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不入》窦九

20、第 20 章

　　上面的人笑了一下：“我东西掉下去了吗？”

　　地上摆着一袋绿色的口香糖。
　　陈格摸了一下脑袋，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来。
　　“你的……益达吗？”她嘴角一抽，撇了一眼口香糖的牌子。

　　“谢谢你，”他手臂抬起来，吸了一口烟，“你怎么还没回去？”

　　“嗯，一会有人来接我。”
　　“男朋友？”
　　陈格焦急的又要比划。
　　“没有男朋友？”
　　陈格手臂放松垂下，像小鸡啄米一样重重的点头：“嗯。”
　　他想笑。

　　陈格后知后觉，自己想说的不是这个：“来接我的是我的室友……”
　　下一秒，他手臂在栏杆上一撑，整个身子腾空。
　　两米高的栏杆，他轻松的落了下来，她瞪大了眼睛。
　　她有一双特别好看的眼睛。

　　“陈格。”
　　他喊她的名字，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陈格低下头把手中的口香糖递过去：“你这是你掉的。”
　　他在离她还有两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昏暗的小巷里，谁也看不出谁的表情，只能听见轻轻的笑声。

　　他松了全身的力气，压在她身上，像是不嫌脏一样，把她抵在了墙角。
　　陈格整个人被埋在他的怀里，脸憋得通红。
　　更多的是惊讶和羞愤。
　　“你……干什么！”她不可思议。

　　“我头晕。”

　　她使劲扭着头，脸蛋红扑扑的，手臂撑起力量，想要推开。
　　他炙热的鼻息全都打在陈格的颈部，陈格瑟缩了一下，有种嘴唇都要贴到耳朵上的错觉。

　　“你……你先放开！ ”她脸上温热，慌慌张张的，睫毛乱扑，脸不得不偏过去，不然就要撞到他的鼻尖。

　　黎恒热像是挣扎起一点力气，两个人紧贴着的地方挪开了一点距离，但是他的肩膀还是压住她。

　　陈格努力忽视了身体接触，眉毛蹙着带了点关切问：“是受伤了吗？要去医院吗？”

　　“没有。”
　　他一直盯着她看，突然间松开了：“刚才不知道怎么就头晕了一下，撞疼你了吗？”
　　“……”
　　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他头偏向一边，拿过口香糖，剥开，嘴里嚼着口香糖。

　　陈格是敏感的。
　　她在昏暗中费力的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挪到他的身边，她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开心吗？”

　　这里空空荡荡，十分静谧，地上的铁皮罐被风吹的发出次啦一声，在地上滚了两下。
　　他盯着地上看，回神后看她微笑：“如果是呢？”
　　陈格憋了半天，憋出来四个字：“那你哭吧。”
　　她不太会哄人，也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而难过。
　　黎恒热递给她一个东西。
　　是那本书。
　　陈格讶异：“你……你在哪里找到的？”

　　他没过多解释，他们擦肩而过。

　　她自己一个人站在黑暗处，他已经朝着外边走去，外边是一个大大的广告牌，上边挂着霓虹的彩灯，染在他的运动衣上，杂乱的颜色神秘又纷繁复杂。

　　他朝外边走的脚步停住，回头她还在看他。
　　“那个……”
　　陈格笨拙的开口：“谢谢你。”
　　她扬了扬手中的书，又觉得自己这个动作有点傻。

　　马路边，不时有从ktv里晕晕沉沉的人，陈格低头不安，直到下一个电话响起来，她飞快把手机放在耳边，接听起来。

　　“陈格啊，我们要晚点过去，你再多等会吧，可以吗？”
　　“没事，你到哪里了？”
　　“我？还没走呢，我朋友还在玩。”

　　“哦哦，”陈格怔愣的点了点头，她尝试着说，“那要不算了吧，我自己回去吧。”

　　“你可以吗？”
　　“也……也没什么。”

　　“唉，我知道了，早点过去。”任颖叹了一声。

　　陈格挂完电话，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顶着风，她蹲下来，一团小小的影子，纤细的下巴缩到臂弯里。

　　车辆的轰鸣声和喇叭响个不停。

　　地上投下一到身影，她注意到身边还有个人，惊讶了下：“你还没走吗？”

　　“我有说要走吗？”黎恒热递给她一个桶，里面是串串。

　　陈格演了咽口水，后知后觉好饿。

　　“都给你吃。”
　　“真的？”陈格脸红的咳了两声，“不是，我是说为什么都给我。”

　　“你应该没吃晚饭吧。”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陈格难得多说了一句：“那万一猜错呢。 ”
　　“我自己吃。”

　　陈格抱着桶，递给他，他没客气，应该是她莫名其妙没有客气。

　　其实她也不是一个客气的人啊，过年的时候，叔叔阿姨把糖果给她，她摆摆手，却又偷偷看里面有没有她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
　　她也是个爱讲话的人，是个小女生，遇到喜欢的东西会滔滔不绝。

　　陈格偷看了他两眼。
　　她也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可崩溃的是，该怎么向他借钱呢？

　　她吃了两串，又递给他，嘴唇抿着，还是开了口：“你可以借我点钱吗？我自己出来带的钱不够，就车费就好。”

　　“不等你的朋友了？”
　　“我想……我不等了吧。”她扫视了一眼空荡荡的街道，有点难过的抱紧自己。

　　真可怜啊。
　　他突然站定不动了，低头笑了一声：“过来。”

　　“啊？”

　　“再近点。”

　　陈格挪步，靠近了些。

　　“嘴唇，”他突然靠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拂过她的唇，手臂抬起来悬在半空，就要抚到她的脸庞，“沾到了。”

　　“啊，抱歉。”陈格后退两步，抬起手臂尴尬的擦了擦。

　　“怎么又抱歉？”
　　陈格被他提醒才意识到，低下头，不好意思：“习惯了。”

　　黎恒热从来不是好心的人，也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但是谁能拒绝可怜的小猫小狗呢。
　　他善解人意的说： “你要回学校，我给你打车。”

　　“谢谢！”陈格一脸感激，她掏了掏裤子兜里的三块钱，想要先给他。

　　“不客气。”他的视线下撇到她手中的故事书上。

　　她捏着三块钱的纸币，抻的直直的：“等我回去再把钱给你，可以吗？”

　　“给我念个故事吧。”
　　陈格眼睛眨了眨。
　　他笑着又重复了一遍。

　　晚风温柔的像是飘起来的绸光裙摆，轻飘飘的，谁也带不走的柔美。

　　陈格坐在路边的躺椅上，磕磕绊绊的讲着故事书，她读课文也是这样，爱打结巴，但不妨碍黎恒热听得津津有味。

　　人人都会觉得陈格和他不是一类人吧，黎恒热也这么觉得。
　　直到他坐在她旁边，听她温声细语的讲故事。
　　他们只隔了一个吻的距离。

　　他的眼睫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