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版忘羡]夜猎二三事》绯缺落

4、紫河车（3）

　　最近一次抛尸，是在半个月前，但死的并不是长安城的百姓，而是不知内情，来长安城寻亲的外地人。

　　因为每一次抛尸的地方都是城效，所以倒是不必四处奔波探查，只是魏无羡做为诡道祖师，能开山立派的人物，也对这个过分‘干净’的地点束手无策。

　　正如此前面摊老板，以及王为镜所言，这里没有一丝邪祟气息的残留。要知道，即使已经事隔有段时间了，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比如这周围草木长势茂盛，看不出有曾被邪祟气息污染过的痕迹。

　　魏无羡脸色沉重，竟然开始觉得蓝忘机之前的话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然而人海茫茫，又该怎么查证？若并不是，浪费了的时间和精力，岂不是又给邪祟作恶留了机会？

　　为今之计，还得分两队查探，一队人查邪祟，一队人查可疑之人。

　　考虑到魏无羡当年在乱葬岗的遭遇，让他比之常人更了解邪祟，而蓝忘机自少年起开始逢乱必出，十数年下来对人心有了不少的把握，所以在商量过后，由魏无羡查探邪祟，蓝忘机则负责查探可疑之人。

　　而蓝思追心思慎密，由他点出几名小辈跟着魏无羡，蓝景仪则领着剩下的小辈跟着蓝忘机。

　　如此兵分两列，只求能得以尽快找到这半年来惹出乱相的凶手。

　　魏无羡在原处查探不到邪气，但他虽然做为诡道祖师，最擅长的从来不只是驱鬼炼尸，年少时就修习的符法和阵法也是不可小窥。虽然他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明明该是邪祟作恶，现场却无一丝妖鬼之气，反而十分干净得仿如人为，使得现场情况变得十分棘手，可是只要魏无羡想做，他就能给自己出个主意，制出有颇有意思的符箓出来。

　　既然无法从现场中探查出邪气，魏无羡想，那就在整个姑苏城中搜索邪气，无论是妖、魔、鬼，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的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如果找到的妖祟身上血腥气尤其重的，十有八九与此半年内的种种血案有干系了。

　　便是没有干系，兴许这长安城中的那些安居的邪祟未曾作恶，但保不齐他们知道一些人所不知的消息。毕竟妖邪之间的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正可当成魏无羡的消息来源。

　　王为镜虽然是个极其称职的宗主，领地之中但有所求，他便愿意去除祟，可是若无人反映，他也不会平白做无用功。毕竟在他看来，并非所有妖灵精怪都会为恶，正如人有好人坏人之分，非我族类者，也并非都是恶贯满盈的存在。

　　单论鬼，那也是人死后所化。

　　所以，长安城内，但凡肯守本分，并不伤及无辜的妖鬼，王为镜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因此，魏无羡要在长安城内找到妖灵鬼怪并不艰难，反而有些多得让他疲于奔命了。

　　如此跑了三五个地方，找到的都是气息干净的花灵草怪素妖冤鬼，魏无羡痛定思痛，觉得再这样下去，没个几天时间是找不到作恶的邪祟，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后，又有了好主意。

　　我不去就山，让山来就我。

　　魏无羡灵机一动，拿出符纸写写画画，就把当初风邪盘的构思又精细了不少。他让王氏子弟拿出长安城的地形图，拿着自己新发明的符箓对着这张地形图比比划划了一番后，就连着画了二十来张风邪符，交给蓝氏子弟并王氏子弟，于他交代的位置都贴上去。

　　然后，魏无羡就安安稳稳地呆在冲天香中该吃吃该喝喝，等着派出去的人归来。

　　有灵力的人，行动起来自然比魏无羡这个没金丹的要快许多，所以不足半个时辰，人就归齐了，也到了魏无羡作法的时候了。

　　云深不知处有冥室专门问灵渡化，莲花坞同样有个青莲堂，不净世有个虔儇，金麟台有个红粉室，那么冲天香自然也有个鬼针草。

　　魏无羡请王为镜开了鬼针草，于此阴灵可存息之所在招邪，他这一回咬破了手指，以鲜血绘制了同样一张符箓，口中亦是念念有词。待到他咒声未停，就有阴风阵阵作响，待到咒声停歇，就见长安城内所有妖灵鬼怪照着强弱，一一列阵在鬼针草中。

　　王为镜于射日之征过就见过魏无羡以一已身，敌三千温氏精兵的英姿，当时就叹为观止。如今知道魏无羡要借冲天香中问灵招魂之地来招邪，自然也要求着开一开眼界。

　　而这一开眼界，王为镜越发明白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字解，心中也越发钦佩能发明出这么多稀奇古怪又偏偏各个都有妙用的符箓来。

　　就连一直以为已经对夷陵老祖的本事了解得七七八八的蓝氏子弟，看到那些对着魏无羡毫无反抗之心，当场俯首称臣的诸多妖邪，有些心性尚且稚嫩些的，当场就“哗”得惊叹出声。幸而蓝思追在旁约束着，生怕他们惊扰了魏无羡询问众妖邪，以眼神制止了他们在四千家规束缚下难得的跳脱，又示意他们好生旁观学习。

　　长安城内的所有非人之物皆列于鬼针草中，魏无羡再三观察，皆不见其中有浓烈血腥之气的存在，偶有一些稍有血腥之气的，那股血腥气中萦绕的也多是些没有灵智的动物的淡淡死魂，与人命却是毫无关联的。

　　如此，魏无羡神色骤然凝重了起来，这意味着，这半年害下无数妇人和其腹中胎儿性命的并非是邪祟，而多半是人为。

　　魏无羡也没因此散了他们，只询问道：“想必诸位都已知道这半年来发生的诸多血案，如今魏某授命来追查凶手，但只最近一次血案发生在半月之前，是以于线索方面已无幸存。魏某无法，只能请诸位帮个忙，可知是何人所为？”

　　不只是非人之物面面相觑，连着蓝氏子弟并王为镜都不免愕然，怎么夷陵老祖连问都没问，就认定了血案是人为，而非邪祟作恶？可是大家都知道魏无羡必然有他的看法，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只等着事后其愿意为他们解一解惑，便是大善。

　　妖灵精怪们先是一阵窃窃私语，方才推了一个冤死鬼出来。那冤死鬼战战兢兢的飘在魏无羡的面前，努力的捊直了舌头说话：“实、实不相瞒啊老祖，我们并不知道这些血案是谁所为，其实我们受王宗主之恩，得以在长安城中生活，本意报答王宗主，也曾想过去查探一二，省得王宗主焦头烂额都毫无头绪。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因为听其话，便知其是知道感恩的鬼物，魏无羡本不欲催促，可是见他那诚惶诚恐的模样，也知道若不给他些压力，必然会可是个半天都不能可是出个所以然来。

　　果然，魏无羡的追问，让冤死鬼精神一振，说话也利索了起来：“可是我们试图一对一的监护那些妇人时，却力有不逮，只因妇人失踪之时，都会出现一张以灵力所张持的结界，我们进不去，此结界隔断声响视物，再消失时，那有孕妇人便都消失不见了。”

　　如此，正是肯定了人为的可能，而且犯下这桩桩血案的，还是修行之人。一时又想起兰陵金氏的那一座座炼尸厂，魏无羡叹了口气，心中郁郁。

　　魏无羡再三询问，分别问清了那些有孕妇人失踪的位置，在地形图上一一标注了地点，接下来看再无线索提供，便撕了符箓，任由他们归去。

　　魏无羡看看手中的地形图，再看看橘红色的夕阳，心中盘算着蓝忘机差不多该回来了，与他这一天探查到的线索做个整合，说不定明日就能得到凶手的线索了。

　　蓝忘机这一日也是没白忙活。

　　因考虑到可能是人为，与邪祟无甚关联，那么蓝忘机要着手的点，便是原因。

　　人要杀人，除了本身的恶性之外，杀一个人，多是有缘由的。便是本性为恶之人，可以在无根究之下仅凭着看不顺眼就能不拘泥于男女老幼而选择杀人害人，但在他杀第一个人时，却总是有缘由的。

　　但考虑到这一回死的都是有孕妇人，是有着特定的特征的，那么她们的死亡便很可能是有目的的。只是目的为何，尚未可知，但蓝忘机尝试过去了五六座坟茔为她们问灵，皆无功而返。

　　于是，蓝忘机另辟蹊径，去了一趟兰陵金氏，向新上任的金凌宗主，请求进金光瑶的密室一观。

　　上一回蓝忘机和魏无羡为追查赤锋尊之死，而进过一回金光瑶的密室，但那一回行事匆促，反被将了一军，只看了外头一层镇物，里面的东西不过一晃而过。可那一晃而过，并不妨碍蓝忘机窥见最里头的一个樟木箱子。

　　蓝曦臣昔日曾提及，金光瑶有个樟木箱子，放着他为仙督以来搜集的种种逸闻，可供笑览。但蓝忘机知晓金光瑶的心机有多深沉，他要收集的怎么可能只有逸闻，十有八九，是借瞭望台之力监视仙门百家之后，得到的一些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