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辞青山》临朽欲明

3、为爱殉情？

　　自从知道宋言也喜欢许青青以后，白犹玉对许青青有种莫名奇妙的可怜。

　　喜欢宋言这种不开窍的人，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青春期的男孩很难理解他们在想什么，白犹玉懂。

　　“你上次说我爱情线坎坷，你的呢？”课间白犹玉把自己刚刚解完的化学题答案递给许青青。

　　许青青接过答案，伸出自己的掌心给他看：“也坎坷啊，但是事业线好，你看一点岔路口都没有。”

　　白犹玉对看手相充满了怀疑，因为他看见自己生命线也挺短的。

　　许青青说：“说不定你以后就是小说里为爱殉情的那种男二。”

　　她说这话时的眼睛里充满了戏虐，漂亮的鹅蛋脸说起鬼话来，眼睛也不眨一下。

　　白犹玉下意识回头看宋言，他正把腿翘在桌子上，把课本放在腿上思索答案呢，嘴里还咬着笔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不可能。”白犹玉笑道。

　　许青青挑眉，她也是随口一说。

　　聊着上课铃响了，苏老师踩着铃声进来，环顾四周，立即安静下来。

　　坐在下面的学生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随即苏老师放下教案，打开投影仪：“我听说我们班还有人把手机带到学校的？”

　　白犹玉右眼皮，突然跳了跳，他想起一句谚语：左眼眼睛跳财，右眼睛跳灾。

　　“现在有同学交上来就算了，要是被我点名那就不止是没收手机这么简单了。”

　　宋言眼观鼻，鼻观心，雷打不动。

　　苏老师见班级里没人讲话，她脸上一沉，骂道：“我看你们是给脸不要脸！”

　　宋言被吓得心头一跳。

　　“白犹玉！”苏老师倏然点到他的名字，宋言傻眼了。

　　白犹玉站起来，镇定看着老师。

　　苏老师盯着他：“把手机交出来。”

　　一瞬间周围同学都窃窃私语，没想到带手机的竟然是白犹玉，平时从来没见到他玩过。

　　白犹玉硬着头皮说：“没有。”

　　听闻这话苏老师大步流星地走下讲台，雷厉风行的从白犹玉凳子下面抠出一部手机，扔在他面前，问：“这是什么？”

　　白犹玉吞了吞口水，立马乖巧说：“对不起老师，下次不会了。”

　　宋言心如擂鼓，盯着苏老师手上的手机，不敢吱声，看也不敢看。

　　“这是你的手机吗？”苏老师目光犀利，明显不相信这手机会是白犹玉的。

　　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手机壳是漫威电影里的蜘蛛侠周边产品，怎么看都和白犹玉不沾边。

　　白犹玉没有丝毫犹豫的认下了：“是我的，我带学校想查资料用，因为我爸爸给我寄了一套扩展题集，我没事就课间做，所以有不懂的就用手机查。”

　　他说话流畅，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出毛病。

　　苏老师软下语气，看在他平时表现好的份上说：“以后有不懂的去办公室找老师问，以后不许带手机来学校。”

　　白犹玉点了点头。

　　最终这件事由两千字检讨结束，白犹玉一人扛了下来。

　　许青青叹口气：“你可真是个冤大头。”

　　白犹玉脸色未变，轻轻说：“我座位下面，搜出来肯定就是我的呗。”

　　许青青回头看见宋言闷闷不乐的趴在桌子上，她小声靠近白犹玉耳朵说：“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告诉老师了。”

　　“我就知道是你。”白犹玉慢吞吞地在草稿纸上写下推算的过程。

　　许青青也不羞不恼，百无聊赖的转着笔。

　　白犹玉能理解女人的嫉妒心，他那天看见许青青在天台听见宋言给唐棠打电话，可能因为许青青也喜欢宋言，所以才打小报告。

　　虽然他觉得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重，就算喜欢也得等高考完了再说，但是谁没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呢。

　　许青青好像知道白犹玉想什么，她向来早慧，洞悉人性，立志以后要做个律师呢。

　　“我最近看了一部电影，里面说女人天生比男人智商底下，我看都是诡计多端的男人想出来打压女人的屁话，观察男人这么多年，我看男人就是笨的自以为是。”

　　白犹玉不可置否：“按照生物论来说，女性的身体构造更先进，有这些言论恐吓女性也不足为奇。”

　　“傻人也有傻福。”许青青不知道说谁，又低下头专心写题:“不过太笨也不好。”

　　白犹玉认同地点点头。

　　高中了，努力学习才是正道。

　　放学路上，宋言一米八几的个子垂头丧气跟在白犹玉后面，活脱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白犹玉叹口气。

　　“现在能好好学习了吗？”白犹玉讲：“你和唐棠就算是小说男女主，那高中也不让谈恋爱，小说网站都有明文规定禁止高中早恋。”

　　宋言想反驳，他不是因为不能叫棠姐起床不开心，他是觉得对不起白犹玉，害他写两千字检讨，可宋言想道歉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明明面对棠姐，什么都能说，怎么一到白犹玉这里这也难说，那也难搞。

　　嘴巴像胶水黏住，手像长了刺一样。

　　“我决定了，我真的要好好学习。”宋言深吸一口：“你考什么学校？”

　　白犹玉目光深沉：“再看吧，可能京城吧，找我爸去？”

　　宋言也说:“那我也要去京城。”

　　白犹玉看着这位肩宽体壮，活力无限的男孩，他浓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扬起，英挺的鼻子，血气十足的唇色，都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的感觉。

　　明明看起来一副大哥大的样子，可性格和萨摩耶没什么两样。

　　他开始担心宋言上大学被女人骗怎么办，许青青那样聪敏的女孩最喜欢傻狗了。

　　虽然我也挺喜欢的。白犹玉心里补充道。

　　在日落余晖的路上，白犹玉小心翼翼的收起他对傻狗的喜爱。

　　傻狗指着夕阳说：“它真像个橘子，旁边是剥开不要的橘子皮。”

　　白犹玉心底聚起来那点浪漫愁绪被宋言一口一个橘子搅和的一丝不剩。

　　他说:　“宋言，多学点文化课吧，不想学就当个哑巴帅哥。”

　　一转眼，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到了考虑分班的时候。

　　这一年，从初中的棠姐三人帮变成许青青的青龙学习小组，俩王炸带一个小三，玩拖拉机。

　　宋言训练步入正轨以后，每天晚自习都要下去训练，还加入了校篮球队。

　　许青青放寒假配了一副眼镜，白犹玉也配了一副，两个人倒是相得益彰。宋言也吵着要配一副，两个人陪他去眼镜店测度数。

　　宋言左右眼视力都达到了0.8，眼镜店老板还以为三个人拿他逗乐子。

　　许青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宋言郁闷坏了：“不可能吧，我也天天写卷子啊。”

　　白犹玉推了推自己眼镜说：“这和遗传也有关系，叔叔阿姨的视力好，你的视力也自然好。”

　　三个人打打闹闹结伴穿张灯结彩、雾气浓浓的夜市。许青青瞥了白犹玉一眼，神色格外温柔，她把自己的围巾脱下来围在他脖子上，嫣然一笑：“我们组组魂可不能冻感冒了。”

　　白犹玉心下一动：“得远山芙蓉，与共四壁，与以南面王岂易哉。”

　　许青青听见这话瞪大眼睛，耳根子通红，她幽怨的瞥了一眼宋言：“不娶何撩，显你有文化？”

　　白犹玉想起许青青喜欢宋言，也觉得突兀，笑说：“有感而发，远山芙蓉。”

　　宋言在旁边端着煎豆腐，听着两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面色突然变得难看，似乎有些生气。

　　“你们聊啥，也不带上我。”

　　许青青看着幽怨的宋言意味深长地说：“聊你不懂的东西。”

　　白犹玉拍了拍许青青肩膀：“好了，别逗他了，我们聊分班的事呢。”

　　根本就不是聊分班，宋言在心里嘀咕。

　　许青青摸了摸鼻头，恨宋言抢先一步占据了白犹玉的心，她可太喜欢白犹玉这种人了。

　　性如白玉烧犹冷，文似朱弦叩愈深。

　　即使年复一日的喜欢宋言，也仍然克己复礼，保持自我的清醒，待人也张弛有度，不卑不亢。

　　“分班？你们去文科还是理科啊？”宋言不高兴，却也没忘记往嘴里塞豆腐，呵出的雾气都带着豆腐的葱花味。

　　“理科。”许青青毫不犹豫地说。

　　白犹玉则不说话，反问宋言：“你去文科还是理科？”

　　宋言把嘴巴里的食物嚼干净：“理科吧。”其实他觉得白犹玉肯定也是去理科，他不想和他分两个班。

　　“那我也去理科。”

　　宋言暗喜猜对了，不过他又愤慨，凭什么自己要迁就他们两个，他们想去文就去文，想去理就去理，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感受。

　　他看见白犹玉脖子上围着地许青青的围巾，心里难受得似火煎。

　　棠姐出国以后，白犹玉也有了新朋友，他从来没觉得这么孤单过，要是棠姐在就好了。

　　白犹玉察觉到宋言的目光总是停留在这条围巾上，心里微酸。

　　难道宋言真的很在意许青青借给他的这条围巾？

　　“把围巾给我戴，我也要冻死了，也没见你们心疼心疼我！”宋言凶巴巴的说，说完伸手去抢白犹玉的围巾，胡乱裹在自己伸手。

　　许青青柳眉倒竖，叉腰训斥道：“宋言，还给他！”

　　宋言把碗里剩下煎豆腐一口倒入嘴里，然后扔了一次性碗筷，举着围巾边跑边喊：“想要就过来抢啊，够不着，够不着。”

　　许青青拔腿就追上去。

　　徒留白犹玉慢悠悠地走在后面，紧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今年冬天格外的长，格外的冷，冷风灌进秋衣秋裤里，白犹玉打了个寒战。

　　“许青青，你个小短腿。”

　　白犹玉一言就能看见人群中的宋言，他像一轮小太阳一样，永远炽热，永远耀眼。

　　“宋言，等你求我的时候，我让你生死不能！”

　　果然还是许青青的风格，白犹玉想起他母亲说要他出国避避，他觉得也只有许青青这种性格能管得住宋言了。

　　真好，他们站在花团锦簇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