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愿清单》岁寒逢枝

13、13

　　向前看着糕糕，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套房子，我们当时去看过。他当时在一小酒吧当歌手，挺辛苦，也赚了点钱。他拉着我去看过。或者说，是我当时看中了那片区域的房子。”

　　“他什么都记得，但我们到底有什么理由一定要分开呢？”

　　糕糕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你准备怎么办呀？”

　　“走一步算一步吧，等他们来找我，等他来我。”

　　两人都没在说话，只是捧着热茶，窝在窗边上，寒气透过玻璃席卷而来，屋内暖气却很足。向前感受到没来由的心安，至少抓住了这刻的安稳。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起，是许执发来的消息。

　　[向前，你好好考虑下，我等你答复。]

　　她嫌闹心，直接把手机关机扔在桌上，自己钻进被窝里，打开投影，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冲着糕糕说，“来看电影吧。”

　　他们半躺在床上，投影放的是后天，向前没事就爱看这些。糕糕之前是从不愿意陪她看，只是今天两人都心事重重，重点都不在电影上。

　　糕糕反反复复的点开手机微信，之后又划拉两下又关掉。

　　“你要是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呆着就好，没关系的。”向前看他这样，也不是安心看电影的样子。

　　她如蒙大赦，掀开被子就溜走，刚走出卧室，又从折返回来，捧着一袋零食，丢到向前面前，“宝贝，这是我珍藏的零食，都拿给你，想吃什么自己拆，别客气。”

　　向前最后还是没有拆那些零食，电影也没看完。糕糕走之后，她就盘腿坐在床上，直到桌上的闹钟响起，提醒她该去上班。她没有力气起身，保持盘腿姿势太久，她缓了有五分钟。

　　打开手机，有不少条微信，她挨个查看，除了同事分享的八卦，就剩徐瑶的短信最有价值。

　　[前前，刚刚陆时别给我打电话了，说下周大家一起吃个饭。让我通知下你，你们是发生什么了吗？如果你不想去，我就帮你回了。刚刚给你打电话你关机了，是不是太忙了。看到的话，尽快回复我。]

　　她把电话拨了回去，“嘟嘟嘟”没有人接，她刚准备挂电话。徐瑶现在就职于某家互联网大厂，磕磕绊绊走到了部门主管的位置，她知道她忙，也不敢轻易打扰。

　　“喂！前前你急死我了！之前给你打电话一直关机！你出什么事了吗？”

　　她急忙否认，“没，没有，我就是手机没电了，忘记冲了。”

　　“那就好，吓死我了，陆时别中午的时候给我发短信，说下个周他请大家一起吃个饭，在赤云楼，陈年他们都来，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们当年分手突然，这么多年他也没给你个信，你要是不想去，我就替你回了，让他们三个聚去。不过这些年他们三个人也没少见面，只是跟我们碰头少。”

　　向前沉默了几秒钟，“去，当然要去，这么多年不联系，不得狠狠地宰他一笔？”

　　“前前你也别勉强自己，但你真的想去，那我到时候也有个好消息要向你宣布。”

　　“徐主管...”电话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诶诶，前前我先不和你说，我还有事，等我们见面了聊。”

　　挂了电话，向前冒出种莫名的情绪来，这算是他跟陆时别分手之后，第一次正式的见面，不同于在医院的偶遇，又或者是她站在台下，他站在台上。

　　她瞥了眼时间，还早。

　　在衣柜里挑来挑去，又放到镜子前比划，这件不满意，那件也是。

　　被她这么一折腾，床上到处都是衣服。糕糕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这样，震惊不已。

　　“你这是想好了，准备搬家了？我就出去了小半天，你这看个后天，看顿悟了？”

　　“什么啊，刚刚徐瑶打电话来，下个礼拜陆时别请吃饭，让我们几个碰个头，我这不正式去见前男友，想挑见好看的衣服，镇镇场子。”

　　“哦~”糕糕说起话来，变了语调，挑出重点“前男友，正式碰面，镇镇场子！懂了懂了！”

　　“靠，高女士你别阴阳怪气行不行！”向前伸出两只手就想去挠糕糕腰间的软肉，被她灵活躲开。正好撞上了衣服堆上，床上的衣服散落一地。

　　“完蛋了！”糕糕火速离开案发现场，只想证明这不是自己的错。

　　“高云烟！你死定了！”只留下向前一个人，咬牙切齿。

　　等她收拾完，再赶去医院，她差点迟到。

　　她早就习惯了急诊的快节奏，一刻不得闲。等她能稍微休息，喝口水，在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

　　急诊室日常都是通宵达旦，机器的声音，成年人的声音，她没有多余时间去思考。

　　天将亮未亮时，人最容易犯困。

　　救护车的声音突然出现，她整个一激灵迅速整理自己的状态，。送来的是个小姑娘，随行的是警察。病人身上到处都是血迹。

　　小姑娘名叫姜可，晚上去的补习班，被班里的同学拉去吃宵夜，回家路上遇到一群流氓。

　　她机灵又是学跆拳道的，但人数差距过大，她还是挂了伤。脑门被酒瓶砸伤，冬天衣服穿得厚实，手背留下一道血痕。

　　整体问题倒是不大，只是额头的伤口需要缝针，难免是要留疤的。玻璃瓶锐利，一道伤口挂在脸上，难免赫人。

　　她倒是洒脱，缝合时没叫过疼，只是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即使脑门贴着纱布，也丝毫不影响她是个漂亮姑娘的事实。

　　过了几十分钟，姜可的父母赶来了，他们看到女儿这样，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小姑娘倒是想得开，老气横秋的开口，“这伙人的亏是遇上我了，要是碰上没练过跆拳道的，怎么办。那不得任由他们欺负？我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一群大男人，不想着怎么报答社会，就在大马路上调戏姑娘！猥琐本质一览无余！下次我见一次打一次！”

　　她妈妈见她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眼泪汪汪，“你啊，下次真的注意点！你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啊！”

　　她却嬉皮笑脸的凑到警察跟前，“我这算不算见义勇为啊！”

　　姜可今天还需要留院观察，向前交代好一切，在看窗外，已经大亮。

　　换班的同事来替她，他们都是单身，同事每次去什么联谊都会拉上她，向前不爱社交，只是偶尔陪她去一两次。

　　这次也一样，她最近工作忙，也没怎么休息好。下意识想拒绝，但对方却再三拜托。她心一软，应承下来。

　　她坐车回家，想起今天在医院碰上的小姑娘，她高中下课也是遇到过流氓的。那时候张念刚到她家。张正梅下了班就赶回家，也没空等她。

　　偏偏那天徐瑶请了假，她只能自己独自走，恰逢她值日，等出了校门已经接近十一点。还好一路上都有路灯，她虽然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回家路上是有段路，路灯坏了，一直没人来修。

　　她如受惊的小鹿，走在黑暗中。

　　迎面却碰上一群喝醉酒的男人，还未靠近，就是扑面而来的酒气。她一哆嗦，快步想往前走，书包却被拉住往后扯，她差点没站稳要跌倒在地。

　　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拦住她的去路，“哟，这不是临城一中的高材生吗！现在才放学啊！”

　　“这么晚，陪我们几个玩玩啊！”

　　“正好，我有几道题也要向你们学霸请教请教！”

　　此话一出，惹得这群人仰头大笑。

　　向前努力想隐去自己的存在感，这种感觉实在是太不妙了，她眼神转了几圈，却发现可以逃跑的路都被这群人堵死。

　　她是飞不出去的鸟。

　　对方还在用言语对她攻击。她深知，这个时候不能激怒对方。却在对方试图更近一步时，脑中的弦彻底绷断。

　　她不管不顾的想要冲出去，却又被拽了回来。那些人拉住她的胳膊，从她的书包里，把课本一本本拿出来，对着路灯，将她的笔记念出。

　　哭声，念书的声音，顺着巷子传到街上。

　　“靠！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呢！”

　　向前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她必须抓住生的希望，“陈年！陈年！救救我！”

　　“操！陆子，这是向前！”陈年也认出她的声音。

　　拉住向前的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其中一位染着黄头发的青年，“我们就是跟这位学霸请教请教学习！你们别多管闲事！”

　　“妈的！东南西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敢动我们临城一中的姑娘，我看你们是找死！”

　　陈年和陆时别打小就是在拳馆里认识的，甚至于他们能成为好朋友还是因为打拳。这会子听到向前被这群人拦住他们没办法袖手旁观。

　　他们是练家子本身就跟这群花架子不同，那群人就想调戏调戏小姑娘，看到他们动真格，就想跑，陈年怎么能放过他们，陆时别却叫住他，“先看向前。”两人凑上去想看看向前的状况，才发现她只蹲在路灯下，陆时别上去拉她，也被甩开。

　　陈年先是打了个电话给徐瑶，招呼她抓紧过来，她家里这里也就几分钟路程。

　　向前只是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看着地上。陆时别见状，把她散落在地上的课本一点点拾起塞进书包里，轻轻将书包放在她脚边。

　　“我们都来了，不要害怕了。”
　　等徐瑶到了这两人才算是有了主心骨，陆时别还坐在她边上哄她，却怎么也不起作用。

　　“你们报警，然后联系下她家里人，她爸爸不在家，联系张老师吧。”

　　徐瑶蹲在向前边上，缓缓地抱住她。

　　原本还在发愣的人，这下总算是有了反应，向前反手抱住徐瑶，“瑶瑶，我好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