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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廿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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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不胜药力
苍翠的枫叶芃芃而立,夜色渐深,唯几缕皎洁的月光从树叶隙缝中落下,在低矮的茶案上描出了斑驳的月光色。
我漫无目的地在染火林中踱步,看着孟夏的朒月,心情不免有些感伤。
我似乎离开了我的桌案很远了,戌时也应该到了吧。
曾经的兄弟,现在再见,那难以言喻的尴尬又有谁能够说清呢?
四周静谧的有些诡异,偶尔有树枝沙沙的声音响起,似有生灵撞上了枝杈。
我回到案前,缓缓地在案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尊清酒,随即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顾自笑了笑,自袖中取出了白色的瓶儿。
瓷在月光下也显得尤为润白。我拧开了盖子,手抖了抖略微有些迟疑,但立刻横下心,将之倒入。
举起酒尊,我轻轻抿了一口,一股火辣的热流涌入喉间,一时间犹如服食了姜椒般的刺激,差点没把我给呛死。
好久嗓间的火辣赶才退去,却仍有不适。体内那股缓缓地热流竟从胃中散发到四肢。
“师弟好情调啊!一人在此幽林中品酒!”突然林中传来一个男子豪迈的声音。
我蓦地抬头,却没见到宇文玉罄的人,可是按目力所及,必然已在附近了。
宇文玉罄终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他还是来了。
橐橐马蹄声渐渐拉近,停在了我面前。
我笑了笑,道:“师兄,我已在此等候你多时。”
宇文玉罄翻身下马,也席地坐下,自己取了酒杯斟满,仰头倒进嘴里。
“师弟,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宇文玉罄微微眯了眼看我,开门见山道:“想阻止我和般思思?”
我默然,这种情况,我叫他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时间林子里又恢复了安静,马踢腿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宇文玉罄一杯接着一杯酒灌下肚,没有显出丝毫不适之感。
我有些疑惑,难道那林宇凰真的立志要当江湖第一欺诈师?我足足在酒中倒了半瓷瓶。这么想来,那般思思现在也一定无事儿了?
我缓缓地开口道:“大师兄,你为什么要娶般思思?”
宇文玉罄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我好一会儿,道:“喜欢。”
我抿了抿唇:“那师兄喜欢我吗?”
宇文玉罄一下笑了,道:“你是我师弟,我自然是喜欢你的。但我对你的喜欢和我对般思思的喜欢是不一样的,你懂吗?”
我皱了皱眉,道:“有什么不一样!一样都是喜欢,你又怎么能说你对我的喜欢和对般思思的喜欢不一样呢?”这话说出了口又觉得有些像强词夺理之辩。
“师弟,你懂什么是喜欢吗?”宇文玉罄问出了这话,随即摇了摇头,似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又怎么会懂什么是喜欢呢……”
“我懂!”我稍稍大了些声,“大师兄,你怎么能离开我呢?”
宇文玉罄无奈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倒酒:“你不懂的……你不懂的……”随即举起了手仰头喝下了一口酒。
“你不懂的!”宇文玉罄的眼神有些迷离,拖长了声音叫道:“你——不——懂——的——”
按说宇文玉罄的酒力应该远不止这么多,这些酒不可能让他醉了,他却分明像一个醉酒的人那般,半睁着眼迷迷糊糊,嘴里还在不停地嘟囔什么。
“你不懂的!我……喜欢……”
最后似乎变成了呜呜声,我凑近了些听,几句话有些韵脚。
“费……飞虹……染火……琼呼……壶团乱……圞……”
“大师兄!大师兄!”我摇了摇他的肩,宇文玉罄似乎在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事物。
他揉了揉眼,看着我,道:“师弟?”
我拼命点了点头。
“师弟……是你吗?重莲……”
“大师兄,是我啊!你怎么了?”
“重莲……”
“我在这儿啊……大师兄,你不舒服吗?”
宇文玉罄没有回答,只是凝神看着我,似乎因醉酒脸上泛起的酡红越来越浓。他伸出手捧住我的脸,细细地端详着,似乎在看着一件极珍爱的宝物。
我尴尬地笑了笑,他的脸缓缓靠近,嘴中呼出的酒气直冲我脸上喷来,热乎乎的。
宇文玉罄软软的唇贴上了我的,英气的剑眉赫然在我眼前放大了。我吓了一大跳,手撑在桌上打翻了酒壶,里面却没有酒倾倒出来。
他竟已喝光了这壶酒。
宇文玉罄轻轻地用他的舌□□着我,呼吸渐渐加重。
这与我亲吻般思思完全不同。
宇文玉罄想必已是情场老手,在这方面应该分外精通吧。
我心中非常的乱,手上却用力推开了宇文玉罄。不知不觉用处的点穴的手法让宇文玉罄立刻动弹不得。
我满脸疑惑地看着宇文玉罄,他僵在空中望着我,眼神迷乱。
我从来不知道,男子……竟是可以亲吻男子的……
宇文玉磐脸上似乎有几分笑意,喉间的骨节缓缓移动着,又说了几句诗句。
这回我可是听得真切。宇文玉罄用很慢很慢的语调吟道:“长歌倚楼,岁岁年年……花前朣朦,芳酒相衔……”
情之所至,义之所切。
我看着眼前的男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阳光下的和蔼少年。我记得第一次下山的时候,宇文玉罄介绍山下的建筑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种表情我都可以记起,却从来没在他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
飞虹染火,琼壶团圞。①
长歌倚楼,岁岁年年。②
花前朣朦,芳酒相衔。③
我鼻子有些发酸,缓缓道:“玉罄孤奏,水落红莲④……”
宇文玉罄也微微有些惊愕,略微睁大了眼看了看我。
想来我们的名字,一则玉罄,一则红莲,竟对得如此和谐。
“但此情依旧……”我喝下了我杯中的酒,用微微沙哑的声音说道,伸手解开了宇文玉罄身上的穴道。不料宇文玉罄却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双眼没有了焦点。
我本以为宇文玉罄最终还是不胜酒力了或者酒和那药粉混合使酒劲变大云云,却发现他根本是不胜药力。
我大惊,般思思在客栈中只怕也受到这般的煎熬罢。
我的手抚上宇文玉罄通红的脸颊,烫的有些骇人。我将他抱起,幸而他虽人高却并不重,我抱得并不困难。
我翻身上了马,带着宇文玉罄匆匆往山下赶。
在马上宇文玉罄紧紧地搂着我,将头埋在了我的肩窝,不断地低声呼唤着什么。
到了安置般思思的客栈,我自己一震眩晕——以前从来没有的。
我架着宇文玉罄下了马,匆匆走进般思思的房间,本应在桌上的茶壶在地上,碎了,般思思无力地倚在床边,双颊绯红,眼中闪过几道迷乱的光芒。
我匆匆把宇文玉罄安置在床上,再把般思思抱上床。般思思的双臂在不知不觉间缠上了我的后颈,轻轻地叫道:“重莲……是你吗?”
我不做声,费了好大力气才掰开她的手,把她的手搁在了宇文玉罄的身上。般思思却像溺水的人一般死死抓住宇文玉罄不放了。
自己因为一阵又一阵的眩晕缓缓地回到石桌旁,无力地趴下了。
看般思思和宇文玉罄两人势必是因为药才这样的,可是我喝的酒并没有加药。
然后我终于发现,不胜酒力的人,根本就是我自己!
我双手在太阳穴上按揉着,昏昏沉沉似乎听见有谁在唤我的名字。
①改编自《花容天下》第三十章英雄大会(原文:染火枫林,琼壶歌月)
②摘自《花容天下》第三十章英雄大会:染火枫林,琼壶歌月,长歌倚楼。岁岁年年,花前月下,一尊芳酒。水落红莲,唯闻玉磬,但此情依旧。
③改编自《花容天下》第三十章英雄大会(原文:花前月下,一尊芳酒。)
④改编自《花容天下》第三十章英雄大会(原文:水落红莲,唯闻玉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