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滟》池究

26、第廿六章

　　第二十六章思思沉沦
　　兰芳楼最底层是京城最大的酒楼，素以菜式多分量足味道鲜美著称。现在未时未至，底楼还有好些客人正在进餐，整栋楼内尽是人群，桌子间杯觥交错，桌上的菜大碗大盘堆积如山。
　　般思思回到兰芳楼有些瑟缩，我拖着她的胳膊往里走。有店伴儿跑出来招呼，我朝他摆了摆手，拉着般思思上了二楼。
　　般思思不怎么愿意跟着我去找宇文玉罄，我取下斗笠戴在她头上，道：“你看着就可以了。”
　　般思思轻轻地点了点头，黑色的纱晃了晃，遮住了女子的愁容。

　　有姑娘围了上来，看了看我身旁的女子，略带嘲弄地对我说：“公子来还带着个女子，又是想寻什么样的姑娘呢？”
　　我扫了她们一眼，道：“兰儿……她在吗？”
　　“不知公子要找的是春兰、清兰、还是紫兰呢？”一个穿着紫衣的女子淡淡地说，“如照公子这神仙般的容貌，恐怕也只有般思思姊姊才配得上罢……只可惜……”
　　我打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再讲下去了，可是这女子依旧不停地说着。
　　“只可惜，般思思那姘头啊，现在正在和微兰谈情说爱呢！姊姊真是可怜啊……好不容易有个归宿了……”
　　我看了一眼戴着斗笠的般思思，她深深地低着头，身子微微发抖。
　　我似乎有些不忍，却立刻让自己狠下心来，我的目的不就是拆散他们吗？
　　我对那紫衣女子道：“带我去看看……那微兰可以吗？”
　　女子笑了笑：“原来公子想找的兰儿，是楚微兰姑娘……公子是想扰了人家吗？”
　　我摇摇头，却道：“那你告诉我她的房间在什么地方，我自己去寻。”
　　紫衣女子朝西面的走廊指了指，“倒数第二间。”

　　我拉着般思思转身，却听到身后似乎另一个女子狠狠地说：“东施效颦！”
　　方才的紫衣女子的声音响起：“人家能效便让人家效，你又有什么意见呢？”
　　“可是我就是看不惯有人靠学思思姊姊的样子夺人爱嘛……”
　　“走罢，现在能不卖身的人已经很少了，微兰能靠卖艺赚得名声也是人家的福气，我们又有什么好眼红的呢？”
　　“我怎么看那位公子旁的女子有些像思思姊姊呢？”
　　“倩儿！不要乱说。思思姊姊现在不是在灵剑山庄嘛，不然那宇文公子又怎的会有机会三番五次地来找楚微兰呢……”

　　我站在微兰的房门口，踟蹰着要不要敲门。般思思的肩一直在抽动，到底只是一个女子啊，又怎能禁得起心爱男子的再三背叛呢？
　　门动了动，开了。一个蓝衣女子站在门口看着我。说是女子只怕还不太合适，眼前的女孩竟尚未及笄，头顶扎着两个小小的发髻。
　　我上次也没太注意，这楚微兰竟然还没有成年？
　　女孩儿开口道：“公子来做什么？”这声音完全是小孩子的调调。
　　我默然。我来做什么？证明宇文玉罄在这里和她在干什么？还是让般思思的眼泪流得更多些？
　　“没事，这位公子只是走错门了。”般思思已经取下了斗笠，一把拉起我往旁边的房间内走去。
　　我惊讶地发现那竟是般思思自己的房间。
　　“你不怕被人发现在这里吗？”
　　般思思惨惨地笑了笑：“这丫头大抵是这两天来的吧，应该从来没见过我！”

　　进入般思思的房间，许久没有人说话。
　　我在桌边坐下，道：“思思，你喜欢宇文玉罄吗？”
　　般思思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喜欢我吗？”我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般思思一直低着头，许久都没说话。瘦弱的身型微微摇曳。我站起身，手在般思思满是泪痕的脸颊上划过，托起她的下巴，命她直视我。
　　般思思眯着眼看着我，脸倏地一下红了。
　　“思思，你想和我在一起还是想和宇文玉罄在一起？”
　　般思思的眼睛拼命看着别处，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我眯了眼看了看她樱红的唇瓣，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般思思并未拒绝，缓缓地闭上了眼，样子有些像听天由命。
　　我心中暗暗冷笑，这女子还真是不值钱。都要嫁人了被人这样还没有半点儿拒绝的意思。
　　我在般思思的嘴唇上肆意地啮咬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现在不做这个事以后也总要做的，早些做和晚些做又有什么区别呢？
　　般思思的手无力地垂在身子两旁，我的手环住了她的身子，感受到了她的体温，也感受到她的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放开她，般思思的脸红到了耳根，久久没有褪去。我以袖子替她擦去了嘴角的银涎，看着她线条温和的脸，微微地笑了。
　　“般思思，我再问你一遍，”我凑到她耳旁，“你……喜欢我吗？”
　　般思思定定地望着我，许久，才点了点头。

　　我应该说什么呢？人心是最难懂的，或者……大鱼上钩了？

　　我们还有很多事儿要做，我带着般思思上街。携手的两人都戴着斗笠似乎显得有些怪异，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我陪着般思思逛遍了大半个京师，很难想像一个柔弱女子，从未练过武功，竟然脚力如此惊人，若稍稍培养一下，岂不失成为一个武林中人？
　　我侧过头看着般思思，她垂着眼睑，长长地睫毛被夕阳拉出长长地阴影。日值当空之时这女子还在灵剑山庄之中，日落之时竟已伴着我走遍了长安城。
　　我尝了长安的赤豆粥，味腻而稀，无法和登封那家小小的食铺子相比。
　　同样的斜阳，不一样的热度，近夏的余晖让人伤感。仿佛回到了小小的木桌前，宇文玉罄端着赤豆粥，对我微笑；食铺的主人在夕阳下忙碌，微微佝偻的背影包含了沧桑，老人悉心地打磨红豆，拌入糯米，温存而细致。
　　一切，物是人非。
　　又或者，物也非了。空思离人，欲语还休，荡愁相催。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①

　　我看着般思思，这个宇文玉罄将要迎娶的妻子，我不会再与她做什么越轨的事，毕竟宇文玉罄曾是我最好的师兄。但等着他们的远不止这么简单。

　　我到长安的驿站租了马，带着般思思往登封赶去。般思思也不问我要带她去哪儿。
　　到登封时大约已时近酉时，在登封随意寻了一家客栈将般思思安置下。
　　取了茶壶，将白瓷瓶儿里的东西倒了半瓶进去，以茶水冲满，对般思思说：“思思，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我暂时有些别的事儿要去办。”
　　般思思看我的眼神如同一个妇人看着即将离家的丈夫，充满了担心：“你……还会回来吗？”
　　我对她笑了笑，道：“我走后你每刻钟喝一杯，我一定在你喝完这壶茶之前回来。”
　　般思思很是相信我，默默地点头，倒了茶。

　　我离开客栈往外方山行去。不知宇文玉罄是否有遵循我们的约定。
　　没有又能怎样。
　　般思思喝了那些药，只怕神智都会不清吧，我又该如何对待她呢？

　　进入重火境之圻，天还没全黑。
　　现在的天一天黑得比一天晚，天气也是一天比一天燠热，大概夏季快要到了吧。
　　我在染火林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宇文玉罄的身影。我进宫叫人取了一张茶案、一壶酒，两只杯子，设在成片绿色的枫林中，等着宇文玉罄的到来。
　　瑶雪池的莲花已经长出了大片的花骨朵儿，离盛开的季节也不远了吧。

　　①：《浪淘沙?把酒祝东风》作者：欧阳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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