌，也数完钱，我们也就散场了。”

　　糕糕好奇心重，直直的问道，“想不到你们还有天桥卖艺的故事呢，那收到钱了吗？”

　　向前满脸骄傲，“那当然。他很优秀。后来也有人来签他了，再后来我们就分手了。”脸色也转为落寞。

　　“救命啊，这就结束了？”
　　“大人小人不服啊，你这故事怎么就讲一半啊！”糕糕被吊起来好奇心，这只说了一半的故事，实在是惹得她抓心挠肝。

　　可无论她再怎么求向前，她也不多说一个字，只是留下一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糕糕真是打死她的心都有了，可这世上除了她向前，第二位知道这事的人，她可没胆子去追问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