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璀璨》柳青陵

38、引 月别·兰香

　　赞阑城外，有一片死寂的森林。平常，没有人敢走进那片森林，传说中，那是树魅精怪聚集的森林，没有人能活着出来。

　　我要走死寂森林，那是去辙海城的捷径。黯月公主几乎是固执地告诉了永璨将军这个决定，也不等永璨将军提出异议，就率先走进了死寂森林。

　　黯月公主在心底暗自问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固执，近乎是闹别扭的要走死寂森林这条路？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有个声音在呼唤，让她不自觉地想进去死寂森林。永璨将军虽然觉得有些吃惊，但还是跟着黯月公主走进了死寂森林。

　　死寂森林里听不到一点声音，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浓荫的树缠着枯藤遮天蔽日，终年不见阳光的森林里一片潮湿腐烂，森森地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一路走来，永璨将军小心护着黯月公主，不让她踩到堆积在地上的腐叶。黯月公主虽然对于永璨将军的行为有些不屑，但却无法不被他细心的举动所感动。

　　可是，感动归感动，黯月公主还是提醒她自己：黯月，你要记住，永璨将军是杀死妈妈的人，你绝对不能为他所动。但感情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黯月公主越是提醒自己，就越是记起永璨将军的好处，越是忘不掉他了。

　　黯月公主暗自思量着，忽见永璨将军变了脸色，匆忙向前跑去。她不觉好奇心起，也跟着永璨将军追了过去。只见一片狼藉污泥里，一个浑身泥泞的人，正挣扎求救。他的嘴张得很大，想来是在大声呼救。永璨将军肯定是听了他的呼救才赶去的。

　　黑糊糊的污泥散发着熏天的恶臭，一条条长满倒刺的乌藤，缠住了那人的脚，他的半个身子都被拖进了泥沼中。永璨将军立即挥手放出风箭，射断了缠人的乌藤，接着又赶到泥沼边，伸手把那人拉了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永璨将军关切地问着那人，却见那人忽扑到了他的怀里，哀声泣道：“永璨，我终于找到你了！”随着脸颊流下的泪水，把那人的脸冲出了两条泪痕，露出了白皙胜雪的肌肤。黯月公主的眉头不禁一皱，心里莫名其妙就闪过一丝阴影。

　　永璨将军被那人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解释说道：“你弄错了。我不是你找的永璨，我叫悠云。”那人似乎被永璨将军的话震住了，久久说不出一句，最后竟吼道：“你说什么？永璨！我是海兰儿啊，你不认识我了吗？”永璨将军愣愣地回想这个名字，却是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对着海兰儿抱歉地笑笑。

　　黯月公主死死盯着永璨将军，把手中的那把匕首握了又握。只要他有一点恢复记忆的迹象，她一定要毫不犹豫地杀掉他！她不能留下恢复记忆的永璨将军，是的，绝对不能！

　　黯月，我们走吧。看来他已经没有事情了。

　　永璨将军凝结水雾，空中就出现了透明的字体。这个法术，是香雪交给他的，只为了他和黯月公主之间的交流能方便一点。海兰儿也看出永璨将军的去意，牙齿把嘴唇咬得死紧，一副害怕万分的样子，眸子里却有种捉摸不定的光：“你们不介意带着我一起走吧？这个森林太恐怖了，万一再遇上点什么，你们让我怎么办？”话音一落，黯月公主就看到了海兰儿眼中狡黠的目光，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为了能在永璨将军的身边，才故意做出这副可怜样子的。

　　可惜，永璨将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认真地在思考海兰儿的话。

　　我们带他一起走吧，黯月？反正加上他，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影响。

　　黯月公主沉默地看着永璨将军，又再看了看海兰儿，只缓缓摇头，不做其他的表示。这个人，看来和永璨关系不浅，和他一起，也许会刺激到永璨的记忆，那样可不行。可这次，永璨将军没有依她的意思，他决定要带着海兰儿！

　　黯月，这个森林太危险了，我们还是把他送出森林再分手吧。

　　黯月公主突然就痛恨起他的坚持来。她恨心底莫名呼唤她进死寂森林的声音，虽然她知道，这也许是命中注定好了的，但她还是忍不住痛恨起来。

　　这世界好象什么都是错的。妈妈的死，她的失聪和失去法力，永璨将军的失忆。还有，与这个神秘人的相遇。这一切都错了。谁知道未来会成什么样子？

　　“海兰儿，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永璨将军温和地对着海兰儿说着，从行囊中拿出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他，“你去那边树林里换身干净的衣服吧。”

　　海兰儿迅速去换了衣服。回来的时候，连黯月公主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换了衣服的海兰儿，整个变了一个人。脸上的污泥被洗得干干净净，白皙的脸上有种楚楚动人的神情。

　　他竟然是女孩子！黯月公主觉得她的怒气，已经升到了胸口。

　　我叫海兰儿。海兰儿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五个字，让黯月公主更是心惊不已。好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儿，竟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残疾之处！

　　死寂森林还是一片死寂，可黯月公主感到却是比死寂更可怕的孤寂。海兰儿一路和永璨将军笑着闹着，她却什么也听不见。海兰儿的到来，让永璨将军的旅途不再寂寞，却狠狠地把她推进了比寂寞更沉寂的深渊。

　　杀了海兰儿！黯月公主的心中始终盘旋着这个念头。杀了她，她和永璨将军就会像以前一样。强烈的杀气弥漫在黯月公主的眼睛里，她轻轻地走近了熟睡中的海兰儿。

　　黯月公主举的右手，忽在半空中停住了。海兰儿用灿如星子的眼睛望着她，轻轻地笑。

　　怎么，你想杀了我？海兰儿笑得诡异，却又凄凉。

　　不等黯月公主做出反应，海兰儿又继续写道：

　　你知道吗？我找了他七年了。从我十六岁那年，一直找到现在。这一路吃了多少苦，自不必去说，但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可是，他却忘了我！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他记得我。

　　黯月公主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那种火烧般的灼热倏地就蔓延到了全身。颤抖着，黯月公主匆匆写下了一句：“他要是恢复了记忆，我就杀了他！”

　　海兰儿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奇异的笑容。

　　是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让黯月公主手中的匕首无力的滑落。她真能杀了永璨将军吗？海兰儿望着她的目光，那笑容，仿佛是看到了她内心深处。那里有个声音在悄悄地说：不要杀永璨，不要杀永璨……

　　“你们是要去寻找碧色季玉珊瑚？”海兰儿咯咯地笑，“去辙海城找？可是，那珊瑚已经不在辙海城了。早在七年前，它就被琚火城的国君买走了。”海兰儿一直盯着永璨将军看，眼睛里有期待的神色。

　　永璨将军很失望，海兰儿也很失望。“我们是不是该直接去琚火城？”永璨将军忽然问道。

　　“那是当然！”海兰儿随声附和，脸上闪过一丝决然的神情。那是一个赌徒把所有的家当都典当了，企图最后一搏的神情。

　　三人一行，鱼贯着出了死寂森林，没有再遇到意外。

　　去琚火城，还是走捷径吧。黯月公主在得知事情经过之后，只说了这句话。海兰儿也不说话，只是随着黯月公主先去的脚步，跟了上去，星光般灿烂的眸子却黯然了许多。

　　黯月公主，你也是个玲珑剔透的女孩子啊！海兰儿暗想。

　　永璨将军看着远去的黯月公主和海兰儿，忽然烦躁不已。脑子里昏昏的一片，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那里挤出来，却又被紧紧地压了回去。去琚火城的捷径，比死寂森林还可怕。那地方叫苍茫之地，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的生命。

　　站在苍茫之地的边缘，永璨将军问：“海兰儿，你真的决定要走这条路？”

　　“是的，我等不及要去解开那个结！”

　　黯月，你也要走这条路？

　　是。

　　那么，就算是我拼了性命，也要保护你安全走出去。永璨将军在心底默默说着。三人就这样走进了苍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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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之地终年笼罩着蒙蒙的雾气，水泽的薄雾若隐若离。丛生着的茅蒿草，在雾气中瑟瑟而动，显出一种凄离无助的淡淡哀愁。

　　“永璨，你知道辙海城有个传说吗？要是有女孩子，收到了情人送的季玉珊瑚，就会找到真正的幸福。”海兰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星型的季玉珊瑚，闪着蓝色的柔美光泽，“你还认得这个珊瑚吗？”

　　永璨将军脑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手里就握着这个珊瑚。

　　海兰儿神色黯淡，喃喃说道：“你还是不记得了。我以为你至少会记得这件事情。”黯月公主把头转向一边，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她不想看到海兰儿试图想唤起永璨将军记忆的场景。这个时候，黯月公主甚至开始庆幸她听不见他们的话。

　　苍茫之地的雾气越来越重，浓重的雾气让黯月公主再看不见走在前面的永璨将军和海兰儿。永璨将军似乎也忘记了她，只一个劲向前走，仿佛一只飞蛾，正扑向前方的亮光。莫名地，黯月公主心底升起了一丝浓浓的哀伤，让她忽略了身后正张大了嘴，想吞噬她的怪兽。

　　那怪兽名唤诅贲，头似马头，却在头的两侧各有一个尖尖的犄角；身如蛇形，却偏偏又长出了像章鱼一样的触须。诅贲常年生活在水泽之中，喜食鲜血，常互相撕斗，以吸食战败者的鲜血，是兰斯大陆最凶猛的野兽。

　　黯月公主被诅贲拦腰卷起，一点点接近诅贲血淋淋的兽口。她想呼救，却是一句也喊不出来。永璨将军和海兰儿的身影越走越远，黯月公主从心底绝望起来。

　　或者这样也好。黯月公主的心底升起放弃生命的想法：我死了，也不必搅在这复杂的旋涡中浮沉，死亡终结一切，也意味着重新开始。下一次与永璨将军的相遇，大概没有这许多波折了罢。

　　诅贲森冷的牙已经贴在了黯月公主白皙的脖子上，只要一用劲，黯月公主就必死无疑。这时候，却见远处飞来一支风箭，正正射进了诅贲的右眼。诅贲疼痛不已，触须不自觉地就松开了，黯月公主也掉落在诅贲旁边的地上。

　　朦胧中，黯月公主见永璨将军急急地向她跑来，右手上依稀有风在旋转。原来还是他救了我。这是黯月公主昏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那诅贲被永璨将军用风箭伤了右眼，更是激发了它的凶性，用触须卷起了水泽的巨浪，都朝着黯月公主涌去。

　　永璨将军来不及跑到黯月公主的身边，把她带离危险，只好念起了一段古老的咒语：“以风神赛拉的名义，赐予我力量，结晶风墙，起！”这咒语是兰斯大陆最古老的咒语之一，有强大的防御力，能在被保护的人周围，形成牢不可破的圆形屏壁。但是，这咒语因为太过厉害，使用者会遭到不同程度的反噬，兰斯大陆的人虽然都知道，却很少人使用。

　　海兰儿脸色惨白：永璨竟然使用禁忌的咒语！一刹那，她只觉得心惊肉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永璨将军，只为了确定他有没有遭到反噬。

　　永璨将军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事情，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应该是使用法力过度的原因。海兰儿也放下心来，却还是紧紧盯着场上搏斗的永璨将军。

　　诅贲是真的愤怒了。永璨将军两次阻拦的举动，让诅贲舍弃了黯月公主，转而向他攻击。永璨将军只是一味后退，并不对诅贲进行还击，诅贲的触须有好几次都差点击中永璨将军，看得海兰儿心惊胆战。

　　“永璨，你还击啊！”海兰儿忍不住大叫起来。随着海兰儿的叫声，永璨将军不自觉地看了看不远处的黯月公主，海兰儿也随即发现，永璨将军之所以不还击的理由。他竟然怕伤了黯月公主，想把诅贲引开再和它决斗。

　　海兰儿不禁从心底深处感到悲哀。黯月公主已经被永璨将军用结晶风墙保护起来，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饶是如此，永璨将军还是在为她想。永璨，你失掉的记忆，就这么彻底？彻底得连曾经你真心呵护过的人也遗忘了？海兰儿在心底自嘲起来。可纵使海兰儿有千言万语，这个时候，她也一句也不敢说不出来，生怕让永璨将军为此而分了心神，让诅贲有机可趁。

　　诅贲连续挥动触须，都没有能击中永璨将军，越是愤怒起来，发出刺耳的厉呼。随后，诅贲竟然放弃用触须进攻，用两只犄角向永璨将军顶来。永璨将军没有料到诅贲会改用战术，一个不留神，被诅贲的犄角给顶进了泥沼的水泽。诅贲也潜入水中，海兰儿就只见水泽冒起巨大的水泡，原本还算清澈的水泽，变成混沌的一片，间或还有一丝鲜红漂浮在荡漾的水波之中。

　　海兰儿整个人都呆了，而后竟疯狂地想跳下水泽，去寻沉在水底的永璨将军。这时，那翻动的水泽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永璨将军苍白的脸从水中冒了出来。海兰儿赶紧把永璨将军拉上来，惊惶地问：“你有没有怎样？受伤了吗？”

　　可是那个虚弱到了极至的人，第一句话问的却是：“黯月有没有事情？她没有再受到别的野兽的攻击吧？”海兰儿不禁狂笑出声，语音异常的凄厉：“你心里就只有她么？我寻了你七年，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海兰儿忘记了眼前的人失去了记忆，她只想把心里堆积已久的话说出来：“永璨，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永璨将军被这一顿抢白说得无言以对，他根本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头痛快要炸裂了。那使劲想涌上来的，究竟是什么？永璨将军和诅贲的搏斗本就消耗了太多法力和体力，现在又被海兰儿一逼，更是虚弱不堪，竟晕倒在海兰儿的怀里。

　　黯月公主刚刚醒来，就见永璨将军晕倒，她立刻跑了来，轻轻晃着永璨将军，想把他唤醒。

　　你不用摇永璨了，他暂时是不会醒转的。都是因为你，永璨才会勉强使用禁忌的法术！

　　海兰儿把怒气都转移到了黯月公主的身上，恼恨地推开了她，不让她碰永璨将军。黯月公主皱着眉，呆立在一旁，眼神灰暗得可怕。永璨将军竟然会为了她，又一次连性命也不要了，这叫她如何能受得起？欠下这许多的恩义，让她何如能再去报妈妈的仇恨？

　　黯月公主彻底后悔起当时留下永璨将军的决定来。要在当时就杀了他，也许她还好好地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必面对这许多的恩怨情仇。

　　海兰儿把永璨将军移到了一处平坦的凹地，让他能躺得很舒服。而后，她转过头对着发呆的黯月公主，走了去，甩手就给了黯月公主一巴掌。

　　你究竟还要永璨为你做什么？难道非要他为了你赔上性命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黯月公主反而被海兰儿的话激得笑起来，诡异无比，却又含着莫名的忧伤。

　　我有要他做什么吗？这一切是他自愿的。你记好了，我根本就没有强迫他做任何事情。

　　这话把海兰儿反驳得无话可说，好半天才又继续和黯月公主的交谈。

　　那你就告诉永璨，他真实的身份吧。

　　我告诉他有用吗？这又能改变些什么？

　　试试总可以吧？算是我求求你……

　　海兰儿的手颤抖起来，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黯月公主打量着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更不知道，要是永璨将军因此而恢复了记忆，她该怎么办。她需要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海兰儿也平静了下来，打量着黯月公主，眼神出奇的恳切。她知道，或许有一天，她会和眼前的女子有一场生死的决斗。这都是为了永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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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璨将军在一阵剧烈的疼痛中醒来，腰间火辣辣灼烧的痛，让他连动动腰也很困难。“永璨，你没有事情吧？现在觉得有哪痛？”永璨将军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海兰儿一眼，又开始寻找起黯月公主来。黯月公主用手轻轻握住永璨将军的手，神色柔柔的。

　　“黯月，你一切都还好吧？”虽然听不到永璨将军的问话，黯月公主握他的手却加重了几分力道，仿佛是在说她没有事情了。永璨将军一脸释然，他终于可以确定黯月是安全的了。海兰儿平静地接受了，没有再像先前那样发脾气，她现在只要永璨将军能安心的休息，养好伤势。

　　你能走吗？黯月公主在永璨将军的手掌中写着。她等不及要找到碧色季玉珊瑚，逃开这恼人的烦恼。永璨将军用尽全身力气点了点头，硬撑着从地上站起来，虽然腰还是痛得厉害，他还是咬牙忍住了。

　　“走吧。”永璨将军强自把翻涌的血气镇了下去，拖着腿向前挪步。“永璨！你给我站住！你这个样子还能到哪里去？还是留在这里把伤养好再说吧？”海兰儿再次愤怒起来，他才刚刚醒来，竟然又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

　　海兰儿，你会治疗法术吗？你快帮帮他吧。黯月公主也看出了永璨将军在勉强支持，她有点着急地询问着海兰儿。海兰儿轻轻摇头，神色悲哀。

　　我要是会法术，会眼睁睁看着永璨受伤？要是我能够治疗永璨的伤，还用得着你开口来提醒我？

　　黯月公主垂下了头，用手搀扶起永璨将军，缓缓地向前走去。“永璨，你要是坚持不住了，一定要开口说出来。”海兰儿只能这样叮嘱永璨将军，她无法阻止他的决定。

　　你该知道，永璨伤成这样，要是我们再遇到什么危险，是绝对走不出这片苍茫之地的。海兰儿的话说出三人面临的困境。

　　黯月公主沉思片刻，对着海兰儿就笑起来。

　　要走出去么？其实很简单的。黯月公主对着她的手腕划了一刀，鲜红的血汩汩地从雪白的手臂流出，空气中就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香气一起，四周就响起了一阵惊惶的逃窜声响，海兰儿依稀看见了几头诅贲远遁而去。

　　你的血竟然会有传说中驱避怪物的木梓香味？这不是只有兰斯大陆中隐者一族才有的吗？

　　我的妈妈是隐者一族，为了爸爸，她抛弃了作为隐者的身份，安安心心做了赞阑城的王妃。可命运的诅咒是不会改变的，隐者一族有了爱情，都会灰飞湮灭。你该听说过三年前的那场战争吧？我的妈妈在战争中，被永璨将军的魔法，炸得魂飞魄散。

　　海兰儿神色微微一动，她没有想到黯月公主竟然是隐者一族。现在她也终于明白了，黯月公主对永璨的敌意，不仅仅只是两城对立的关系。

　　你的血能支持到走出苍茫之地吗？海兰儿已经接过了黯月公主搀扶着的永璨将军，他又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几乎是把整个身子都压在了海兰儿的身上。

　　不知道。我们得快点。匆匆在海兰儿的手心写下这几个字，黯月公主加快了向前的步伐。血流得太快了，比平常人的血流速度快了一倍。照这样的情况来看，恐怕坚持不到走出苍茫之地。黯月公主不禁望向了昏睡中的永璨将军，心里竟觉得轻松起来。

　　你用生命来救我，我现在也用我的生命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之间，没有相欠什么，有的只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