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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不可能的爱恋「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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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误伤云居千鹤有些脑震荡,已经在昏迷了两天了。这段时间的万次郎不吃不喝,一直守在云居千鹤的病床旁。
“云居小姐还没……”花垣武道是来找万次郎的,刚走到病房门口就见东万几乎所有干部都围绕在云居千鹤的病房外。三谷隆对花垣武道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摇了摇头,手里还拿着没送进去的早点。
万次郎的衣服从血色万圣节那天开始就没换过,身上的血点干竭成块,显露出深褐色的色彩,眼下两团乌青说明了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多么糟糕。
“对不起……”他不断的在云居千鹤旁边重复着这一句话。
都是我的错。
今牛若狭说过,云居千鹤之所以会赶过去是因为收到了一通预言恐吓电话。三谷隆从云居千鹤的身上找出了艾玛给她的翻盖手机,以及那部来自2022年的全屏智能手机。
三谷隆当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翻看了一遍都没瞧出个所以然,“这是个什么东西啊,只有屏幕没有按键啊。”
“这个是不是?”龙宫寺坚戳了戳手机侧面的三个按钮,“就只有三个按键吗?不应该吧。”
花垣武道好奇的把头凑了过去,“你们在看什么呢?”
“就这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三谷隆把手里的智能手机已经扒下来的手机壳都递给了花垣武道。
花垣武道瞳孔收缩。
“这,这个东西是触屏手机啊!”
*
“姐姐?你回来了啊。”
弟弟的声音出现在耳畔,我强忍着头脑的不适感,挣扎着睁开了眼。熟悉的房间和简约的陈设,这是我的房间啊。
不对啊,万次郎呢?
我不是穿越了吗?
这都什么情况啊。
“姐姐,姐姐对不起我错了。”弟弟耷拉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样子站在我的窗边,鼻尖泛红,“我不应该乱动你的东西,我不是故意的。”
我大脑一片混乱,满脑子都是关于万次郎的事情,一时间分不清那到底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床边的弟弟得不到回应,以为是我生气了不想理他,小声地开始抽泣了起来,“姐姐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哎,你别哭,姐姐没有生气,姐姐在想事情呢。”我有些无奈,被迫放下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线团,开始给弟弟擦眼泪,“你做错什么了呀,这么难过。”
“我,我把姐姐的书弄湿了。”
一安慰,他哭的更大声了,好像做错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一样,“对不起姐姐,我知道错了,哇——”
我的头被这一吵更疼了,揉着太阳穴一边哄着一边去拿他手里哪本已经被水泡涨的书籍,“什么书啊,不哭不哭,没事的啊。”
书籍内页已经褶皱不堪,捏在手里还能够搓揉下不少纸屑,但好在封面是由硬壳材质做成,我依旧能够分辨那张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图案。
绣着金色卍字的黑色旗帜。
我大脑嗡的一声就炸了,颤抖着手把那些粘连在一起的扉页翻开,万次郎俊朗的面孔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啪嗒”一声,那本印象里一页未动的漫画掉落在地,迸溅起小小的几滴水珠,封面上《東京卍リベンジャーズ》几个大字刺痛我的大脑。
头好疼。
弟弟的声音越来越小,天旋地转间,那一声声的“对不起”始终在耳边萦绕。
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在脑海中碰撞,相悖的记忆折磨着我,我明明记得那本书我没有拆开,我明明记得我一觉起来穿越到了03年的东京,饥寒交迫流落街头的时候遇到了万次郎。
可又好像不是。
这一切的发生好像只是来自一本叫做《東京卍リベンジャーズ》漫画,是我可笑的把自己带入了漫画里的剧情。
*
“千鹤,千鹤?”
“你怎么了千鹤,快醒醒。”
“来人啊,快叫医生!”
“出什么事了?”
“快送急救室。”
*
好多人影在我面前来往,嘴里高声喊着一些话语,时近时远,模模糊糊地听不真切,好像有人在拉扯我的左手手腕。
“摘不下来啊,可能是从小就带着了吧。”一个尖锐的女声这样说道。
什么东西摘不下来?我不记得我的手上从小带过任何东西啊。我发不出声音,也看不清过往身影,只能听见各种仪器的喧嚣声此起彼伏。
好吵。
我想醒来。
我想知道一个答案。
……
“千鹤,千鹤?能听见我说话吗?”吵闹的声音逐渐远去,那些杂乱的人影不知何时也消失在眼前,刺眼的无影灯熄灭,转眼被落日的温暖余晖取代。一团奶黄色在眼前晃悠,场面似曾相识。
-「怎么还有女生啊」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啊,站着也能摔」
我顺着那股莫名的指引,抬手抓住了万次郎空空的袖管,衣衫略微粗糙的质感和记忆里有几分出入,还没来得及细想,手中的那片布料就如同过往片段中的那样被抽走。
熟悉的操作。
只是和上次不同的是,万次郎并没有离开,而是用他略微粗糙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你哭了。”
“是吗?”四十八小时滴水未进的我声音嘶哑,万次郎转过身,拿起旁边早就凉好的温水,拆了一根吸管放进去,递到我的嘴边。
我咕噜咕噜几乎灌下去大半杯,万次郎又从旁边拿过几张抽纸,替我擦了擦嘴角,“头还疼吗。”
“有点。”
万次郎不说话了,薄唇紧抿。刚刚恢复意识的我思维迟钝,过了许久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我自己躺在这的缘由——因为拉架被万次郎打的。
那天万次郎情绪失控的模样依然历历在目,我尝试着抬了抬自己沉重的右手,不出所料的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无敌的Mikey果然名副其实」
身旁的万次郎情绪低沉,那双黑眸里的自责与愧疚几乎都要盈满出来了。我轻轻的叹了口气,动了动我完好的左手,扶上万次郎毛绒绒的脑袋。犯了错的万次郎出奇的怪,很配合的趴在我的窗边,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
“万次郎,你有没有学过「政治」?”
万次郎的表情明显有片刻的空白,毕竟单单只听「政治」这样的词汇就会联想起距离我们这样平凡市井之民是很遥远的国际风云,但我想说的东西没这么高深。
“万次郎,法律不是摆设。”
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回忆在中国课本上看来的只言片语。
“你给我听好了:当我们的合法权利受到侵害的时候,我们不能忍气吞声,这样会纵容违法犯罪行为。我们也不能以牙还牙,采用不法手段,否则不仅不能维护自己的权益,还会受到法律制裁。我们应该应用法律武器,依法维护自身法律权益。”
万次郎脸上的空白放大了,呆愣的看着我如同演讲一般对他说了一大串具有深度的话语,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站起来给我鼓个掌之类的。
本来打算引用几句没想到一不小心居然把全篇都背下来的我回过神来,也觉得挺好笑的。
我在干什么啊,给万次郎讲思想政治吗?想着,我轻咳了几声,努力压下翘起的嘴角。
“万次郎,只要你能够把我刚才的话记下来,记到纸上,记在心里,落实在行动上,我就原谅你揍在我身上的这两拳了。”我轻声说道,“我不是很清楚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万次郎,你告诉我,你当时是不是想杀了羽宫一虎。”
他的身形明显的僵直了一下,随后点点头,“是……他杀了我大哥,又害死了场地……”万次郎的拳头紧攥,浑身上下都因为愤怒而剧烈的颤抖着,“我想杀了他啊,我想亲手杀了他。”
“万次郎,你要入狱了,佐野爷爷怎么办,艾玛怎么办?”我的手从他的脑袋上转移到了他紧握着的拳头上,轻拍两下让他松开,然后与他相握,“万次郎,你是我这么长时间来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我不希望有一天监狱里那冰冷的高墙将我们隔绝。”
“你不能冲动。”
“可我,可我控制不住。”万次郎有些无力的垂下脑袋,“当时,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一虎,给大哥报仇。可是我没想伤你,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我清醒的时候你就已经……”
不得不说,事后我每次会想起万次郎那天失控的状态,都忍不住会心有余悸。如果那天万次郎没能及时清醒,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
忽然,我就想起了之前手机上的那通电话,拉着万次郎挣扎着借力坐起来,“对了万次郎,我手机呢?”
“被三谷他们拿走了,你来之前不是收到一通电话吗?我让他们去查了。”万次郎皱着眉扶我坐好,又在我身后添了几个枕头靠的舒服点,“不过可能查不到什么东西,再回拨的时候已经是空号了……”
说话间,就听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情绪激动的花垣武道顾不得万次郎沉下来的脸色,直接扑到了我的病床旁边。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我有些手足无措,求助的目光还没挨上万次郎,后者已经抬手拎起花垣武道的后领把人提溜了起来,“谁允许你随随便便闯进来的啊?”
花垣武道在半空拼命的挣扎,迫切的想要对我表达什么,“云居小姐,我有话想对你说啊啊啊啊啊……”
“有话以后再说。”万次郎冷着脸,抬手就要把打扰休息的花垣武道丢出去。
“安倍!安倍晋三!”花垣武道扒拉着门框,歇斯底里的冲我大喊,“你一定认识的对不对!你一定认识!”
“砰!”
我还没从呆滞中反应过来的时候,随着万次郎大力关门的动作,病房瞬间安静了。但侧耳细听,还是能听见花垣武道执着的鬼哭狼嚎,“安倍晋三!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
“废话啊,上任首相谁能不认识。”
我小声嘟囔着。
“也不知道武小道今天发什么疯。”万次郎踹了病房门一脚算是对外面不断挠门的人做出警告,“什么安倍,什么晋三啊,一天到晚就会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闻言,我有点诧异的看着万次郎,“你不会连首相是谁都不知道吗?”
“废话,怎么可能不知道是谁啊,自由民主党的小泉纯一郎嘛。”万次郎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脑子真的没事吗?”
“小泉纯一郎……”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是03年,安倍晋三就算是最早担任日本首相也是在06年,也就是小泉纯一郎之后。
不对啊,那么花垣武道为什么会知道安倍晋三呢?我猛然抬头,抓着床单的手渐渐握紧。
他那么刻意的强调着安倍晋三的名字,肯定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要见花垣武道。”
我一把掀开被子要下床,还不等万次郎阻拦,我就觉得头一晕,整个人重新摔回了病床上,“嘶……”
“哎千鹤你别乱动啊,这伤口还没好呢,有什么事情非要急着现在去做啊你?”万次郎扶着我躺回床上,重新把被子盖好。然而此时此刻的我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荒谬的判断,一把拉住万次郎的手腕。
“帮我叫花垣武道来好不好,我有话想问问他。”
“砰!”偷听墙角多时的花垣武道不顾万次郎的警告一把把门踹开,身后的三谷隆和龙宫寺坚一左一右拽着他,尝试阻止他作死的脚步。
见状,我死死地拉着万次郎的手腕,以防他情绪爆发把花垣武道暴揍一顿送到楼下ICU去,“万次郎,让我和花垣武道说两句话吧,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想问问他。”
“你和这家伙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啊?”万次郎不满道,恶狠狠的瞪了花垣武道一眼,花垣武道被看的脊背发凉,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
“啊西,万次郎你别闹,我真的真的真的有非非非非非常重要的事情想问啊!”
纵使诸多不情愿,但到最后万次郎还是顺了我的意思,给了我和花垣武道单独谈话的机会,走到门口的时候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的叮嘱,“你还有脑震荡没好,不能聊太久,不然我会强行破门把武小道从窗外丢出去的。”
“知道啦——”
随着万次郎把门带上的声音,我敛起了笑容,严肃的看向了有些局促的花垣武道,开门见山的提出了我的问题,“你也是穿越来的?”
花垣武道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拿出了我那部来自22年的智能手机,“云居小姐,如果我想的不错的话,你应该来自比我更加遥远的未来吧。”
“你来自什么时候?”
“我来自2015年,也就是十二年后。”花垣武道看上去很是紧张,语速略快的把自己是如何以外来到这个时代的来龙去脉和我解释了一遍。
穿越的形式不过于两种:魂穿和身穿。从花垣武道的叙述来看,他是在一次意外中无意中回朔到了自己十二年前的中学时代,就连模样也发生了变化。这种情况很明显属于前者魂穿。
而连根拔起丢到这个世界如同黑户一般存在于这个社会的我无异于就属于后者身穿的类型。
不过这倒也难怪,毕竟这个时候的我还没出生,所以不可能存在自己把自己夺舍了的场景。
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刚才在昏迷时出现的梦境,一个荒谬的想法诞生——我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穿书了呢?那么也就是说……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绞尽脑汁作思考状的花垣武道,如果这个可能成立的话,也就是说我现在所经历的一切人和事,其实都是虚构出来的对吗?
他们并不存在对吗?
我忽然有些慌神。
可怜的病房门不知梅开几度了,万次郎拿着不知从谁的手上扒下来的手表,冷着脸敲了敲摇摇欲坠的病房门,“到点了。”
我呆呆的拽着被子,无暇顾及被提至半空张牙舞爪的花垣武道,冲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出神。
都是假的吗……
既然是书,总会有完结的那一天,到时候的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手腕上的莫比乌斯环微微晃动。
「我在慌什么呢?」
万次郎看我的脸色有几分难看,眉眼间流露出不快的神色来,小声的嘟囔着就不该让花垣武道来叨扰我之类的话语。
我慢慢的时候蜷缩起膝盖看着面前的万次郎,一些被我忽略了的细节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推断的走向不停的向穿书的结论发展。
那么就是说,在这个世界的时间线有一个固定的终点,等到剧情逐渐发展到那本书的结局之后,就意味着一切的结束,我也将注定回归自己的时间里去。
而我的世界,没有万次郎,没有佐野艾玛,更没有三谷隆他们……他们的存在,到最后只是一场过眼云烟罢了对吗?
对啊,过眼云烟。
美好的东西就如同流星划过夜幕那般转瞬即逝,注定不能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