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All Playing/逢场作戏》火韭

5、（5）

　　瞬间的冲动过去，西里斯的手还抓着莱姆斯的肩膀，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不知所措。另一个来用卫生间的男人打破了他们的窘境，他从很近的地方说“介意让我进去吗，先生们”，接着在两人忙不迭让开时翻个足以把眼球卡在后脑勺的白眼，把门砰地关紧上锁，西里斯和莱姆斯都笑了起来。
　　“我敢说那家伙有点恐同。”西里斯边走边说，他的脸皮热得快冒烟了，而且这次他胃里的翻腾跟贝拉特里克斯没有半便士关系。
　　“又或者他只是个可悲的非自愿单身者。”莱姆斯也微笑着，平时苍白的面颊挂上红晕，领口和领带松开了一些，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抱歉，我刚——”
　　“不用为那个道歉，西里斯。”
　　“不，我……呃，我计划这个有，大概，几天了。但肯定不是在我刚把自己的肺吐出来而且还冲你大发牢骚之后。不过我至少漱过口，你介意的话。”西里斯的笑变成了紧张的轻声咳嗽，“还有，嗯，暂时忘掉那个，能答应我吗？我还不……我不能……”
　　“我明白。”莱姆斯轻声说，在他们回到人群中之前飞快地捏了一下他的手，“这之后我们要谈谈，只关于我们，你不用说任何你不想说的事。”
　　“好的。”
　　新郎匆匆走来时，西里斯正努力不要心花怒放。詹姆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担忧和内疚消失了，他把胳膊抱在胸前交叉。
　　“在我因为放了不该放的人进来羞愧得想在新婚之夜用领带上吊的时候，你俩干嘛呢？”
　　“就说你反应过度了，我没事。”西里斯拍拍他，“不过你们的火警小群组可以加一个人了。”
　　“……哦。”詹姆又飞快地打量了他俩一下，“够快的嘛。”
　　“是个惊喜。”莱姆斯说。
　　西里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想聊事发经过，詹姆于是恭喜了他就走开了，他真爱这家伙。
　　“就像我中午说的，他和莉莉是通过我认识的。我选莉莉就是因为她是个年轻的法学院毕业生，全家没有一个人干这行，缺乏资源和内部了解，同行前辈又会觉得她缺少某些天赋，像是人格里的油，圆滑、长袖善舞、会表演，所以不愿意费心培养她。”西里斯给自己拿了杯水，这选项应该还算稳妥，“偏用不合适的人，有点幼稚，对吧？可我觉得那些都是能学会的，莉莉比绝大部分人都要聪明，她马上就能把所有短板补齐，只要她知道它们在哪儿。”
　　“你当了那个好心的老板，因为你觉得她跟你有点像。”莱姆斯也拿了水，西里斯难以抑制地想再一次在桌边吻他。
　　“这可是互惠互利，她帮我解决了成堆的麻烦。不过我敢说一开始人们都以为我想追她，大概连她都有点怀疑。”西里斯小心地啜了一口，嗯，他的胃老老实实待在原处，“总之，我跟詹姆聊到了我的新法务，他很好奇，我就介绍他们见了面。等他们发展得深入一些，我把我的事以及詹姆为我做了什么告诉了莉莉，免得詹姆谈到我时还得遮遮掩掩，结果她彻底沦陷了。詹姆说这是他做得最值的一笔投资，甚至连商务上他们跟阿兹卡班签的那些合同都算不上太大代价，不管贝拉特里克斯是个什么样的婊子，她的毛病都不出在业务能力上——不过这可能只是安慰我。”
　　“我觉得他不是会在这方面撒谎的人，因为如果你从其他地方知道真相会更难过。”莱姆斯的眼睛不断瞟向一侧，好像担心偷拍。
　　“嗯，不过我跟他这方面现在扯平啦。”西里斯眨眨眼，脑中闪过自己跟莱姆斯的婚礼场景，太早了，太早太早太早了，“在酒吧打工时跟富家少爷交上朋友肯定也算——怎么了？”
　　莱姆斯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了，他顺着莱姆斯的目光看过去，不远处相对冷清的落地窗旁有张矮桌，上面摆放着冬青盆栽，灯光透过树叶形成的影子里，一个穿灰色套装的中年人略微俯身，正跟一个七八岁的红发小男孩聊得热络。小男孩仰着脸咭咭咯咯说个不停，嘴累了就从自己抓着的杯子里喝一大口饮料。
　　“那是韦斯莱家的孩子之一吧？”西里斯辨认了一下，“我记得是叫比尔……他爸妈呢？哦，跟他聊天的是本杰明?怀特，跟詹姆的父亲关系不错。”
　　莱姆斯没理会他，像匹瞄准了猎物的狼一样冲出去，西里斯赶忙跟上。见莱姆斯拉上比尔就走，他忙挤到伸手阻拦的怀特面前，编了几句关于韦斯莱夫妇在找儿子的废话，对方显然一点都不信，满脸愠色地匆匆离开。西里斯返身追莱姆斯，带着那一大一小绕开人群，一边拿过比尔手中快洒光了的苹果汁。小男孩睁着漂亮的蓝眼睛，神情茫然，被两个陌生男人带走却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
　　西里斯胃里一沉，该死的，他搞明白了。
　　“来，比尔，”进入空客房，莱姆斯在比尔面前蹲下，“举起左手，转个圈。”
　　红发男孩乖乖举起左手，又转了个圈，有点摇晃。
　　“谢谢，你做得很好，请到椅子上坐下。”莱姆斯看着比尔照办，做了个深呼吸，“我还希望是我想多了。”
　　“操。”西里斯咕哝，放下饮料杯，“照看一下这孩子，我去叫詹姆和韦斯莱。‘别搞砸婚宴’到此为止。”
　　客观来讲其实没搞砸得太厉害，本来这会儿宴会就到尾声了，警察通常也不会响着警笛大张旗鼓地从正门冲进这片区域。但先是贝拉特里克斯不期而至，接着出现一个被下药的小孩，詹姆和莉莉的感受可想而知。
　　“他被指控过一次，大概二十年前，我父亲告诉我的。”前往配合调查的路上，詹姆怒气冲冲地说，“但那家人很快就撤回了指控，承认自己是收商业对手的钱诬陷怀特，怀特同意不再追究，案子就结束了。大家都相信了他的清白，因为他的声誉一直都很好。”
　　“现在我们知道他们收的钱是谁给的了。”莉莉紧扣下颌，眼中满是怒气。
　　“我猜那会儿怀特还没那么谨慎。”西里斯说，悄悄观察莱姆斯，从确定比尔（由父母和一位警官陪同去医院了）的状况起，救下男孩的头号功臣就保持着令人担忧的沉默，“现在他学乖了，我看到他戴了手套，杯子上肯定查不到指纹。他完全可以说他遇到比尔的时候，比尔已经拿着杯子，除非比尔能指认他。但我怀疑比尔什么都记不起来，否则他不会任由我们拿走杯子。”
　　“如果他长期干这种事，肯定需要药物来源，但在网络时代，这种东西其实比大部分人想象中更容易买到。”莉莉又说，詹姆握紧拳头砸了一下自己大腿。
　　“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敢在我们的婚宴上这么做。”他咬牙切齿地说。
　　“怀特一定很喜欢那种从放松的人群里当众抢走孩子任自己摆布的感觉。”西里斯开始按摩自己的胃部，里边几乎还是吐空的状态，今晚的经历对它实在不怎么友好。
　　“他最好别以为我们会就这么算了。”莉莉嗓音冰冷，能从中听到吹响的军号。
　　警方将做一切能做的调查，但谁也没觉得凭现有的证据能把怀特怎样。怀特不出所料地表现得无辜而愤怒，他们离开时正赶上怀特被叫来配合调查，那家伙罔顾警方和律师的阻拦冲他们大喊大叫，说什么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要以同样的方法诬陷他第二次。若非西里斯参与把比尔带走的行动并目睹了比尔中招后的样子，他都要开始怀疑自己搞错了。
　　“有没有可能比尔确实在跟他说话前就拿着被下药的饮料呢？”几人走向警局大门时，詹姆果然问。
　　“我和莱姆斯把比尔带走的时候，他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看得出来。我们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心虚了。”西里斯回答。
　　“是他做的。”莱姆斯说，一种安静而笃定的声音，今晚第一次参与对话。
　　“你还好吗，莱姆斯？”莉莉问，“看到这个这肯定很不愉快，但多亏了你，今晚才没有完全毁掉。要是比尔出了什么事，我大概就再也不愿意回忆这天了，这对一场婚礼来说可相当悲惨。”
　　“我没事。”
　　警局门口不是交谈的好地方，几人分头上车，打算明天再联系细说。西里斯让莱姆斯上了自己的车，询问莱姆斯要去哪里。他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几小时间莱姆斯几乎像个幽灵一样沉默而缺乏感情，但莱姆斯对恋童癖的直觉如此敏锐，以及莱姆斯确信怀特在做什么的那种语气，让他感觉其中涉及自己还不该问的东西。莱姆斯像比尔那么大时一定是个精致而病弱的孩子，很容易成为目标。
　　“你可以带我去什么地方吗？”莱姆斯忽然问，他看向西里斯的双眼中似乎有个难过的孩子在小心窥探，“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当然。我家可以吗？”西里斯吞咽了一下，抬起一只手。
　　“谢谢你。”莱姆斯转开脸，但握住了它。
　　西里斯的胃已经疼得火烧火燎，到家后他让莱姆斯随意取用想吃想喝的东西，先吞下两片药，又弄了些流食。其间他简单地跟莱姆斯说了说自己的饮食禁忌，主要是为了转移另一个人的注意力。重操旧业后他的进食障碍不时反复，偶尔还是需要靠尝起来像粉笔灰的特制奶昔补充营养，食谱制定也需当心。
　　“我想告诉你些事，跟今晚的事有关的。”西里斯把杯子放进洗碗机时，莱姆斯局促地说，“但我想你今晚也很不好过。如果你感觉不太好，我可以推迟。”
　　西里斯回答前评估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短时间内崩溃第二次对他俩都没有好处。
　　“我现在还好。”他说，“不舒服的时候我会提醒你的，你记着如果我半途吐了不是因为你就行。”
　　莱姆斯点点头，微笑了一下，显得比平时更苍白。他一块块地缓慢咀嚼巧克力燕麦饼干时，西里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亲吻莱姆斯后看到的那些红晕和快乐的光，那时他设想的带莱姆斯回家的场景可完全不一样，但西里斯不打算为此抱怨。
　　“我没有被侵犯过。”第五块饼干下肚，莱姆斯出人意料地以此开场。
　　“好的。”西里斯说，开始怀疑自己应付不来。
　　“确实没有，这是很重要的一点。”莱姆斯摇摇头，像是很明白西里斯在想什么，“这也是为什么说出这件事那么难，连我父母也不知道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