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片星空下》寒轻

13、拍摄

　　贺问先对导演笑笑，继而又对苏明摊开两只手道：“苏老师，您这气场也太强了，你看我手心这汗。”
　　场助赶忙给贺问递上一块毛巾让他擦手，贺问接过来道了声谢。
　　苏明则对贺问笑道：“这就气场强了？！就这种小文戏！”此时的苏明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压迫感。
　　实力派演员入戏出戏都非常快，表演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像喝水吃饭一样自然了。像这种没有激烈冲突，又不带动作的戏在他们眼里都是小儿科。
　　贺问忙道：“停停停，您可别再打击我了！”

　　休息之后再次开拍，仍然是之前的场景和站位。
　　孟晗接着刚才的话头：“别着急嘛，年轻人，你知道咱们这的‘客人’都不简单，能进包厢服务的都是至少在这里工作一年以上的员工，或者能有可靠的推荐人的！”
　　薛奇不甘心的抿了抿嘴，似乎在思考该怎么继续游说。但孟晗接下来的话里带上了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想多赚钱不一定非要要进包厢嘛！你看阿唐，推荐酒水的能力也很厉害嘛，一个月的提成也相当可观！长得帅，有人喜欢你，会说话，别人愿意听你说，或者有其他一技之长，任何一点在这里都能换取到相应的价值，怕就怕你没有让人能看得见的地方！”
　　“好，卡！”刘寻喊道。

　　刘寻走过来对两人说：“这里在再加一镜，苏老师说完之前的那句台词之后要有一个向前倾身的动作，让孟晗的表情暴露在灯光下！然后小贺这边要有一个畏缩，畏惧的神情转换！就是你看到孟晗的表情的时候，你的第一反应是害怕，是心虚，是慌乱，担心自己卧底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苏明和贺问都纷纷点头。

　　刘寻继续道：“接着孟晗在看到薛奇的慌乱之后，又露出一个关怀安抚的笑容，说，行了，去吧，年轻人，来日方长嘛！”
　　“然后小贺这里从最初的害怕和慌乱已经震惊下来，但是没有完全镇静下来。苏老师说完台词之后，你就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出去。这里要有点如蒙大赦的感觉，但是不要多，带出那么点意思来就行了，懂了吗？！”
　　贺问点点头：“懂了。”懂很容易，但要表演出来又表演的到位就不容易了。
　　刘寻：“那给十分钟？调整一下情绪！”

　　这一镜难度比之前要高些，但在苏明的带动下，拍了两条也就过了。贺问知道是苏明的演技起到了很大的带动作用，在那锐利和审视的目光下他只是做出本能的反应而已。
　　之后是贺问的单人戏，薛奇从孟晗的包厢出来关上门的那一刻有一个思索的特写，这个镜头贺问拍了五遍，差不多相当于他之前跟苏名几镜对手戏加起来的时间。
　　贺问知道自己跟实力派演员还差的很远。

　　第二天贺问还是全天戏。孟晗的话让薛奇开始思考，他知道孟晗说的对，他想要走进暗流就必须有让人家看的上的价值。于是薛奇开始苦练调酒。

　　季书豪到片场的时候，贺问正在拍练习调酒的镜头。他穿着酒保的衣服，白色衬衣，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马甲顺着挺拔的背部蜿蜒而下在腰间收出一把完美的线条，表情认真而专注，整个人在吧台昏暗的光线中仿佛在发光一样。
　　季书豪找了个不影响拍摄人员工作又能看清贺问的地方，就这么一站两个小时。

　　贺问的拍摄跟学习是同时进行的，为了让他表现的更加专业，剧组专门请了这间酒吧的调酒师来做指导。
　　调酒师给贺问介绍了调酒需要用到的基本工具，然后逐一示范了几款热门的鸡尾酒调法。贺问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会这几款酒的调制方法并完成练习镜头，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将会进行下一步拍摄。
　　在剧里，薛奇就是凭借着苦练的调酒技术在长夜很快有了一席之地，也是因为喜欢调酒喝自信调酒技术所以在跟洛风的第一次接触时他选择了请洛风喝他调的酒。

　　季书豪觉得无论什么动作，贺问做起来都是好看的。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个，调酒师是个长相偏阴柔的男人，总是借着给贺问纠正姿势暗暗示好，不过贺问似乎对此无知无觉，丝毫没有任何表现。
　　中途导演询问是否需要休息，贺问表示不用，他一方面希望能尽力把这一组镜头拍好，一方面也确实觉得调酒很有意思。于是这一练就到了中午休息，收工的时候导演刘寻看了看季书豪的方向，示意贺问季书豪来了。

　　季书豪看到贺问变得惊喜的表情，转头看过来的眼神里也闪动着光芒，心便忍不住激动起来。贺问晃着手里的barspoon快步走过来，季书豪笑笑，看来这会儿是真的很喜欢调酒呢，收工了都舍不得放下工具。
　　贺问转眼就到了他面前：“什么时候来的？”
　　季书豪：“刚来一会儿。”
　　贺问：“今天没你的戏吧，咱俩的戏都放在最后了，导演叫你来的吗？！”
　　季书豪摇摇头：“这不先来看看环境嘛，再顺便学习学习！”
　　贺问：“我练了一上午调酒了！”
　　季书豪笑笑：“我看到了，超有型！”
　　贺问转着手里的barspoon：“是吧！等我出师了先给你调一杯尝尝！”
　　“好啊！”
　　“中午怎么吃？！”贺问看了看片场里的人们，大家有的已经散去，有的领了盒饭找个角落就开始吃了。
　　他的戏份安排的很满，午休一个半小时，他本来是打算在剧组吃盒饭的，但季书豪来了盒饭就显得有点太过简朴了。
　　季书豪显然也想到了这点：“你下午还有戏吧！”
　　“嗯，不过在剧组只有盒饭，你下午还在这边吗？要不让小吴给你去买点！”
　　“不用，我跟你一起吃盒饭。”
　　贺问稍微犹豫了一下继而笑道：“行啊，让你提前感受一下剧组的盒饭！”
　　季书豪跟刘寻，副导几个认识的打了招呼就跟着贺问去了他的休息室。

　　“鸡腿，丸子，红烧肉，鲅鱼，你选哪一种？”贺问点开助理小吴的微信问季书豪。
　　吃盒饭在季书豪的人生中还真是屈指可数的经历，其实贺问说的这几样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于是季书豪道：“跟你一样。”
　　很快小吴把两份红烧肉盒饭送了过来，除此之外还有两杯装在纸杯中的小米粥。剧组的盒饭都是从附近快餐店批量订购，尽管助理也会把控质量，但成本在那摆着，能够做到不难吃就不容易了。
　　季书豪看着肥肉明显占了很大比重的红烧肉，神情为不可查的变了一下。
　　贺问似乎早有所料：“你说跟我要一样的！我可是消耗了一上午了，现在就想吃点热量大的补补！”
　　季书豪看着他笑问：“你不减重了？！”
　　贺问：“现在正常吃能保持住体力已经不错了，而且刘导说了薛奇前期不需要太瘦，后期压力大需要瘦一些，这样前后好有对比！”
　　“要是不想吃就别吃，我让小吴给你点外卖！”贺问又道。
　　季书豪没说话，而是直接夹了一块红烧肉就着米饭放入口中，吃了起来。
　　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天醉酒后的话，就像之前一样相处。

　　季书豪不愧是世家出身，就算是吃盒饭也吃的像在法国餐厅用大餐，仿佛任何俗世纷扰都不能近他的身。贺问想到剧中薛奇要给洛风调酒，这一刻他觉得海盐和薄荷应该很适合季书豪。
　　于是他问道：“调酒的话，你喜欢什么口味？”
　　季书豪：“嗯？”
　　贺问：“剧里薛奇不是要给洛风调酒嘛，我就想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浓烈一点的吧！”季书豪看着贺问笑道，然后把一块西蓝花放进嘴里，他吃的优雅但速度却不慢，一荤三素的盒饭已经吃下去了一半。
　　贺问有点讶然，不过想想季书豪毕竟也算是个音乐人，喜欢浓烈热情的也正常。

　　“你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季书豪看着贺问道。
　　贺问看了看手机，还有四十分钟开拍，倒是可以躺一会儿。
　　季书豪将休息室的折叠椅打开放好：“休息一会儿吧，这样下午才有精神。”
　　这样说话的季书豪跟那日送他回家的季书豪并无两样，贺问突然想这也许是个好时机，可以自然的引出话题，可以问问季书豪那天他是不是真的说了自己也是Z大毕业的。

　　但是最终贺问没有问，他也无法解释清楚他心中的踟蹰是源自何来，他只是在季书豪微笑的注视中在被放平的休息椅上躺了下来，自然而然的闭上眼睛。他并没有因为季书豪在身边而感到不适，相反，他觉得自在，安心，就像他跟曲棂相处时那般自在。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吧。
　　贺问闭着眼睛微微勾起嘴角：“过半个小时叫我！”
　　“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