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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3、回程(补) ...

  •   黄昏的阳光扯长了影子,还有那身在童关的日子也一起被拉扯得这般漫长。
      景霄说六月便离开,于是她记着那日子,算来也就十多天,却格外的难捱,幸而有灵歌做伴。自从灵歌住进来以后,桑拉依好似没再来过,这让月染觉得少了好些乐趣。本想借着灵歌报仇雪耻,但没过几日便再也没了这样的念头。
      听说,萨弥苛要将她许配于人,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终归不会是韩子砚。月染有些同情她,甚至觉得与她同命相连。
      “那时爹爹不也将我许给他人吗,若不是逃了出来,也许我已经是什么夫人了。”月染想笑,却又觉有几分凄惨。
      灵歌扭过头,静看了她半晌,才道:“小姐,老爷……看得比我们都透彻,有时候真的……”话末说完,却止住了。
      月染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次相见总觉得灵歌怪怪的,在纪府时,她从未如此安静过。
      “你和韩子砚呢?什么时候成亲。”她不禁问了句。
      掐在灵歌手中的那片碧叶顿时被扯成了两半,她抿了一缕笑意,答道:“小姐何日出嫁,那灵歌便何时出嫁。”
      夕阳的橙光洒下一片旖旎,若就在这夏,可好……

      比预定的时日迟了三天,但总算起程了。离开童关,那个原本属于大冶,而今处境却异常尴尬的边城。
      车行三日,终于能看到城郭,月染探出头去,看着那在日头下越显亮白的城墙,还有那临风飘动的旗帜,上面用草隶绣着一个金龙般的“瑞”字。
      车停在城门外,城内走出几个人,当先一个便是何用。月染淡淡地瞟过他,他竟是一惊,原来他并不知道景霄去童关是为了她。
      何用敛了面上的惊愕,上前有礼地鞠身道了声:“郡主也来了。”
      月染抿了丝笑,没有答他,走上去紧拉住景霄的手。何用眉头蹙动了一下,待了半晌才又开了口,“王爷,前营有要事,李将军亲自来了,我将他安排在方庭。”
      她不知道何用口中的要事是何,但隐隐觉得,景霄的手松了一分。她心里一颤,这一松竟再没能握紧,如此自然地便分了开。
      “去方庭吧。”他道。
      月染突然觉得自己被冷飕飕地丢在边上,脸不由得沉了下来。景霄走出几步,却又转过身来,将愣在原地的月染紧紧一圈,低声道:“你先随灵歌回王府去,等我我回来一起进晚膳。”
      月染一愣,在童关那些天,不知他到底忙些什么,总归是话也没好好说上几句,对此事她未有怨言,却免不了有些小怨气,这档儿听他如此一说,那小恨意与小小的喜意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心头笑开了花,嘴上去硬是没露半点神色,只道:“晚了可不等,我最受不了饿。”

      话虽如此说,真等到太阳下了山,肚子也饿得“咕噜噜”叫了,那人却还没有事。月染丧气地看着那落到山后的日头,心里捣鼓了一阵,终于忍不住道:“到底有什么事儿?一整天功夫了。那姓何的真让人讨厌。”
      灵歌坐在边上绣着什么,听了这话,没来由地应了句,“他就不是什么好人。”
      月染立马凑了过来,嬉笑道:“怎么他敢欺负你,那韩子砚还不废了他。”
      韩子砚是个不多话的人,向来做事也都循着规矩,但那些规矩估计只会因灵歌而忘却。记得那次,还身在京城时,灵歌被一纨绔子弟调戏,委屈得那么个灵牙俐齿的姑娘就像被抖了牙的兔子一般。这事儿后来被韩子砚知晓了,当即便找到了那厮,将他痛打了一顿。后来那厮带人找上门时,才知道竟是朝中太尉之子。景霄因这事没少折腾,碍着他王爷的薄面,倒是很快摆平了,可韩子砚也没少被罚,不过那大义凛然的样子,月染到如今还记得,而灵歌自然百倍于她,也便是那些个眼神,让灵歌死心踏地地跟了他。

      灵歌听了那话,脸不禁一红,开口便道:“小姐你想什么呀,关韩子砚何事。我只是说何用不是好人,他的那些阴招,哼,真让人觉得害怕。”
      月染听出些蹊跷来,靠得更近,势必要问出那原由来,“说来听听,以前可从没听你这样说过。”月染觉得最恨何用的非她莫属,但灵歌眼中的不满好似已胜过了自己。
      灵歌愣了一下,启口半晌,却依然没出声,月染看着别扭,正要催她,她倒是开了口,“小姐,该传晚膳了。”
      月染那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那头脑中的问题不觉间便抛到了一边,肚子里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她有些气,插手便盘坐在榻上,“我吃不下。”
      于是这般,灵歌知道劝也没用,便等到入了一更,人还没来。室内的时漏子“啧哧哧”地流得挺快,直到身子困了,心也乏了,眼睛不由得便阖上了。
      好似有人推门进来,她翻了个身,觉得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顿时清醒了过来。
      “去床上好好睡,这样又得受寒了。”
      月染斜着眼瞅着眼前的人,那些关切的话她全当没听见,推了他一把,继续睡。
      灵歌不知何时进来了,见此情形慢退了出去,站在门边向门内道:“王爷,小姐还未进晚膳呢。”
      景霄一怔,愣了片刻,侧身坐在榻沿上,一时间竟没说话。依然是沙漏的声音,气氛着实让人不好受。
      “不饿吗?为何不吃东西?”他问道。
      月染心里暗暗地哼了一声,还没开口,却哪知肚子先不争气起来,一串串“咕噜”声便如水泡一般冒了出来。她赶紧捂住肚子,好不丢脸。
      景霄顿时想笑,却见她青着一张脸,于是硬憋在嘴里。那声音无论她如此捂着,还是源源不绝地窜了出来,好一阵,实在忍不住了,忽地笑了出来。
      月染的脸由青转黑,终于到暴发的边缘时,景霄伸手拉住她道:“走吧。”
      “去哪儿?”她没好气的道。
      景霄一笑,“难不成让你把我生吞了,总得找点东西塞住你的嘴吧。”
      月染想了想觉得肚子饿远大过生闷气,于是在他的拉挟下顺当地出了房。

      已逾二更,厨子都去得没了影,月染找了个矮凳坐在边上看着手拿铲勺的景霄,原有的睡意全没了。她意忘了,他有一手好厨艺。
      那时在纪府里,看书到二更时,她准会叫肚子饿,于是两人常常去厨房里捣鼓一阵。他贵为皇子,却有着这样的手艺,月染着实好奇,后来才知道那都是跟着宁妃学的,而宁妃会这些全然是为了长兴帝。
      “想什么呢?把边上的盐递给我。”
      月染回了神,顺手递了上去,就像从前那样,她总能在边上帮下手。这些简单的事,她真愿做上一辈子。
      终于等到菜上了桌,月染瞟了一眼,记得那菜式,心里不由得有些澎湃。
      “还记得吗?第一次做这两道菜是你的生辰。”他笑道,夹了一筷子送到她嘴边。
      她怎会忘,让她惊愕的却是他仍记得。一时间,没答上话来,张开嘴将菜咬在口中,嚼了半天,即觉得很有味又觉得索然无味,终于吞了下去,开口道:“小九,我们就这样过一辈子吧。”
      景霄一怔,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接着又娴熟地喂了她一口,“当然,等你老得拿不动筷子时,我便这样喂你。”
      心尖忽然颤动了下,眼中的泪也顺着流了下来。
      这般,甚好。

      在僼州也算住下了,十多日来,景霄都劳于政事,日日不见踪影,便只是在晚膳时过来,那几道亲手烹制的家常小菜吃得月染是心里甜得跟蜜似的,于是那脑袋里所有的困扰烦恼都抛得没了踪影。
      闲来无事,便换做男装到城里逛逛,六月间不似京城的炎热,除此外,那夏日的碧叶绿姿,和风摇影竟一样不少。虽无京城的奢华雅气,亦无文人的呤诗做赋,但那青瓦白墙内隐隐传出的爽朗笑声,将这座北城称得多了一番别样的美意。
      大到街市,小到游摊,月染已经摸了个透。哪家的酒最醇,哪家的茶最香,她自然是清楚的。在一茶肆坐了半日,终于没地方可去,月染估摸着离晚膳还有段时间,便想出去走走,刚移步,便闻到一阵花香,那香气甚是熟悉,是荷香。她立即凝神,这府城中什么都有,唯一样便是缺了京都开得艳丽的荷莲。一方水土养一方物,自是天气不和的原故吧。月染曾一度为此感到可惜,竟没想到今日……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进了那花房中,与那店东还算熟,前几日才从他那儿要了盆兰花。店东见她进来揖了一揖,“公子今日可有什么要买的,知会一声小的自会送去府中的。”
      月染不与他多说,指着那荷便笑道:“就那荷花吧。”
      店东那张脸早堆满了笑,走上前捧起那花盆来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并蒂莲可是难得一见的。”
      并蒂莲,月染这才发现那一枝花茎上真有两朵荷莲,相背而依,纯白的花辨上有一丝艳红,煞是可爱,“这是谁种的吗?”这荷莲栽种在室内花盆中倒是常有的事,但一花两蒂倒是罕事儿。
      “对啊,北林子里有个疯道人,日日练丹成痴,这花就是他种的,放在此处想寄卖个好价钱,用作买药引子。”店东答道。
      月染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来取钱?”
      店东眉头一皱,斜着眼道:“公子,你想见他,那人脾气暴躁得紧,你细皮嫩肉的,只怕让他见到了拉你去试药,到时候害得你面目全非岂不是自讨苦吃。”
      月染颤了颤,觉得那话定不是他欺哄自己的,心里便开始琢磨起如果能即保颜面又学到这手艺的方法。抱着那一小盆并蒂荷回了王府,走过正殿,竟见唐英蔫蔫地萎在廊外打着瞌睡,心里不禁好笑,于是走过去想戏弄这小老头一把。刚到到檐下,便听正殿内有人轻声说话。她愣了片刻,暗暗骂了句,又是你个何用,也不知道出什么馊主义。
      岂知那殿里除了景霄、何用还有其他人,一是韩子砚,还有一人便是僼州一员姓文的大将,曾是先帝朝的兵部尚书,前些年因犯事被贬到了僼州,此时景霄还从中周旋过,还因此误会了景霄与文尚书之女有一段情事。
      “皇上下了旨,要与王爷会师,一起攻打赤怀,这事儿说起来还有些蹊跷。京里传出来的消息是,皇上一月前已离京去了商估营地,若要与王爷出伐夷军,那早就有所动作了,又怎会等到今日呢?”何用捏着扇骨,盯着景霄。
      景霄负手而立,紧握着的手指节处微微发白,“小心应付着,皇帝下了旨自然不能违,僼州的军费请旨让朝廷拔发,另外……子砚,你走一遭童关,让他们小心防着。”
      正说到此,忽然殿外一阵响动,好似什么盆儿摔破的声音。殿中顿时哑然,几人互递了个眼色,正待拔剑,却听殿外传来唐英的声音。
      “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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