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世界尽头》惊晓镂

7、07

　　三股气旋喷涌而出，倘若坐在战机上，就可以清晰的听到里边吵吵嚷嚷的怒骂与嬉笑声，你甚至感受不出他们那是在奔赴战场，仿佛是要野炊般，高贵着向往着，带着胡言乱语的希望，带着迷惘叹息的光芒。

　　Xanxus伸长了双腿交叠着，叼着根没点着香烟，双手枕在脑后不紧不慢的闷哼着歌。

　　与此同时，Squalo仅用右手掌控着战机的轨迹。

　　左臂勉强算是痊愈了，照理说他不是个自悯的人，却心存芥蒂的不敢多用。Xanxus也意外的没有嘲讽他这一异常的过度小心，似乎明白有时候虚伪也是重要的。

　　对于他们来说，跨越讥笑便是一种温柔。

　　太阳升起，天空与大地明朗地辨认开来时，轰鸣袭来。

　　Xanxus放下悠闲着的身架，坐到Squalo身旁的驾驶座上。默契的操作着各个功能键，连眼神的交汇也没有，以一种「各扫门前雪」的架势做着仿佛是分内的事。

　　战机以低飞的驾驶平滑着，沉浸于静寂，那是一种高度防御的姿态，像是在等待风起的一瞬，笑着劈裂寂静。

　　热感度的数值在不停的上升，Squalo蹙紧了眉，忍不住骂道：「他们除了静态弹就是静态弹！能不能换个招数啊靠！」

　　话音刚落，机身便侧滑向一边，在俯冲至惯性的最低点，一连串的动作躲过了三声雷鸣。

　　「闭眼！」

　　「要你多嘴！」

　　晕眩弹的威力不在于弥蒙的烟雾，而是过强的激光，被扫射到后无一幸免的都要失明个三五分钟。然后在你捂眼和手忙脚乱触摸按键的时候，辗转着的样子无疑是在向敌方无声的发出「我现在这里」的讯号，好像被（咳咳）操纵着的剪影一样，向着蓝天伸展的小小臂膀。

　　纵使闭上了眼，手指却依旧敏捷的敲打着控制键盘，机身如寻常的状态盘旋在空中，映着高起的日光，将要燃烧羽翼展翅高飞。

　　机腹下方两侧半共开工的串联挂架投放和发射数枚机炮，半埋入式的双管齐下。

　　天空飞翔的风的颜色，将冰冷的金属与生命化为同一荆棘，放开在手心里，向着青空延伸。

　　听到的早已不是炮弹的轰鸣，透明的瞳孔所映照出的世界润湿在银色的露珠里，疯狂与嘶吼辗转反复在一起。

　　通讯器传来Fran拖长的声音——

　　「队长——不想死的话就跳伞哦——」话还没完便听到「嗞——」的一声，信号被切断。

　　「……哈？！」

　　Xanxus向下望了望，汪洋的蔚蓝上漂浮着艘艘舰艇，威力巨大的大口径舰炮和厚重装甲，带着强大攻击力和防护力大张的血口吞没厚浪。

　　「Bel他们下去了……」思忖了一阵，正精密计算着下海时间，热浪却在这时滚滚袭来——

　　「操！打算改用无人机么？！」

　　「看来是。」Xanxus在心里暗骂「一群垃圾鼠头鼠尾」的，摘下通讯器打开机舱门，「跳？」

　　「……」

　　烧焦了的沙子的刮着铁壁，冲击力强一些便会陷在里面，像是收集的梦的颗粒，战机纠缠的振翅声在天空响彻，拼命的振动正在寻找安息的地点。

　　Squalo大笑道：「哈哈哈！走！我带你回我家！」

　　话音刚落便往前一扑，Xanxus被这一扑冲击得失去平衡力，两人摩擦着大气跌落。

　　Squalo紧紧攒着Xanxus的衣襟，从失重到触海只短短几秒的时间，却仿佛找到了生命的真谛，虽然不知道远方在哪里，腥锈味的水汽也扑满了呼吸，但脸上是湿的，分不清是变了色的海水，还是甜中带咸的液体。

　　远处传来野兽们狞笑着谈论罪行的声音，空洞着迎合着深海里的被加速卷起漩涡的欲望，Xanxus吐出一串气泡——

　　回家？！

　　亏他想得出来……

　　装饰着重复罪过的世界里，只剩下这里是最干净的地方，深蓝，不见底。

　　污秽的双手这片过于辽阔的深海里，竟然泛出微白的光亮，格外纯净。

　　荒芜至极的世界这时只有两个人彼此的呼吸。

　　胸腔涨疼得厉害，鼻腔与口腔被灌以辛辣的海水，瞬间坠入海里的身体负重感加大，一阵混沌的振痛袭来，天空响彻着轰轰烈烈的爆破声，Xanxus前一秒还想着方才那口还没烧完的香烟，后一秒便失去了知觉，在那之前他下意识的攒紧了Squalo的手臂。

　　充斥四周的噪音中拼命地侧耳倾听生机，两人紧紧的攒聚在一起，轻轻地溶为一体，诞生了秘密的梦，虽然无法生存于同一个梦境中，虽然胸口的灼热的痛着，但总算能游弋在这边圣洁的地方，等待带领回程的蛛丝。

　　扑哧……

　　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可外界的声音却隐约听到一些。

　　「师傅的发际线越来越高了，菠萝头形式为了给别人造成没有脱发的家乡么——」

　　「KUFUFUFU，据说□□帽能把秃顶的遮掩了，原来如此。」

　　「稀疏的前额与发顶在冷天里很受冻吧——」

　　「Belphegor，请把它跑下去再让它‘呱呱’的浮上来。」

　　「嘻嘻！这提议好！」

　　「斯巴达啊——」

　　……

　　聒噪的三人喋喋不休，扰了人的清静，加快了清醒的时间。

　　睁开眼便瞧见六道骸那张笑吟吟的伪善的脸孔，带着幸灾乐祸的语调道：「醒啦？！」

　　Xanxus起身懒得理他。

　　Squalo抬手一记左勾拳挥过去，后者「哦呀哦呀」的怪叫着闪过。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诡异的方法将他们从大海里捞了上来，从眼前的情形看，Fran和Bel也是刚被捞出水面的——

　　Bel脖子上海围着一条毛巾，金色的翘发垂这摇摇欲坠的水珠子，他手上搭了条大毛巾，看样子是在为Fran擦拭湿发，Fran背对着坐在他跟前，抱着个大帽子放在膝盖上悠闲得很。

　　「Lussuria呢？」Squalo轻踢了Fran一脚以提示对方的注意力。

　　「谁知到呢——」被踢的人有一下没一下的用食指敲击着因为吸了水而更显湿软的帽子，看看不知为了什么兴致极高的自家师傅，幽幽开口，「说不准是师傅把他和Levia前辈关在一起了呢——」

　　「……」Squalo原因不明的暗自打了个寒战，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就被扑面而来的干毛巾砸了个正着——

　　「哇——！」被吓了一跳，边擦着湿发边恶狠狠的唬过去，「那么用力干嘛啊！！」

　　Xanxus淡定的开口：「干你。」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