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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   六道骸所驾驶的舰艇上居然有无人战机的操控室,也就是说,只要愿意,随时可以从远洋的彼岸开出一架战机来找乐子,这边翘着腿饮着温热的咖啡,那边血肉模糊,被燃烧殆尽。

      然而这样的装备在一个早已隐退的,而且以卖情报为乐的非敌非友的人手里,真的十分诡异。这导致了除Fran之外的其他三人都对那无人战机抱以将信将疑的态度。

      「算了,随你们。」六道骸摆了摆手,「我喂鸟去……」

      Xanxus冷哼一声率先离开。

      Squalo看着Xanxus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对谁,他恍惚了一下,幽幽的说:「他在不屑。」

      「啊,因为不屑,所以我救你们。」六道骸点头。

      话音刚落,便「砰!」的一声枪鸣擦过他的耳际,热感犹存。

      开枪的是Xanxus。

      六道骸挑眉。

      Xanxus笑,桀骜不驯的——

      「这叫掷地有声。」

      「哦呀?!」后者也笑了,摆手别过身。

      那是无声的宣誓与人格的交流,就像名为坦诚的蛛丝焦急地编织缠绕,期待在疯狂中找到些许慰藉。

      去往主战场的海路并不远,第二天早上便能抵达。

      据六道骸称,电报「战况紧急进退维谷势均力敌」等等诸如此类的话不少,可从他脸上幸灾乐祸中略带厌恶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到底有多唾弃那里。

      船上的这几个人都是秉承着该享受则享受的原则,大吃大喝的架势仿佛是故意要将船上积存的物资消耗殆尽。

      六道骸看不下眼了,忍不住对着徒弟吐槽:「儿子难养啊,儿子的基友们更难养……」

      「啊——所以爸爸有弃子的打算么——」

      被诬陷弃子的人还没来得及回击,Squalo的高分贝就震到了这里——

      「靠岸了!!」

      巨浪摩擦着船身,发出阵阵空旷的金属声,码头上停靠了不少舰艇,都镶嵌着Vongole的徽章标记,六道骸看着那四人缓缓走下悬浮梯,心一紧,脚痒得恨不能一一给踹下海去。

      Fran回头招手道:「师傅!真的不一起来么——」

      「算了吧,看到Vongole那矮子我就心烦。」六道骸趴在横栏上回了一记招手,便立刻回到驾驶室将船开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云海的波涛湮没了早已散尽繁星,高耸的林群中红光闪烁,破晓从现在开始。

      「咄咄」的轰鸣奏响pavane舞曲,偌大的战场在这时不过是场音乐的盛典,银制的餐具与翡翠,多如倾盆的葡萄酒,翩翩起舞的艳丽女子,纷纷扬扬的金银货币。

      他们舞步庄重,貌似孔雀,高仰着,挺拔着,兴致盎然,仿佛不论生死都是光明墓地的归途。

      Squalo在之前的城堡内挑了把BAR(Browning Automatic Rifle),突击作战用以压制敌方军火力,开枪后的后座力遮掩住齿间的狂野,袅袅的硝烟像被馨香兰花所缠绕,骇浪卷曲的翻滚拍打出刺耳的声响,比澎湃的鲜血还要震撼强烈。

      视线被生存的欲望模糊得腥红,暴怒的野兽燃烧着无依无靠的影子,理智与仁慈被抛弃在角落哭泣。

      水鸟在起舞,扑朔着翅膀落在塘里,拍水飞起后,洁白的双翼染上了透明的红烙,丝棉般沉浸于诱人的香气中,扭曲而粉碎,粉碎而飘零。

      当所有的肢体痛到失去知觉时,缝合起身躯就能见到永远。不用担心会遭到遗弃,骨肉相连的故人自然会用化脓的心将你抱在怀里,双臂紧紧相扣,双唇紧紧相依,不顾不管那些渗出鲜艳红色,不留痕迹的消耗殆尽。

      Xanxus只觉得耳朵在此时此刻一点用也没有,孤立的习惯让他现在十分不适应跟随集体的驰骋,Squalo也是如此,他百般的放慢脚步把自己沦落到最后,哪晓得Xanxus永远要比他慢那么一小步。

      到了最后也就脱离了群体,反倒如了两人的心愿。

      「噗……舒服!」Xanxus绕到树林里,靠着树墩斜靠着忙里偷闲。

      「我说……」Squalo「啪」的一下将BAR扔在Xanxus腿边,也将就着坐下,边说边摸Xanxus衣袋里的香烟和打火机,点燃,深吸,才说继续到,「Fran那两小鬼又去哪了?!」

      Xanxus斜瞥,用力抢回自己的香烟盒,也叼起一支,虚指了指Squalo手上的打火机,示意对方为他点烟,后果自然是遭到无情的拒绝加白眼,还顺带被扔了一记。

      他也不恼怒,懒洋洋的点上后才回答:「他们一开始就没了踪影的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被对方鄙夷又蔑视的语气激急了,Squalo气急败坏的差点跳起来。

      「哼!」

      偷闲偷了大半个下午,这两人在树墩下睡死了一觉,按Squalo的话说是「被拉去埋了都不知道」,结果得到Xanxus难得的一句吐槽——

      「你就那么想和我合葬么?!」

      若有若无的雾霭中飘浮着夜暮的颜色,持续了两天两夜的撕咬落幕后,地平线终于归于寂静,面对偌大的沙场上弥漫着硝烟味的纹丝不动的风,细细碎碎的沙砾仿佛是在追随亡灵一般,逍遥着打在脸上,刺进眼里,惹红了眼白,覆伤了肌肤。

      温热的肉/体还存留着最后的敏感感触,温暖的体温无法剥落,纵然在狂风中也无济于事。

      敌军被俘虏来的人们四肢并拷着,艰难的行径,在耻/辱与痛苦中渐变得扭曲不堪,这个时候就连孩子们蒙娜丽莎般微笑的脸也被淫/乱的欲望所玷污,泪水化作了匍匐大地的河流,咸中带苦的腌渍了整座堡垒。

      Xanxus望着那样混乱又不堪的场面,微微眯起两眼,并不是无法接受,而是难以自抑,战争向来是成王败寇的,不论战时多么猖狂,失败后流落的生命必定会遭受非人的代价。

      就如同现在,M帝国最初的所有一切都被剥夺,如今只能在玻璃般的城镇中兴致缺缺却身不由己的奏响追悼的舞曲,目睹曾经骑着白马的勇士横卧在祭坛上。

      Squalo愣愣的转过身,定定的背着那片欲望的圣地站了很久,最后没忍住,伸手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袖——

      「很欢快啊,他们……」

      「那又怎样?」Xanxus另一只手摸了支烟出来塞进那只拉扯自己衣袖的手里,自己也点上一支,「你也想去同乐同乐?!」

      「你有病!」Squalo白了他一眼,劈手夺下打火机,狠狠的给自己点上,又甩回去,用力瞪着他,「怎么不见你这混蛋自己去!!」

      Xanxus不禁向后退了小半步才接住这来势汹汹的打火机,含着烟嘴吞吐着雾云含糊道:「老子不好女人。」

      「什么??!!」Squalo跳起来。

      Xanxus暗咳了两声,更含糊的吐烟圈:「没什么。」

      Squalo还想追问,却被对方丢了个背影,追上去时不知为什么心一紧,生生卡住竟问不出口,对上对方强硬的反问的眼神时,只得胡谄了一句:「……你……你要带老子去哪?!」

      「绕个远路再回总部。」

      回到总部的营地时已经是凌晨。

      这深夜是最后的放纵,他们可以预见明天。当明天金色普照的时候,便能拥有无上的荣誉,虽然这份荣誉不过殊荣,并且即使殊荣也与他们没有任何直接关系。

      篝火在营帐外「噼啪」作响,星星点点的急速上升,悬浮,然后「啪」的消失。

      Xanxus借着星火点了支烟,默默的吞吐,身边的人早已睡去,他侧身躺卧着背朝自己,平缓而宁静的呼吸,肩臂往下频率安稳的轻微起伏。

      这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姿态,一个完全交托与他人的姿态。

      Squalo做给他看了。

      他欣然接受。

      一支烟燃尽后,Xanxus重重地吐出方才深吸的那口雾云,好似在下什么决定。

      「啊啊——!!」Squalo只觉头皮一阵撕裂的剧痛,猛的从梦中跳出来,伸长手护住长发,撕心裂肺的怒吼,「搞毛啊!自己长不出头发嫉妒老子的!你这混蛋!落死你姐夫的头发丝!!」

      Xanxus嘴角一撇表示不以为意。

      Squalo横眉竖目表示你奈我何。

      僵持了一阵,Squalo率先打了个呵欠表示投降——

      「你想干嘛啊?」

      「……」被问的不知道怎么表达,望了望夜色的深黑,斟酌了一会才开口,「想不想离开?」

      「……哈?!」

      「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

      「谁准你废话了垃圾!!让你跟我走就跟我走!!」Xanxus眼见情况不对,又被驳回的空当,立即出声打断。

      「……」Squalo臭着脸低低地吼回去,「我是说……老子愿意!」

      Xanxus明显愣了愣,在脑海中消化了一遍刚刚的对话反应过来,应道,「啊……嗯。」

      四下里没有人烟,Bel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里,Squalo跟上Xanxus的脚步,走了一小段路忍不住问道:「这是往哪走?」

      Xanxus停下转身促狭地盯了他一阵,反问回去:「不是说要带我回你家的么?」

      「呃……啊?!」Squalo显然没想过他会还记得那时的事。

      「怎么不愿意?!」

      「……」一时语塞接不上话,Squalo不知道能不能把从前那句玩笑与如今这句随口的反问联立起来,变作某种仪式,某种呼之欲出的却被时代碾碎了的仪式,然而如今,他只能,也只想说——

      「……我愿意。」

      这片浮肿的天空曾经异样地艳丽,不知是为了祭奠还是为了送行,人类最后残留下的笑容过于惨白,逐渐变得歪斜扭曲。

      当地平线回归寂静,弥漫着硝烟味的风开始纹丝不动,或许你偶尔会听到颤抖的振翅声,那恐怕是无数生灵的怨念,它比喘息的天空还要痛彻心扉。

      明月涌上天边,星月犹明的沙场上万籁俱静,在混凝土的暗涌之下,两叶锈迹斑斑的锚开始滑行,拖曳而踌躇,被风擦过,逐渐远行。

      硕大的世界只能拉长两道斜影,四行脚印。

      他们向着未来走去,那是世界的尽头。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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