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你好好营业》紫蔓牵风

5、“妈系”经纪人

　　叶乔跟副导演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又软磨硬泡地求着对方给看了当天的几段镜头，对这档节目的播出效果基本了解了七七八八。
　　见大家休息得都差不多了，叶乔随意地塞给副导演一个盒子，是她专程从日本带来的手办。
　　“朋友送了我一个路飞，我的本命是索隆，送你了。”
　　白白胖胖的副导演有些诧异，从镜片下抬起眼睛看她，奇怪她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这个的。
　　“有啥大不了的？拿着！”叶乔挑眉说道，“今儿听你这一席话，我算是受教了。啥时候到京城喊我哈，我知道一家海贼王主题餐厅，特好玩。”
　　她理一理裙摆起身，朝副导演的肩头拍了拍，笑着说：“兄弟，我们家图南刚入行，什么都不懂，人又腼腆，做任务啥的可能放不开，您多提点他一点。”
　　再待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她施施然地离开，走了几步，又转头朝那副导演比划个打电话的手势，“到了京城给我打电话哈，我去接你。”
　　副导演看着她走远，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这女人算不上特别漂亮，但是笑起来眼睛弯弯，有种说不出的妩媚。他又低头看了看手里那个盒子，竟然是挺难找的一款限量版。
　　这几位参加节目的“素人”其实都已经签约了公司，这么着费尽心思跟他这个小角色套近乎的，还是头一例。
　　临走时，叶乔把蒋图南叫到跟前，一再叮嘱：“你别想这么多，就是玩来了，别太有偶像包袱，也别太委屈自己。对那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太危险的游戏项目，大可以拒绝。还有，跟那位朵朵玩游戏就是玩游戏，为了节目效果是可以的，但是私底下不要太近乎。”
　　“乔‘妈’，你放心，我人设不会崩的。”每当叶乔一唠叨，他就这样调侃她——“妈系”经纪人。
　　“还人设?”叶乔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一头自来卷，“你有啥人设？你就做自己就好。”
　　“嘻嘻，”他不好意思的笑，“我看现在网上不都说人设人设的…… ”
　　确实，这几天微博热搜就是某清纯小花人设崩塌的事，不过就是被人拍到在夜店搂抱热舞、抽烟什么的。公众人物举手投足都容易被放大，再遇到对家带节奏，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通天紫金锤”。
　　叶乔不怕事，可现在她这个小公司初创，她也真的不想惹事。
　　更何况，她自己“被小三”那一波黑流量，还没过呢。
　　据可靠消息，萧虹拿她和葛导炒了一波，博取了点眼球，顺势接了个狠毒女配的角色。想想她这些年对自己精神和经济上的折磨，叶乔多少有些意难平，也正是因此才憋着一口气要做出点样子来。
　　蒋图南本想老老实实答应了，但是想到朵朵，又忍不住问:“姐，你为什么不让我跟朵朵玩？她性格可好了，我们就是哥们。”
　　他中意朵朵这种爽朗的性格，虽然自小条件优越，却没有什么大小姐脾气，也不怎么势力眼。不像跟其他几个男生，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而已。
　　“你听姐的就是了，她很单纯没错，但其他人也许想的多。再说，她本人对你太友善，也会引来不必要的嫉妒。”
　　朵朵这个女孩子被众星捧月惯了，又是在国外读书，对这娱乐圈惯有的勾心斗角，想来是白纸一张。

　　草拟了几个合同，叶乔从电脑上抬起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僵硬的脖颈里传来一阵咔咔声。
　　一低头、一抬头，转眼四个小时已经过去。
　　深夜的公司寂静无声，老旧红砖屋顶宽阔又深远。这里前身是东四环外一处废弃棉纺厂。由于租金便宜，环境清幽，再加上不怎么堵车，很多文化创意公司都集中在了这里。
　　唯一的问题就是离叶乔租住的房子有点远，她干脆买了个睡袋，遇到加班就铺在二楼非办公区域凑合一晚。
　　简单洗漱一番，她扒拉开睡袋，趴在垫子上网刷剧。公司团宠“橘宝”跑过来，钻进她胳膊之间，舒服地窝在她双肘之间。
　　睡觉前看一看最近热门的影视剧，一直是她的习惯。为了看剧评，又跳到了“豆酱”，几转几不转，不知怎么的，就点开了一个老电影的片段。
　　屏幕上，昏暗的灯光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青色血管微凸，在女人丰腴的肌体上游走……整个激情片段也不过十几秒，在导演显微镜一般的细致的镜头下，漫长得好像十几分钟。
　　叶乔看得有些臊……这男人在镜头中虽然只是几处特写，尺度也算不上很大，而且没有一句台词。但是，每一粒毛孔、每一根血管、每一块肌肉都叫嚣着欲望。
　　镜头上移，屏幕中跳脱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侧脸，乍一看有些清冷严肃。他微微侧头，幽暗深邃的眼睛朝屏幕外投来一瞥……
　　叶乔抽一口气，“啪”地合上电脑。
　　饱满的富有男性魅力的眉棱骨，高挺的鼻梁，长而深刻的眼睛……是他！
　　她在片场看过很多帅哥，也曾经逢场作戏、有的没的跟他们互撩，可是大屏幕上的许隽，竟然让她有种心跳过速的感觉。
　　回想起那日白天的一面。许隽一副邋遢大叔打扮，全身上下裹在黑色布料中，乍看平淡无奇。唯独那双眼睛，眼神尖锐地明亮着，像一把锐利的钉子，一下打在她心上……
　　叶乔不得不承认，这男人对她有种吸引。那也就意味着，有很多女人和自己一样，一定会为他痴迷。
　　她这些年处心积虑地寻找好苗子，接触过很多小鲜肉、十八线外的小明星、素人，知道衡量颜值的一条铁律——“美人美在骨”，皮相、骨相、气质缺一不可。少年感、性感、故事感，这三者能占两条就已经可以拿稳饭碗了。
　　许隽的诱惑力在骨子里，是那种经过时间和阅历打磨过的东西，与皮相无关。她看过他年轻时的作品，相比过去嫩的出水的脸庞，现在的许隽无疑更加有吸引力。
　　所以她多少理解了葛明辉的执念，像这样的男演员，宛如时间酿造的醇酒一般，目前还真的比较稀缺。
　　所以那晚不清不楚地过了一夜后，她落荒而逃。没有一个女人能忍受自己在许隽面前一脸残妆，宿醉初醒的样子吧？她更不能确定，一旦真的要和他面对面工作，自己能否从大局上把控他。
　　她有无数次想放弃的念头，可是想想许隽这仿佛行走的荷尔蒙一般的表演，以及那500万的许诺……
　　叶乔只觉得太阳穴两侧隐隐刺痛。她叹了口气，怏怏地把橘猫赶出睡袋，蒙头睡去。

　　虽然传统媒体一直不景气，但作为知名的时尚大刊之一的这家杂志社排面依旧不小。最繁华的地段，最新颖的装修，熠熠闪光的名人合影……
　　叶乔坐在某位主笔的格子间里喝着甜甜腻腻的速溶咖啡。面前摆着一个金色丝带包扎的浅蓝色纸盒，里面是她托人从意大利人肉抗来的某百年老店限时供应的磅蛋糕。公司用于应酬的经费有限，她自掏腰包，只能剑走偏锋尽量做到体面。以她对陈老师的了解，他虽然面色淡淡的，但晚上还是会回家开一瓶定好的香槟，搭配这款蛋糕，发个朋友圈。
　　也许是仅自己可见，谁知道呢？
　　叶乔能搭上这条线，不过是因为以前这位主笔之前是位娱乐记者，叶乔经常熬夜写宣传稿传给他，或者提供一些有的没的爆料，帮他节省了不少精力。
　　当年叶乔替萧虹发出来的通稿在泱泱互联网里只是一朵浮萍。萧虹每次买这种大刊，总会忍不住抱怨叶乔两句，为什么没本事给她搞来一个版面。
　　如今回过头再想到这事，只觉得像个笑话一般。
　　这是一次礼貌的定期拜会，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叶乔心知以蒋图男目前的咖位，是上不了这本杂志的。打扮入时的主笔也心知肚明，所以两人虽然聊得热火朝天，但是都很聪明地避开某些会引起尴尬的点儿。
　　“哎，你知道吗？你那个前老板，萧大姐，脸真是垮了。我前几天见她，刚做过填充，脸还肿着就出来捞金了。”
　　叶乔笑了笑，笑容里有些不屑。萧虹折腾自己的脸也不是第一次了，她每次因为恢复期需要给剧组请假，都强逼着自己去顶雷，被导演、制片什么的骂得狗血淋头，还得笑着不住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