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星空下》寒轻

15、NG

　　当然最后贺问还是没能付账，因为季书豪在这家餐厅是签单的。
　　“你这样很不好你知道吗！”吃饭完上车之后，贺问一本正经的对季书豪说：“虽然你很有钱，但不能每次都是你结账！”
　　贺问会这么跟季书豪说话就是因为两个人亲近，季书豪也知道，便笑笑没接话。
　　车子开了一会儿，路过一家咖啡厅，季书豪把车靠到路边，然后对贺问说：“我想喝杯咖啡！”
　　贺问知道季书豪不是真的想喝咖啡，只是在回应他之前的话。
　　“喝什么口味？！”
　　季书豪：“你看着买。”
　　贺问给季书豪要了一杯冷萃，自己则点了一杯最近挺火的生椰拿铁。
　　回到车上，贺问把冷萃递给季书豪，见他看着自己手里的这杯便大方道：“要换换吗？”
　　季书豪摇摇头，微笑着喝了两口，便又发动起车子。

　　一周之后，季书豪跟贺问的对手戏终于开始了。
　　剧里洛风的造型是到脖子的半长发，季书豪原本头发就偏长，这一个月又留的更长了一些。发型师为了贴合形象非常谨慎细微的给季书豪修了修发梢，然后又把他的刘海挑染了两绺暗金色。
　　之后造型师给季书豪选了衣服搭配了一些重金属风的首饰，季书豪一下子变的朋克起来。
　　“真有范啊！”贺问在一旁看着夸道： “你以前走过这种风格的路线吗？”
　　季书豪很有音乐气质，这种气质很多时候并不需要衣服和配饰去凸显，这些东西只能算是附属品而已：“不会这么夸张。”
　　贺问：“这种风格也挺适合你的！”

　　两个人对手戏的第一幕，洛风在台上唱歌，薛奇在吧台擦杯子。这是一个生意清冷的雨夜，薛奇难得空闲，他起初并没有在意，但是在某一个瞬间他被洛风的歌声吸引，开始注意这个在台上唱歌的人。
　　这一组镜头里还会有路长宁出场，刘扬作为长夜的老员工要负责向薛奇介绍洛风。
　　刘寻给几个出场演员讲了讲戏，准备先拍一条试试。季书豪是第一次拍电影，需要时间适应，况且人是他求着请来，只能供着：“放轻松！”

　　洛风第一次出场演唱的歌曲是季书豪自己写的一首英文歌，并没有发表过，之前商讨选曲的时候他拿了几首来挑选，大家一致认为这首最合适。
　　所有人都就位之后，刘寻示意场助开始。
　　季书豪坐在表演台上，抱着吉他，一边弹一边唱：“when I meet you，I find a new Word，you are the center of this world……”
　　这是一首曲调舒缓的歌，季书豪略微低沉沙哑的声音把它唱的十分缠绵，仿佛情人的低语。为了保持连贯和歌手的情绪，刘寻没有喊卡，而是直接让季书豪把整首歌唱完了。

　　刘寻：“很好，很好！”唱歌对季书豪而言本身就没什么难度。
　　“一会儿小贺的镜头单拍，然后是你们两个人的远镜头。洛风在唱歌的时候漫不经心的扫过全场，然后目光在看到肖海的时候有一个略微的停顿。就是说你注意到这个人了！”
　　季书豪点点头表示明白。
　　刘寻又对贺问道：“你在他唱I love you这一句的时候抬头，开始注意到在台上唱歌的洛风，你被这句歌词，被他的声音，被这个人打动了，这一刻你怦然心动。”
　　“你开始在擦杯子，然后你要有个停顿，在你注意到这个人的时候，然后随着歌声的推进你慢慢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开始认真的听他演唱，这一刻，你的眼里只有洛风，明白吗？！”
　　“明白。”贺问点点头。
　　“好，先拍一条看看。”刘寻示意场助打板开始。

　　因为之前季书豪的歌已经录完了，所以贺问不用真的等季书豪演唱，只需要把他自己的镜头拍完，后期合声剪辑就行。
　　场助打板之后，贺问就开始漫不经心的擦拭手里的玻璃酒杯，偶尔抬头向场子里扫一眼。
　　刘寻：“好，下一个镜头。”
　　贺问擦拭酒杯的动作有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停顿，他抬头向吧台看去，他的动作变得缓慢，他被台上唱歌的人吸引了。

　　“卡！”刘寻喊道： “你看洛风的眼神不能光有欣赏，还要有恋慕。”
　　“那种恋慕是隐晦的，但是又藏不住。”
　　贺问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是想这样表现的，但很显然他的表现并没有达到导演的要求。
　　刘寻：“这一刻你就喜欢上洛风了，你是在看你喜欢的人！”

　　这一镜又拍了三条，其中刘寻还让季书豪配合着唱歌拍了一条，但都不尽人意。导演就喊了休息让贺问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贺问找了个角落坐下来，开始回想刘寻口中所谓的曾经的恋爱的感觉。但遗憾的是那种感觉已经很难回忆起来了。
　　那感觉应当是愉悦的，充满激情的，贺问身边从来不缺追求者但这反而让他无缘体会深情。他也不可能把季书豪想象成女的那样去表现，剧本围读的时候刘寻导演专门点过这个地方。因为薛奇对洛风的感情是禁忌的，所以他是隐晦而遮掩的，是矛盾的，这样的感情注定跟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同。
　　而且贺问也无法把季书豪想象成女的。

　　之后又拍了两条，贺问越来越不在状态。刘寻只得又叫停，他本来以为季书豪第一次拍电影可能会有些表演上的问题，却没想到频频NG的反而是贺问。
　　刘寻知道这种时候责备演员只会让他们压力更大，更难入戏，便道：“这样，先拍小季这边的镜头，就洛风唱I love you重复的这两句的时候，抬眼扫过台下，看到薛奇的那一镜。”

　　这一镜季书豪过的依旧十分顺利，拍完后，刘寻问贺问：“刚才他看你的那一眼，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贺问动了动嘴唇，他形容不出来，但是他感觉到了。季书豪的目光扫过台下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那里面似乎蕴藏了什么不可名状的感情。
　　这种认知让贺问感到挫败，他竟然还不如第一次拍戏的季书豪更能领会角色。他想起了那天在马场季书豪对洛风的解读，季书豪不但解读到位了还演绎到位了。贺问觉得他或许不该一时冲动接下这部戏，挑战薛奇这个角色。

　　季书豪适时的解了围：“先拍别的镜头吧，我们可能还需要再多磨合磨合。”
　　刘寻也知道这样耗着不是办法，又对贺问道：“你们两个私下可能也经常见面，培养感情，但小贺你要知道影片里所要展示出来的不是友情，不是兄弟情，而是爱！你的方向如果不对，那你们关系越好你越无法入戏。”
　　贺问也很难受：“抱歉，导演，我会调整的。”
　　刘寻叹了口气又道：“也怪我，我没想到你会在这个问题上有障碍，先拍别的镜头吧，等拍完给你和小季专门加几场感情方面的workshop。”
　　“不好意思，刘导！”贺问再次致歉。
　　刘寻拍了拍贺问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你第一次演绎这种感情，一时调整不过来是正常的，没事！换换情绪先拍下一镜！”

　　这一组镜头除了贺问和季书豪还有路长宁饰演的刘扬出场。刘扬是长夜的老员工，人精但心不坏，对化名肖海混进来的薛奇十分照顾。
　　洛风唱完之前的英文歌之后又接着开始了另一首，刘扬给客人送完酒回到吧台，薛奇向他打听关于洛风的事。

　　贺问两手撑在吧台上看着送完酒回来的刘扬，漫不经心的问道：“这是新来的歌手？”
　　“你说Andrew？”路长宁放下托盘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台上正在唱歌的洛风。
　　“Andrew？”贺问不露声色的重复道。
　　路长宁笑笑：“Andrew是他的英文名字，在这里唱歌的歌手都有英文名。”其实不光是歌手，很多服务生为了显的洋气也都给自己取了英文名。
　　“哦。”贺问对此颇为不屑：“他以前就来过吗？！”
　　路长宁：“Andrew在这边唱歌有几年了，不过不常来而已，有的时候连着来几天，有的时候几个月甚至半年都不来。”
　　“他不是职业驻唱？”
　　路长宁嗤笑道：“当然不是了，唱歌对人家来说就是个爱好而已！”
　　“那....”贺问想知道更多关于Andrew的事，但是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路长宁对贺问眨眨眼：“那…..可不是我们能攀的上的人！”其实他是在暗示肖海Andrew身份不简单。

　　这一镜顺利通过，贺问总算松了口气，收工的时候路长宁也宽慰了贺问几句。
　　季书豪过来找贺问一起回去，贺问想了想就让他的助理吴用开车先走，他则跟季书豪一起回去。
　　季书豪看着贺问系好安全带，有些没精打采的靠在椅背上，没忍住抬手给他顺了顺头发。贺问转头看向他，做了个向自己刘海吹气的孩子气动作。
　　“累了？！”季书豪被逗笑了。
　　贺问‘嗯’了一声：“有点，没想到这么难演。”
　　“你只是不太适应这种感情！”
　　贺问看着季书豪道：“那你呢，你第一次演戏不是吗？！”
　　季书豪笑了笑道：“可能因为唱歌的时候我比较容易入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