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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师傅,徒儿有事求您。”沈流意把手中密密麻麻的纸递了过去,地契也一并递了过去。
      “这是?”男人摇了摇手中的纸,眼神询问道。
      “就是您想的那样,我每天给您做饭吃,难道不需要报酬的吗,况且师傅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这件事对师傅来说一定是小菜一碟。”沈流意笑眯眯的看着男人,眼里的算计都快溢了出来。

      “为师问你地契哪里来的?”
      “嗯,找一个小傻子用一只鸡换的。”沈流意回道。
      “......你把事情都交给为师,为师还有什么好处没有?”男人端着架子,斜眼看向沈流意。
      “我们师徒,谈好处太见外了不是,以后百珍阁里的东西您随便吃,在那方寸之地内,您就是老大,怎么样。”
      “成交。”男人和沈流意击了掌。

      看见男人走了之后,沈流意打开还未经印刷的书册,饱蘸墨水,寥寥几笔一个小人便跃然纸上。

      李持节身着红色常服,上面绣着山河日月,宽大的衣袍将她整个人包裹,珠帘遮住了眼睛,李持节能从缝隙中看到站在百官之首,自己的三皇叔李适,这让她心下微微安定,如果说她还有什么能依靠的人,那一定是温和有礼,让所有人都如沐春风的李适了,李持节不明白父皇为何要把皇位执意交给她,明明有更好的人选,不是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持节为难的看着龙椅,若是想优雅的坐上去恐怕是有些为难,德全见状将李持节抱起来放在龙椅上又弓着身子退站在一旁。

      “众卿平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德全嗓音尖细在大殿上回响,话音刚落便有一两鬓斑白的老臣执玉笏向前:“老臣执政多年,未见女主当政,请圣上准许老臣告老还乡。”此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寂静,针落可闻,片刻后又有几人附议,所用理由不外乎女主当政、力不从心。

      丞相裴朝起身立于大殿中央,神色淡淡道:“诸位先帝在世时都曾扬言要助新帝守住这江山,如今先帝尸骨未寒,诸位便开始发难,敢问诸位死后可有颜面面见先帝,此种行为可能称得上君子所为。”裴朝说着,眸光犀利,直刺李适,李适勾了勾唇角,朝裴朝微微颔首便转过身去作壁上观。

      太尉赵退见状站在裴朝身旁道:“如今陆将军在外领兵保家卫国,尔等不思为国为民尽力也罢,反而在搞分裂,怎的,莫不是外族许了诸位什么好处,让尔等在朝堂上演着一出好戏。”

      “微臣不敢,请陛下明察。”大殿上的朝臣齐刷刷跪下,不敢抬头。
      李持节初听时还觉愤怒无奈甚至想着反驳,到了最后只觉无奈,加之昨天半夜才入睡,如今倦意袭来竟是在大殿之上睡了起来,甚至发出微微鼾声,德安见状,惊出一身冷汗,暂看下方,却是几乎无人注意到上面的情况,除了站在靠前位置的裴朝、李适、赵退三人,裴朝只是看了一眼别别开视线,视若无睹。李适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意来,赵退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旋即不动声色垂手站立。

      德安小心翼翼的用手臂推了推李持节,李持节张了张嘴想打个呵欠,又突然发现自己目前身在朝堂之上,张开一半的嘴巴又闭了回去。

      退朝后

      李持节由人抬着走在路上,两眼无神,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旁边有一小太监在德安旁边耳语了几句,德安听罢挥了挥手,凑近李持节说道:“方才有人通报,说是杨后如今已经在正殿等着了。”

      言毕,李持节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低下了头,神色晦暗不明:“母后既然等着了,那便快些回去。”
      “移驾含元殿。”德安高声唱到。

      李持节进到宫殿,只见一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大殿中央,身着正红宫袍,指甲上涂着红寇,拇指和食指捏着茶杯,微微转动,听到有人来头也没有抬一下。

      “儿臣参见母后。”李持节作了一揖,却迟迟听不到回应,腰都有些发僵了才听到上方传来一声:“起来吧。”
      “听闻皇帝今日在大殿之上睡着了。”语气悠悠,似乎是好友之间的闲谈一样。

      “是,儿臣昨日过于紧张致使半夜未眠。”李持节解释道。

      “紧张?”女人将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李持节不受控制抖了一下。“皇帝在紧张什么?这天下可还有比你还大的人?”杨后站起身,一名宫娥便极有眼力见的提起她的衣裙缓步向李持节走来。

      李持节头低的更狠了,她怕自己一抬头便泄露了恨意,她不知道为何眼前的人要将自己的母妃残忍杀害,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报仇,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实际上就连如何摆脱眼前人的桎梏也仍旧是无解,遑论报仇。

      “正因皇帝如此懦弱,才会被大臣看轻,平生事端。”李持节感觉杨后得声音似一块重石压在自己头上,让她险些忍不住泪意。

      “儿臣有错。”李持节回道。

      “无用。”杨后一甩衣袖,“哀家怎会教出你这样无用的人。”说完便头也不回往殿外走去。

      “陛下?”德安担忧的声音传来。

      “出去,任何人不得进入,让朕静静就好。”李持节背对着德安,微微仰着头,只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这些事情都不是不可以忍耐的,只是心里这样想着,眼泪却如同暮山深处的河流,静默流淌。

      沈流意一早就在这里候着了,只是时机不对无法出现制止,目睹着李持节遭人欺负,沈流意手紧了紧,书页上起了层层褶皱,如今在看到李持节哭,更是无端觉得有些烦躁,沈流意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心情才缓缓走出来。

      “你,你怎在这里。”李持节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声,“方才的话,你听到多少。”李持节看着她,手抓着宫袍,沈流意知道这是李持节在紧张,怕自己看到她的不堪,她的无能和懦弱,不能对抗自己的杀母仇人却只能一再屈服。

      沈流意耸了耸肩膀,摊开了手:“我刚刚来,只是不知道为何每次见到殿下,殿下总是在哭泣,莫不是在对草民使用怀柔政策或是美人计,好让草民白白服侍殿下对殿下忠心耿耿,若是如此”沈流意顿了顿接着说道:“殿下用计甚是成功,殿下眼似星河,泪如流光,我见犹怜,成功蛊惑到草民了,故草民备了一份礼物给殿下。”沈流意卖了个关子。

      李持节看她背在身后的手,好奇冲淡了悲伤,问道:“何物?”

      “殿下觉得是何物?”沈流意反问道,往后退了两步,以免李持节一时暴起她躲闪不及。

      “是,荷叶鸡吗?”李持节小小声问道,声音里夹杂些不确定。

      沈流意一哽,小皇帝还在惦记着吃的啊。

      “那是何物?”李持节眼里的兴趣肉眼可见的褪去。
      “画本。”沈流意把手伸出来,李持节凑过头,看了看封面空无一字,看起来就很无趣的样子。
      “朕要学习处理朝政,哪里有时间看这些民间玩意儿,荒废度日。”李持节说完擦了一把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转身朝着放置奏折的案几走去,沈流意跟在后面说道:“草民以为,能用来学习的远不止四书五经,市井传闻,画本,流言谣言,能运用得当,都是陛下可以学习的,陛下如今将自己拘宁于书本之间,草民以为,得不偿失。”

      “哦?你这是在教朕如何当皇帝了?那你可知,朕根本不想当皇帝,也没人期盼朕当皇帝,朝堂之上半数人都巴不得朕赶紧出事儿或是将皇位传给三皇叔,朕也知道自己无能,朕也想将皇位传出,朕所求不过是”借用皇帝之职为母妃报仇罢了。
      “陛下所求何物,为何不言?”沈流意咄咄逼人,不容李持节退缩。
      “你无需知道,你只消知道朕对你所言并无兴趣,朕不是明君,若是朕让你失望,不妨离去,朕绝不挽留。”李持节说完便不再抬头,埋首案间。

      “哼,陛下所求,报仇。”沈流意语气冰冷,李持节任性,未达目的根本不会顾忌百姓,剑走偏锋,与虎谋皮,最终害人害己,结果不出意料。

      “你”李持节抬眸打量着沈流意,手悄悄压上了藏在奏折下面的匕首,哪怕知道能将眼前人击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若是,若是泄露出去,李持节摆摆头,不作它想。

      “你杀不了我。”沈流意语气淡淡,没有丝毫起伏,阐述一个既定事实。

      话毕,身子一闪,便将李持节压倒在椅子上,右臂压着李持节的脖子,左手用力捏着李持节的手腕,直到听到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

      李持节感觉脖子上的压力,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挤掉,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没有丝毫感情,李持节反而有种莫名的快感:“动手吧,若是就这样死掉,估计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只是可惜没能给母妃报仇,没能完成父皇临终所愿罢了。”说完便不再用力挣扎,反而坦坦荡荡躺倒在椅子上。

      “呵,陛下装的很像啊。”沈流意眼神瞥向李持节左手,因着身子被压制,左手隐蔽按在一个并不起眼的茶色按钮上,还在微微颤抖,只怕若是自己用力将李持节杀死,最后自己也不可能幸免,李持节根本没想过死,或者说,至少不是自己一个人死,想来,方才自己的心疼倒是在心疼白眼狼了,眼前的人既是如今野心暗藏的小皇帝,也是曾经大权在握的暴君,狼崽子怎么都不会长成狗。想到这里,沈流意松了松力气,给了李持节喘息的空间。

      资料记载,女帝李持节与李适联手将杨后一党推翻,不过25岁罢了,从上至下斩杀数万人,几乎清掉朝堂三分之一官员,之后呢?之后让位李适了吗?答案显而易见,眼前这人哪怕自己还未察觉,也已有称帝之心,故接下来种种行为,与李适一党周旋十数年,如今看来,早已有迹可寻。

      也是,从政这么些年,看过或狂妄或清高或雄辩,最后都匍匐在自己脚下,这种控制一切,掌握别人生死大权的快感,对于一个因无能为力而导致至亲死亡的落魄公主、傀儡皇帝来讲,根本无法割舍,因为她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李持节察觉出沈流意的放松,也看得出她在走神,手下一用力,挣开了沈流意的桎梏,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端坐一旁。

      李持节需要的是能破开无望现实的一把利刃,沈流意甩甩衣袖,直起身子,将画本放在桌子上,缓声道:“以陛下手段,若是想要,去杨后一人性命,不成问题。”要逼她承认自己的野心,沈流意心想。

      “这便不牢你操心了。”李持节知道,以自己如今手段,在眼前人看来,不过班门弄斧,既然无计可施,不妨豪赌,赌她无意伤害自己。

      “只因陛下所求,不止杨后一人,而是其背后错综复杂势力的消亡,是破开困住陛下手脚的铁链。”沈流意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李持节,很好,没有否认,看来,她果然所求甚多,那便好了。

      “朕,再说一遍,无需你操心,现在离开朕的寝宫。”李持节说着话,眼神却并不落在沈流意身上,而是拿起一份奏折,缓缓翻阅,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

      “草民近日都不会再来,今日之事也会为陛下保密,无须担心。”说完便离开大殿,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李持节才动了动身子,将方才桌上的画本打开,画本上的人物精简,却颇有神韵,栩栩如生,李持节随意翻看几页,便将画本收了起来,重又坐在桌子旁处理政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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