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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醉酒 ...

  •   待月染出宫时,雨势已很大,景煦特唤来内侍换了马车,亲自将她送至宫门外。月染挥出门,蹙眉道:“煦哥哥,不用送了,您回吧。”
      景煦点头,“月儿,今日之事不要告诉其他人,父皇不想让朝臣们担心。”
      月染点了点头,大殿中的长兴帝那张消瘦的脸不知不觉间已浮上了脑海。他拉着她的手说的正是景煦如今所说之话,也许他们是顾虑什么?她不愿去多想。
      目送马车使向宫门,景煦心里暗叹了口气。

      九月幽雨绵绵意,灰暗的天色纠结着沾湿凄冷,苍穹间的银色细丝已经化作团团雾气,让所有的景物都变得模糊昏晕,只有那宫门的檐角隐约可见,仿佛浮在空中的蜃景一般,虚无飘渺。橙黄的宫灯高挂在檐头,吹得闪烁摇晃,天地更显得黯淡无光。
      月染叹了口气,轻叨了句:“不知何时雨才会停。”
      出了通直门,月染忙叫停马车,便打发使车的内侍回宫复命,自己则径直向西道大街走去。长兴帝赐给景霄的府邸便在这西道大街口。
      雨下得小了,天也微微亮开,有隐隐日光从云间透出,她约莫算着时辰,心里暗暗发慌,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远远地便见那府门半掩着,月染吸了口气,小跑着上前。步上了台阶,正要推门进去,门内却忽地走出一个人来。她一愣,不禁退了一步,仰头一看,识得是府里的内侍唐英。
      唐英也认出她来,鞠身礼道:“小姐来晚了。”
      月染微蹙眉,笑道:“有事耽搁了。”说着便向府内走去。
      唐英忙叫住她道:“小姐,殿下不在府中。先前九陛下见小姐迟迟不来,生怕您出了事,差人去了府上,府上人说小姐进宫去见齐妃娘娘了。九陛下听了便没再等,带了韩公子出去了。”
      月染一颤,僵硬的扯了一笑,“不知九殿下去哪儿了?”
      “应当是去酒肆了。”唐英想了片刻,“但是哪一间奴才便不清楚了。”
      月染点头,谢了一句,便急急地离开。

      因着好些酒肆都只接待男客,月染换了件小厮的衣裳,在街上茫然无措的巡了一圈,却不知从哪间开始。雨一阵大一阵小,才换上的衣服却也湿了一半,正当灰心时,却见街头一家酒肆门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心里顿时一喜,朝那人大喊了声:“韩子砚。”
      韩子砚闻声转头,眉头却拢成了一团,拉长着脸望着她走近,心里的一腔怒气却不由得发了出来,开口便讽道:“纪小姐好逍遥呀,进宫讨了什么好,现在想起我家王爷了。”
      月染知他一向对自己不满,见他如果说话,心里不免憋气,不愿再如他多说,只答了句:“我是进宫去了,有什么话,我自然会跟他解释。”
      “我看不必了吧。”韩子砚挑眉道,“还是请纪小姐回去吧,这里不接待女客。”
      月染暗暗咬牙,向门里挤了一步,无奈韩子砚将门堵得严严实实,根本进不去。被韩子砚一逼,反倒退了回来。“这酒肆是你韩子砚开的吗?你怎么知道老板不接待我。”月染切齿道。
      韩子砚不由得大笑,侧头瞟了她一眼,未及开口,店门内却走出一个汉子。
      “不是不招待,只是我这酒肆有个规矩。”汉子道。
      月染见他眉峰高挑,眉目张扬,应该是爽快之人,便开口问道:“不知是何样的规矩?”
      汉子未答,转身进门去,没片刻便又走了回来,手中多了一个大碗,一个坛子。“喝得三碗便让你进门。”

      门边已围了些酒客,挑眉冷眼的望着门边站着的羸弱少年。韩子砚素知她酒量不好,见那大碗白生生的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月染抬眼看着那汉子,知他并无为难之意,想了片刻,又问道:“真的喝完就能进去,可不能让人再拦我。”
      汉子点头。月染默然一笑,不再多想,端过酒昂头便喝。韩子砚一惊,忙道:“你干什么?”说着便要去抢她手中的碗,却不料月染还算清醒,侧身躲过,片刻一碗便已见底。
      旁边的人不禁一阵叫好声。月染暗觉头昏,但却毫不示弱,悠悠朝着众人一笑,伸手便端起那第二碗。韩子砚本无心刁难于她,只是想她就此知难而退,但哪知现在却闹得难以收拾。
      “够了,你闹够了没有。”韩子砚吼道,手还未挥出却被身旁的汉子拉住,“公子这可就不对了,这规矩你是知道的,这小兄弟要进去,你还拦得住。”
      月染痴痴一笑,将碗送到嘴边,“我能……喝。”
      酒虽很烈,也让月染难以消受,额上有丝丝薄汗渗了出来。那浓稠的味道烧得喉头一阵火辣,连鼻子里也灌满了辛冽,脑头早已被冲得发愣,她憋足了口气,片刻又是一碗。

      门边,喧嚷声顿时又响了起来。景霄满了一杯酒,昂头喝下,酒意却已暗暗上来。蹙了下眉望向那门径,不由得烦道:“怎么这么吵?”
      这时只见韩子砚匆匆走来,未等他开口,韩子砚便急道:“公子,月郡主在门口呢,已经喝了两碗了,您……”
      景霄微怔,待到反映过来,脸色顿时一沉,酒意蓦然去尽,站起身便向门外走去。打起帘子,只见众人围着一个少年,湘色布衣,头束发髻,正仰颈痛饮,尽是飒爽英气。一碗尽了,他将碗向前一递,向身前那汉子道:“可……可以进去了……”
      汉子见他如此身板,三碗下去却爽爽快快,心里不禁佩服,不由得让到一旁。
      月染灿然一笑,迈出一步,却如踩在棉中一般,身子不禁一歪。忽听得有人慌道:“小心。”
      她心头一紧,定眼一看,眼前模模糊糊有一人,她眨了眨眼,方看清他的身姿,口中止不住喃了一声:“小九……”

      “真不是大家闺秀。”韩子砚轻叨了一声。
      景霄不闻,取过浓茶灌了几杯,月染才悠悠地醒了过来。景霄吁气,转头对韩子砚道:“去跟老师说一声……就说迟些我会送月郡主回府,让老师不必担心。”
      韩子砚应声,正要退出,却被月染叫住,“不要,爹……不……不让我见……出府,说下雨了。”
      景霄眉头不禁一敛,见她依然有醉意,便轻声道:“如果不说,只怕会差人进宫去找,还是说一声好。”
      月染似懂非懂,点头答了声好。待韩子砚走出去,景霄脸色微微一沉,蹙眉道:“怎么喝这么多酒?”虽是责问,但那声音却依然满含关切。
      月染知他佯装生气,便灿灿一笑,半支着头道:“他们……说喝了酒才能进来,我怕你气……气我,所以……”
      景霄不禁摇头,给她倒了杯茶,看她如今的样子,纵使再大的火也熄灾了。
      “你喝这么多酒,我倒真是生气了。”待了一瞬,却“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月染醉得懵懂,见他笑了,方才真正的安下心来,倒头伏在桌上道:“小九……你吹笛子给我……听吧。”
      曲音幽幽,人去已沉沉睡去。房外不知哪位酒客喝得醉了,和着曲声开口呤道:“……莫道身在穷途境,羡煞神仙有几人。”
      景霄听了不禁浮起笑意,望了眼睡得正浓的月染。窗缝间透进一缕寒风,吹得熟睡的人瑟缩了一下,景霄见了,忙拿起身边的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那被淋湿的发在髻角仍旧未干,腻在双鬓间,极细致地勾勒出她的脸庞,就如他第一次见她时一样,这轮廓已深深地刻在他的心底。

      房外忽传来声声吵嚷,他忙放下嘴边的笛,蹙了蹙眉。未及片刻那声音愈发的大,夹着阵阵喜笑。景霄怕惊扰了睡梦中的人,于是站起身,半推开房门才发觉那声音便就在隔壁,不由得有几分厌烦,随手拉了个小二道:“隔壁房的客人怎么这么吵。”
      小二哥粲齿一笑,“是个拆字的相士,算得可准呢,他常到咱们这儿来喝酒,还引来了不少客人。”
      景霄脸色微沉,此时,隔壁房门却忽然开了。
      “诸位,今日卦数已尽,明日请早。”随着那声,一群酒客一散而去。独留下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一袭竹青色的长袍,束发布帽,腰间无什环佩,只挂着一个布带。眉间三分张扬,虽是相士,但却让人觉察到一丝不俗之气。
      相士看了他也微微一惊,未及景霄开口,便道:“看公子面相非一般人物,何不让在下为公子算了一卦呢。”
      景霄怔目看了那人一瞬,“先生不是卦数已尽吗?怎么还要算?”
      “能让我何用破例的人不多,公子便是一个。”相士答道。
      景霄顿时冷笑,心里生出一丝厌恶来,“你可为自己算过?”
      “正因为算过才来此地等要等的人。”
      景霄一愕,不由得拧紧眉头。相士未觉,依然笑道:“难道公子心中真无疑窦之事吗?至少有让公子上心的人吧。”说话间却轻瞟了一眼景霄身旁紧掩的房门。景霄轻颤,皱眉望着那男子,仿佛要被对方看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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