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星空下》寒轻

14、冤大头

　　下午的拍摄有一镜贺问跟客串演员的对手戏。客串演员请的是模特赵妍，最近几年才开始崭露头角，参加过几个综艺，也演过一些小角色。
　　赵妍长相很现代，适合浓妆，她的角色是来泡吧的客人，向肖海点了酒，并有一个调情的镜头。
　　赵妍的出场服装是一件黑色抹胸亮片超短连衣裙，画着浓重的烟熏妆，卷发顺向右侧露出左耳的耳线，热烈的红唇非常有诱惑力。
　　她坐在吧台前似笑非笑的对肖海轻启朱唇：“给我一杯激情海岸！”显然赵妍对于如何表现自己的魅力早已十分娴熟，这一镜堪称完美。
　　而贺问显然也早已习惯了美女的示好，非常自信的接下了对方的眼神和暗示。薛奇拿出调酒壶，可是娴熟的依次加入配料，刘寻指挥摄像给贺问摇壶的特写。
　　最后贺问在玻璃杯壁上装饰好柠檬皮，将杯子轻轻推倒赵妍面前，然后自信一笑：“您的激情海岸！”
　　赵妍接过酒杯的时候，做着精致美甲的食指顺着杯壁抚上贺问的手指，做了一个滑动的动作。

　　这是一幕暗示性极强的镜头，在酒吧吧台工作的薛奇经常会碰到这样的暗示，有女的也有男的。他不着痕迹的松开酒杯，赵妍露出一个微微失望的表情。
　　刘寻喊了卡，这一镜拍的十分顺利，凸显自己的魅力显然对于这一镜中的两位都是驾轻就熟的技能。
　　季书豪看到了赵妍眼中的不舍，尽管她并没有过多表示，只是跟贺问握了握手，又跟导演打了招呼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卸妆了，但是季书豪感觉到了她的遗憾。她想跟贺问有更多的交流，面对贺问这样的人，不论男女，谁会不喜欢呢？！

　　作为道具的激情海岸赵妍并没有喝，贺问似乎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是自己的作品，便端起来尝了一口。许是味道还不错，季书豪看贺问抿了抿嘴，眼神似乎亮了亮接着便向他看了过来。
　　季书豪心领神会的走过去：“怎么样？味道不错？！”
　　贺问有点小得意：“我觉得还行，你要尝尝吗？！”说着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我尝尝！”季书豪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品了品然后道：“我觉得可以。”
　　贺问：“我家里可以弄个吧台我觉得！”
　　季书豪想了想：“现在的房子不大方便吧！”
　　“也是！”毕竟是租的。
　　“你可以来我家调。”季书豪又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展示你的手艺吗！”
　　贺问：“可以，你怎么来的？！”
　　“开车。”
　　“你喝酒了…..”贺问吐了吐舌头。
　　季书豪：“没事，收工早的话我跟你一起走！”

　　也许是因为下午拍摄顺利，也许是因为导演有心成人之美，又拍了一镜之后就宣布收工了。季书豪喝的那口酒自然还没有循坏掉，便跟着贺问一起搭他的保姆车回去。
　　贺问想起曲棂的展览，他自己留了两张票其余都送给公司和剧组了，他原本就是想约季书豪一起去的：“你哪天有空？我发小在天恒美术馆办个展，想去看看吗？！”
　　季书豪：“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位？”
　　贺问：“对，就是他，别看他那个样子其实艺术搞得还行！”
　　季书豪笑笑：“我都有空啊，看你时间。”季书豪的戏份压在最后，倒是贺问拍摄安排的挺满。
　　贺问想了想：“我看看进度跟导演沟通一下吧！”
　　“什么时间结束？”季书豪问道。
　　贺问：“下个周末。”
　　季书豪：“那应该能抽出时间去，我今天看你的时间表了，我记得有空出来的上午。”
　　贺问：“是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小吴明天想着去跟场务核实一下！”
　　一直在前面专心开车的小吴立刻应道：“好的问哥！”

　　季书豪从自己带过来的随身物品中取出一只精致的丝绒盒子递给贺问。
　　“这是什么？！”贺问接过来打开一看，是一对漂亮的黑玛瑙袖口。
　　季书豪轻飘飘的道：“订婚宴的伴手礼。”
　　贺问：“可是我都没随礼呢！”
　　“没事，你可以等婚礼的时候补上。”
　　“好啊！”于是贺问就大方的收下了。
　　虽然伯爵的袖口价值不菲，但对于豪门来说作为伴手礼也并不算过分。这样喜庆的礼品贺问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季书豪说了让他婚礼的时候补上随礼。
　　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是想要更进一步交往的暗示，也就是说哪怕这部电影结束之后他们也依然能够保持联系和友谊。

　　等贺问跟季书豪终于抽出时间去看展的时候，曲棂名为‘繁盛’的个展真的已经临近尾声了。因为是工作日的上午，所以人很稀少。曲棂是个涉猎范围很广的艺术人，这个展览包括了绘画，摄影，剪纸和泥塑，还有一些藤编，竹编的工艺品，门类是绝对丰富的。

　　尽管人很少，贺问还是戴了帽子和墨镜，季书豪则只戴了帽子。如果不是为了不把贺问衬托的太奇怪，他本来是连帽子也不想戴的。
　　“还是国外好。”贺问在室内戴着墨镜自己也不舒服，他本质上是个随性的人。
　　季书豪看了看四周：“我觉得你不用这么防备。”
　　贺问想了想把墨镜摘下来，半开玩笑道：“也是哈，我早就过气了，没准主动给人签名人家还不要呢！”
　　季书豪知道他是故意的：“我只是觉得来看这个展的应该不太会关注娱乐圈的事情。”
　　“没想到你这么幽默！”贺问几乎要笑出声来，曲棂虽然也办展但在国内不算有名气，有的时候还要贴钱给展览馆，而他的大多数作品都极具乡土气息，受众也十分有限。
　　“而且我觉得不管你红不红，在不在娱乐圈应该都不会有人拒绝你的！”季书豪说完就向前走了，留下贺问在原地慢慢反应。

　　曲棂的展览有点杂艺的感觉，季书豪看的饶有兴趣，尤其是对曲棂做的泥塑格外喜欢：“你朋友很有才华。”
　　贺问：“你可别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不然他会得意死的！”
　　“这些全都是他自己做的？”
　　“嗯，他没有助手，一直都是一个人搞这些，所以有的时候好几年才办一次展。不过他喜欢这些，很享受。”贺问知道曲棂办展并非为了赚钱，只是想把自己的作品呈现出来。
　　季书豪诚心道：“很厉害！”
　　贺问回忆道：“他是挺厉害的，倒还不是技艺方面，艺术圈子其实跟娱乐圈也差不多，要出名除了才情运气也得要人捧，人家捧你为什么捧你？这中间的人情世故就复杂了去了，他不愿意沾这些东西，就自己弄。有慕名找他求教的，他都倾囊相授，但从来不搞什么收徒那一套，他说那样人的关系就复杂了。”
　　季书豪并不意外，他看着贺问道：“所以他才能跟你成为好朋友。”
　　贺问定定的看着季书豪，他觉得季书豪经常有些话很触动他，就仿佛说到了他心里一样，那种被懂的被肯定的感觉让贺问很感动。

　　季书豪跟贺问逛完了所有展区之后又回到泥塑展区，然后指着其中一套对贺问道：“我喜欢这套泥塑。”
　　贺问：“这套确实挺好的，不过你应该看过很多更厉害的艺术展吧！”贺问并不觉得曲棂的泥塑能入季书豪的法眼。
　　季书豪：“我觉得这种风格很好。”
　　贺问点点头，很了解的说道：“嗯，接地气啊，我经常叫他人民艺术家！”
　　季书豪听了露出一个慧心的笑意：“我想把它们买下来。”
　　季书豪看中的是一组以乡土生活为主题的泥塑，一套五组，其中有穿着花肚兜一起玩闹的胖娃娃们，也有围着小桌子坐在炕上吃饭的一家人，这套泥塑算不上精美但胜在生动，非常温暖。

　　“啊？！你不用给我面子。”贺问脱口道。
　　一般展览上的作品都是明码标价的，如果有参观者喜欢可以直接购买。但这种艺术展上的东西价格也比工艺品店要高出数倍不止，绝大多数是因为艺术家的名气和独创性，单论工艺未必比得上一些专做泥塑的老师傅。所以真正在展览上买作品的人并不多，而这套泥塑的标价是六万多。
　　真要说最有价值的地方应该就是这套泥塑是孤品，不会再有第二套。对于出名的艺术家一件作品卖上几十万也是家常便饭，为此贺问还经常打趣曲棂，不过此刻他只觉得人名艺术家名不副实，要价实在是太黑了。

　　季书豪：“我真的很喜欢。”
　　贺问便道“那我让他给你打个折！”说着就摸出手机要给曲棂打电话。
　　季书豪拉住贺问的手腕，表示不用：“艺术是无价的。”

　　因为贺问下午还有拍摄，所以季书豪付过款之后留了地址给承办方让他们第二天一早送货，然后就带着贺问在就近的餐厅先吃饭。
　　贺问跟季书豪刚落座点完菜，曲棂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兄弟，你哥今天发财了！”电话一接通，曲棂兴奋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贺问估计是因为季书豪买了那套泥塑把曲棂激动着了，想着打断他却没来得及，就听那边又道：“我今天早上一睡醒就觉得心情不错，给自己抽了张牌，你猜是什么，星币九！”
　　“星币九就是收获财富啊！果然刚才展览的承办方就给我来电话说有人买了我那套标价最高的泥塑！”
　　贺问默默的翻了个白眼：“一套泥塑标价六万多，你可真够黑的！”
　　曲棂：“你怎么知道标价六万多，你去看了？怎么样，哥的作品不错吧，你别管多钱，就有冤大头愿意买单，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认可我的作品！”
　　贺问尴尬的看了看坐在他对面的‘冤大头’，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今天这顿务必让我来请！”挂了电话之后，贺问对季书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