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愿清单》岁寒逢枝

10、10

　　铃声再次响起，向前闭上眼睛，献宝贝似的捧起手机，递到糕糕面前，“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我也不接这个电话，请高女士帮我代接，如果是坏事，就说我死了，如果是好事，就说我在睡觉可以立刻、马上把我叫醒。”说完，她就把头塞进被子里。

　　“许执的电话你也不接？”她掀开被子，冰凉的手塞进向前的脖颈，，“你现在牛了啊，律师的电话都不接了。”

　　向前无奈认栽，举起双手，连说了几个好，接起电话，面色逐渐凝重，糕糕见此也不敢多说话，只是用唇语冲着她，“怎么了？”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又躺了下去，头发散落在枕头上。一声不吭。糕糕着急想知道对方到底说了些什么，伸出双手，想把她从床上拉起，结果这厮刚抹完护手霜，她手一滑也没拉起来。

　　向前猛地坐起来两人的头差点碰到一起，她丝毫不在乎，瘪着嘴，托着腮。
　　“他居然说，等放假结束，他有事告诉我，让我去他律所。有没有搞错，需要提前那么久说吗？”向前不解，到底什么事情居然要提前这么久说，这不是在吊她的胃口吗？在电话里又不肯透露半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一天天的到处都是人在折磨她。

　　高中时她跟许执各掌握文理科半匹江山，许执平时也不太爱凑在他们跟前，平时也是抱着本书，她也是听陈年说，总有男生背地里，叫他书呆子。
　　他也不恼，任由流言漫天，只是稳稳地霸占着文科第一。旁人再诋毁他又如何，只是笑看疯狗罢了。

　　她跟糕糕凑在一起，一顿乱猜。自己盘算了下自己这么多年也没做过什么错事。除了偶尔忘记丢垃圾以外，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五好青年，上尊老下爱幼，坐车给孕妇让座，骑车也不超速。

　　他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用一贯的招数，对于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放弃思考，等事情来临那天总会知道的。
　　她看了眼时间，还可以再睡两小时。她把手机开了静音，向前不希望再有人打扰她。

　　——

　　之后的几天，糕糕都在她耳边上念叨记得周五去参加相亲，她还是没把张正梅从黑名单里拖出来。

　　只是张正梅借用张念的手机给她发过几条信息，无一都被她做拉黑处理。

　　周五她是个白班，对方在医院门口等她。她跟相亲对象也只在微信上聊过几句，甚至连照片也没交换。吃饭的地方定也是对方安排的，是春江市有名的特色菜。

　　向前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她跟对方也不太熟悉，更不好打扰他开车。只是偶尔看看窗外，她来春江市很多年，除了跟陆时别在一起时经常会满世界地转悠，等她读研读博时，却也没有什么时间了，不是在图书馆啃书，就是在医院进行实操。

　　春江是的菜偏甜口，恰好也符合向前的口味。她跟一次见面的人一起吃饭难免有些拘谨。
　　“不用那么拘束，就当我是朋友好了。”对面的人突然开口，头顶恰好有一束顶光，照在他脸上。

　　向前冲他颔首，但一时半会也放松不下来。
　　他清了清口水，再次开口，“我正式介绍下，我叫李明远。”他浅笑了一下，“也是临城一中的。”

　　向前正儿八经儿地抬起头看他，李明远身穿驼色大衣，脖颈处围了一圈格纹围巾，就连发型也是时下最流行的侧分短发。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丝毫不影响那双桃花眼朝她看来，四目相对。

　　被发现后，她尴尬地朝他一笑，拿出相亲老油条的架势，自报家门，“你好，我叫向前，我是临城一中09届高三一班的毕业生，现在是一名医生。”

　　他却没做回答，一时之间有些冷场，向前刚准备开口，那人却再次开口，“你好啊，年级第一。”
　　“啊？”
　　“我是说，年级第一，我对你可是很熟悉。”时隔这么多年，被人突然提起年级第一，她尴尬地挠了挠头，记忆深处却总对这句话，这个声音感到熟悉。只得客气地搪塞道：“啊，我也听过你。”

　　“什么时候？在哪里？”李明远有些好奇，探出身子，紧盯着她。
　　“啊？”向前一时哑口无言，呆愣住。

　　这人怎么真问啊？她就是随口客套两句，这会真不知道怎么接话。

　　“你跟以前一样可爱。”
　　“真的。”

　　向前被他这番夸赞之后，更是无地自容。
　　相亲对象不计较她糊弄，还说可爱。她简直要钻进地洞里。

　　“我现在就职于一家软件公司，是一名程序员。平时工作比较忙，目前已经买车，无车贷。房子目前还在看，但是买房需要慎重，有满意的也会考虑下手。”李明远一一将自己的情况介绍清楚。

　　的确如她母亲所说他的条件还不错。

　　“无论我们之后如何，大家也是老同学，之后有事情可以联系我，大家都认识，熟门熟路。”他悄无声息地的将之后也规划好。

　　向前满口答应，她或许真的该尝试接触新的人，把过去和理想一起留在盒子里，永不见光，至少这样，她不会被现实彻底打败。

　　饭毕。

　　他们刚走出商场，又开始飘雪，天色整个暗了下来，只有路灯还在站岗。

　　李明远开车把她送到家楼下，一路上都很体贴，为她开门，手垫在车框上，生怕她撞伤。

　　在最后，他目送她上楼。直到她消失在电梯厅，他在安心离去。

　　向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今天的相亲，一切都很顺利。对方跟他口味契合，甚至是一所高中毕业的，也算是半个熟人，但她总觉得，太过合适也有些玄机。

　　出于礼貌，她给他发了消息，谢谢款待，并表示下次她来请客，还附带了笑脸小人的表情包。

　　糕糕从外面回来，冲进她的卧室，第一句就是，“相亲如何？对方帅不帅！家境是不是像你妈说的那样？”

　　“挺好的，长得也还行，中规中矩。家境没问，但他说自己在看房子，遇见中意的会下手。”向前一一汇报。

　　“我靠，那这不挺好的，你是怎么想的？我还是那句话你的想法最重要！”

　　她抓抓头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好举起手机把刚刚发出去的微信给她看，“他确实还可以，也是我高中同学，各方面也都不错，只是我总感觉他对我很熟悉的样子。”

　　“我靠，前前你快看他回消息了。”搞搞活见鬼的样子，捂住嘴巴。

　　[向前，我从高中就很喜欢你，也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跟你相处的机会。]

　　记忆为一湾湖水，风吹过，荡起涟漪。

　　她想起来很多事，高中的某个午后，暑热难挡，她被拦在去教学楼的路上。
　　他称呼她为年级第一。他说：“年级第一，我喜欢你。”他还说：“我知道你对我可能不熟悉，但我只想求一个机会，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她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样拒绝，那会儿她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清楚后来李明远再也没找过她。

　　“我滴亲娘诶，你这个真是桃花泛滥了啊，什么时候才能分一朵给我啊！”
　　向前早就习惯了她一惊一乍的个性。只是她实在不懂，她只是想安静过个年，怎么到处都有人找上门。

　　糕糕还在絮叨，劝她好好抓住机会，不要再陆时别身上吊死，向前嘴硬，“我哪有啊！”

　　“靠，你还说没有，你有本事就把你桌上的照片给收起来，那天我就想说你，回忆往昔就回忆往昔，你干什么把你俩的合照杵桌上，你就不怕再生出一段情。”

　　向前却眼神茫然，抬头看向她，“我到底为什么不能跟他在一起呢，为什么都要阻止我？”
　　以前陆时别没钱，歌手生涯也看不到头，有人阻止她多少能理解。只是他现在各方面都很好，她自己也从医学院毕业，混出头来了，面前也算得上一句前途不可限量，可为什么连身边最好的朋友都要劝他呢。

　　糕糕语塞，眼神飘忽，“反正就是陆时别不配你就是啦！你值得最好的人！”

　　向前抱住双膝，像个婴儿的样子，“可我就觉得他是最好的人啊，他能给我提供情绪价值，会告诉我，我很优秀。”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陆时别时常会问她，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够好。他总是怕自己给向前的不够多，不够好，怕自己亏待向前。

　　向前没有过什么恋爱经历，陆时别就是全部了。虽说没有到言听计从的地步，但只要向前想要，陆时别也没有不答应过。纵使当下给不了，他也会在下次见面时补上。

　　别的都可以否认，但陆时别是个合格的恋人，这点向前没办法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