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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落在大红宫墙上的雪花总给人一种会被灼烧殆尽的感觉,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自沈流意上次离开已经过去几个月,这几个月她一次都没有出现,李持节在寝殿小憩时总会突然一阵恍惚,仿佛那个人真的是从悬挂九天的月亮上下来的仙人,如今只是回去该去的地方了。

      “不过只见了两面的人,不值得我牵挂至此。”李持节摇了摇头,想将纷乱思绪抛出,只是和那个人的约定,出宫怕是不可能了。

      “阿月,母妃告诉你,宫外没有触目可及的城墙。大片的田野,路边的商贩,糖葫芦,面人,有趣之事甚多,若有机会,我的阿月也一定和母妃一同出宫看看,届时母妃一定让我的阿月尝尝不同于宫中膳食的别致风味,也要好好体会别样的风土人情。”这些话仍历历在目,只是说话的人却已埋在黄土之下皮肉消离。

      啪的一声,一个包裹砸在李持节脸上,她刚要发怒就看见沈流意捏着德安的脖子站在她面前,长时间未见让李持节一时之间忽略了自家内侍满眼惊恐,涕泗横流。

      “把东西捡起来。”沈流意开口道,把德安一松,德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手脚并用爬到李持节面前,努力挺了挺身子,无果,只能小心翼翼看着沈流意,生怕她做出些对女帝不利之事。
      “去捡起来。”李持节轻声说,德安听罢,说了个诺便将包裹捡了起来,递到李持节手中,只是神色迟疑,似有话说。

      “你先下去。”李持节拍了拍德安的肩膀。
      “陛下?”德安急色道。
      “下去。”
      “诺。”德安躬身退下,殿中便一片寂静,只余二人面面相觑。

      “我”李持节动了动唇,想要说上次之事,不至于此却被沈流意打断:“陛下,草民虽非君子,却也知言出必践,去把衣裳换好,随草民出宫便是。”
      李持节叹了口气,转过身子道:“你帮我保守秘密,此事多谢。”说完便进了内屋。

      沈流意绷不住冷脸,笑了出来,小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傲娇,谁会为这种小事一直生气啊,自己那日离开只是惊觉自己对小皇帝认知有偏差,若是皇帝仁慈无力,那自己便手染鲜血,再为她寻找良臣辅佐,若是皇帝野心勃勃,那自己只消帮她打磨利爪,之后便放任她发展罢了。

      李持节穿着衣服,满脸不适应,扭扭捏捏走了出来,只是她从未穿过男子衣衫,如今却是一身男子打扮,总觉得有种错位的不适感,更何况这还是她自己穿的,也不知是否穿错,惹人发笑。

      “不错。”沈流意点了点头,往日总见李持节一身红衣,显得娇纵冷漠,如今一身青衣,身子单薄,像是春日刚刚长成的竹笋,稚嫩清朗在加之年岁尚轻男女不辨,倒真像是哪个书香世家教养出来的小小公子哥。

      “跟德安交代一下,我便带你出宫。”
      “好。”李持节说完,便将德安喊了进来。沈流意坐在一旁看两人争执不休,德安跪在地上梗着脖子一脸不同意。李持节也因着发怒面上染上一层薄红,德安是母妃留给自己的老人,衷心自不必说,只是固执的像是头老黄牛,特别是在自己的安危之上。

      “这样可好,你下令让德安出门采购,到时我们在宫外相见?”沈流意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不成,谁知道你会不会骗我,趁机将皇帝掳走?”德安像是只护食的母鸡站在李持节面前。
      沈流意心里暗骂自己,为何会觉得德安会帮她和李持节打掩护呢。

      “如此,便只能对不住公公了。”沈流意面露凶色,一步步朝着德安走去,德安见状步步后退。
      “你不能杀他。”李持节喊道,跑倒德安面前站着。
      “谁说我要杀他?”沈流意无奈问道。
      “那你?”

      沈流意抓过德安,在他耳边道:“我保证,一定会将李持节安稳送回。”说完便一个手刀,德安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走吧”沈流意将人放在桌子上,朝着李持节说道。
      李持节伸手探了探德安的鼻息,确保无恙后,方跟沈流意离开。

      从宫中出来时,不过时值傍晚,街上却已有各色人来来往往,小商贩开始支着摊子,到也不着急着买卖,只是时候未到,买了几个烤地瓜揣在怀里,不时跺跺脚取暖。

      沈流意感觉到腰上的压力一直没有放松,刚下来也就罢了,自己已经拖着李持节走了大半路程,怎么还是抱的如此紧,难道女帝如此胆小,沈流意心中百转千回,最终只是轻轻咳了一声,示意李持节放手,李持节见状狠狠吸了一口气才不情不愿的放手,一是自己第一次出宫,总有种想要寻找依托的感觉,二是眼前这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诱人,似是水中莲花缓缓绽开,温润却让人欲罢不能,一不小心便忘了松手。

      沈流意自然没错过李持节登徒子行为,嘴角抽了抽,没再言语。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李持节仰着小脸,满眼的跃跃欲试,大有一种横扫一切的豪迈之感。

      “时辰尚早,我们先去垫垫肚子,晚上才是重头戏呢。”沈流意伸手挡了一下李持节的眼睛,眼神太过炽热,即便不是对自己,也有些不大适应。

      “阿月,在外我便这样唤你,我们是走过去还是坐马车过去?”沈流意低头问道。

      “走过去,那我唤你流意可好?”李持节心情似是很高兴,扯着沈流意的袖子就要走,完全忘了之前二人不欢而散。

      “待我先换身衣物,这一身,不方便行动。”沈流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衣衫,太过显眼。

      “你跟我来,就快好的。”沈流意走在前面,李持节跟在后面,盯了半晌也没觉有何不妥。

      “你在这里等我。”沈流意带着李持节七扭八扭拐到竹屋里,她把李持节安排在主屋等候,自己则闪身进了卧室。

      李持节看着墙上挂了一幅画,初见时觉混乱不堪,仔细看时却有迹可循,精妙无比,李持节一时沉迷其中,连沈流意出现在身后都未曾发现。

      “这个是师父画的机关图,确保无人能找到这个地方来。”沈流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李持节一惊,猛然转头旋即呆愣原地。

      正如她今日首次着男装一样,这也是她头一回见沈流意着女装,深蓝色的襦裙,腰际微微收紧,纤细腰肢不堪一握,蓝色又衬的沈流意面色清冷,不似凡人。

      “你,你这是,干什么。”李持节结结巴巴。
      “不好看吗?”沈流意转了一圈,疑问出声。
      “到,倒也没有,只是有些许不习惯罢了。”李持节咬了一下舌尖,痛恨自己不争气,不过是见个美人罢了,自己见的还少吗,何至于此,实在太不争气。

      沈流意看了一下窗外,太阳只余点点,月亮也已隐隐有轮廓。

      “抱着我,我带你过去,快一些。”沈流意走到院子里对着李持节说道。

      “不,不大好吧。”李持节扭扭捏捏,看一眼沈流意的腰,低下头,又看一眼,又低下头。

      “那好吧。”沈流意走到李持节身边,趁其不备一把将人捞起,李持节惊呼一声便将脸埋在沈流意脖颈之间,片刻之后便嗅了起来,两只手攀附在沈流意肩膀上,沈流意感觉到气流在脖颈间游走,好几次都想把李持节直接扔下去摔死算了,但是考虑到自己是来做任务的,最后只能放任她在自己身上胡作非为。

      “到了。”沈流意手一松,李持节失重掉了下去,两只手还死死绕着她的脖子。
      “松手。”沈流意瞥了李持节一眼,脖子红的不像话,都是因为李持节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搞的她都怀疑自己身上难不成有什么怪味。

      “百珍阁!你不是说那些东西是你做的,难道还是偷的?”李持节抬头看了看匾额又看了看沈流意。

      “不是,你想想你给的地契,这店是我开的。”沈流意说完便走了进去,方才自己被占便宜的气还没有消掉。

      李持节自然也跟着走了进去,按理来讲如此偏僻地方,人流量应该不大,但实际上一楼早已座无虚席,她不知道的是沈流意带着她从后巷偏僻处,简称后门走进,若是前门,这会儿还要排着队。

      “师父”沈流意笑着喊一男子。

      “呀,流意今天着这身衣裳,可是少女怀春了?”男子打趣道,一边说一边着人在地上临时加了一张矮桌。

      李持节拉着沈流意,想去二楼,实在是周围的人太多,她不习惯。

      沈流意似是读懂她心中所想,小声解释:“二楼需满足我师父出的题目才行。”
      “可是这个店不是你开的吗?”李持节小小声抗议。
      “正因着是我开的,才不能率先破坏规矩。”沈流意一边说着一边盘腿坐了下来,李持节无法也只能挨在沈流意身旁坐着。

      “一份鲈鱼,一份玉米排骨,一碗粥。”沈流意跟小二说道。“再加一份荷叶鸡。”李持节喊了出声,小二看了眼沈流意,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应了一声“好嘞。”

      “师父,来坐。”沈流意拍拍自己右手边的空位。

      “这个小伙子长的甚是俊俏,是你朋友?”李持节听到二人谈论自己,连忙挺起腰板做的端端正正。

      “阿月,我师父;师父,阿月。”沈流意介绍两人认识。
      “师父好。”李持节脆生生叫道。

      饭菜不一会儿便备好了,李持节提着筷子,却并不动手,直到沈流意将菜夹到她碗里,李持节才克制的吃了起来。

      “锄话桑田,无事问天,沽酒二两,一宿酣眠。此乃人生乐事矣。”豪迈的声音从二楼传出,李持节扬着头看了过去,明明是深冬的季节这人却半敞着衣襟,胸前冻得通红,右手却还提着一个酒瓯,看到李持节眼前一亮,踉踉跄跄朝楼下走来。

      “二楼竟然真的有人上去过?”楼下人一脸不解,“我堂哥,秀才,试了好几次都没进去,说出题人才学深厚,让他佩服不已。”

      “小兄弟,可愿与孟某一晌贪欢。”方才那人左手支在桌子上,把酒瓯放在地上,酒气扑面而来,右手就作势要搂李持节,却被沈流意拿筷子抵住手掌,不能再进半分。

      “先生,我朋友并无龙阳之好,还请您自重。”沈流意一边说一边扯着李持节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李持节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双手环着沈流意的腰,把人惹得身子一僵。

      孟庭臣看着两人互动,怎会不了解:“朋友?孟某也不是夺人所好之人,这一杯酒就当是我给二位赔礼道歉。”说着便将酒注满,一饮而尽,沈流意拿个碗与他对饮。

      “哈哈哈,小女子竟有此种豪气,孟某今日便与你交个朋友可好。”

      “酒逢知己千杯少,只是我今日还有事情,若孟大哥不嫌弃,来日我们不醉不归。”沈流意说着话,感觉腰间被拧了一下,不轻不重,像是警告。

      “看来,你的朋友有些吃味了,赶紧哄哄。”

      “我吃饱了。”李持节瓮声瓮气。

      “既如此,我们便先行告退。”沈流意伸手拍了拍李持节,又将荷叶鸡打包,两人方才离去。

      出了门之后,李持节也不言语,让沈流意有些担心,莫不是孟庭臣今日孟浪举动将李持节吓到了?

      “他”沈流意没想清说辞安抚,李持节却开了口:“他刚靠近我时,我很害怕,但转念一想,我是男子打扮,那就是说他喜欢的是男子,男子喜欢男子,是为龙阳之好,那女子呢,女子也能喜欢女子吗?”李持节转头,就这样背着手看着沈流意,看着她分割月色,站在灯火中间,不辨神色。

      沈流意干笑两声,心里把孟庭臣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想着女帝以后可能不止面首无数,估计三宫六院也不会少。

      “要不要吃荷叶鸡?”沈流意转移话题,摇了摇手里的吃食。

      她不敢回答,李持节想,沈流意在顾虑什么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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