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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不可能的爱恋「伍」 ...

  •   武藏祭到来的那一天,与龙宫寺坚相约好的艾玛兴冲冲的在衣柜里那些琳琅满目的各式和服中翻找,身上的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却始终都不满意。

      “万次郎和龙宫寺君和好了吗?”

      “嗯!早就和好如初了呢,说来这件事多亏了武小道啊,不然的话真就麻烦了。”艾玛的眼睛亮闪闪的,“据说两个人在武小道家里鸡飞狗跳的打了一架,把武小道气的不轻,把两个人狠狠地痛斥了一顿,才给了两个人和好的契机。”

      “这样吗?”

      艾玛还在镜子前左晃右晃,我盘腿坐在她身后,强打起精神为她不断变换的花绿和服做出评价。眼看着这场换装游戏已经进行了四个小时,我活动了一下有些麻木的双腿。

      “看来艾玛很喜欢龙宫寺君啊。”所以才会这么想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艾玛笑的有几分羞涩,用力的点点头,展开自己和服宽大的袖子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我啊,最喜欢小坚了。”

      又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眼看着要超过了和龙宫寺坚的约定时间了,艾玛终于历经千辛万苦的敲定了自己的和服,然后开始收拾被自己糟蹋的一片狼藉的房间。

      万次郎和艾玛提过会带我出去的事。当最后一件衣服放入衣柜的时候,艾玛还是忍不住问只穿着一件普通浅绿色衬衫的我,“你真的不打算换一件和服去吗?”

      我笑了笑,“我就随便逛逛,毕竟离开日本这么久了,都有点不习惯了。”

      艾玛也没再说什么,收拾好东西就和我一起下楼了。穿过道馆的时候,等候多时的万次郎穿着一身深绿色的衣衫在几个还没被接走的小孩的环绕下踢沙袋。

      “万次郎很会打架吗?”

      “当然。”艾玛道,“他可是「无敌的Mikey」啊。”

      好中二的称呼。

      看到我们站在不远处,万次郎随意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奶黄色的发丝此刻已经是湿答答的了,“都等了你们好久了。”

      气呼呼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个大龄儿童,一脸天然无公害,看上去似乎很好欺负一样。

      「无敌的Mikey」?

      我低下头,心笑万次郎都是一名初中生了,还做着这么不切实际的幻想,等待着自己有一天化身超级英雄拯救世界吗?

      彻头彻尾的一个小孩子啊。

      再抬起头的的时候,那张稚气的面孔已经到了我的眼前,他看着我,话却是说给旁边的艾玛的,“日向在外面等你。”

      “哎?这么快的吗?”

      “是你太磨叽了啊。”我吐槽,在她的后腰拍了一下,“快去吧,别让你的小姐妹等急了。”

      “那我走啦,Mikey你可要好好照顾千鹤啊,她是客人。”艾玛一边挥手,还不忘嘱咐这个不靠谱的哥哥。

      “我知道,你快去吧。”

      万次郎应声,目光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我本以为他会吐槽一下我这身不合时宜的打扮,但他只是移开了目光,淡淡道。

      “走吧。”

      我跟在万次郎的身后,做好心里建设后,跨上他的「巴布」,然而万次郎今天的车速出乎意料的平缓,让我高高悬挂的心放了下来。

      “所以你那天是故意的吧。”我戳了戳万次郎的腰间,“明明可以骑的不用那么惊心动魄啊。”

      万次郎在前面笑了起来,“啊,我看你当时在路边可怜巴巴的缩成一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就想来点刺激的让你放松一下嘛。”

      “……那我还真谢谢你。”

      “我现在提速也是可以的哦。”

      “别,大哥,万一遇上交警咱俩今天可就得在警察署度过了。”我急忙拉住他的衣服,“你可别想不开。”

      万次郎笑的更大声了。

      我们很快就到了祭典的庙会上,车刚一停稳,我还没来得及下车,万次郎就很迅速的一跃而下,极具目的性地跑向一个方向。

      一个铜锣烧的摊点。

      我看了一眼「巴布」上没拔掉的车钥匙,想了想放弃了下车的想法,索性就坐在车上等他。

      万次郎没一会就跑回来了,手里举着两袋铜锣烧,并把其中一袋递给了我,“他们家的铜锣烧最好吃了。”

      我嗯了一声,垂眼看着手里温热的铜锣烧,想起第一次见面时他给我的半块铜锣烧的包装袋一直都没来得及丢,后来洗衣服发现的时,却又舍不得了,索性把包装纸袋撕开来叠了一只千纸鹤,和橘子汽水的瓶子放在一起。

      把塑料袋套在了手腕上,我从车上跳了下去,“找个地方把车停好,一起去逛逛吧。”街道上暖黄灯火映照,我深吸了一口气,冲他笑了笑,“好久的没这么热闹过了啊……”

      我们并肩而行。

      没走多久,我们的手里已经是满满当当,我嘴里被最后一块枫叶馒头塞满,伸手找万次郎要他拿着的的关东煮。

      “那里有炸年糕诶。”

      万次郎指着一边,我吸了吸鼻子,顺着味道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抹茶年糕的摊位,“要吃吗?”枫叶馒头还没咽完,又咬了一口鱼丸,仰着头捂着嘴才避免了嘴里的食物因为舌头搅动而掉落下来的情况。

      “你吃东西怎么这么急?”万次郎站定,等到我把嘴里的东西吃完,递给我一杯酸梅汤,“我又不和你抢。”

      “太久没吃到了。”我实话实说,虽然由于文化交流的日益频繁导致日本的吃食在中国并不少见,但是到底不同地区的口味习惯,传到中国的小吃还是少了几分原本的味道。

      “既然如此,以后就留在日本吧,别走了。”万次郎给自己嘴里也丢了一个鱼丸,把竹签叼在嘴里。

      我也不想走啊,可是……“我的监护人在那里。”我抬手拽掉万次郎嘴里的竹签,“人来人往的,戳到自己怎么办?”

      万次郎撇了撇嘴,也没反抗,垂眼看到我手腕上还没吃的铜锣烧,“哎?你怎么还没吃啊,不喜欢吗?”他抬眼和我对视,撅着嘴有几分委屈的味道,毕竟是特地给我买的啊。

      我把酸梅汤递回万次郎手里,然后把手腕上挂着的铜锣烧拿出来,一分为二,送到万次郎嘴边,“呐,分你一半。”

      万次郎抬手就要接过的时候,忽然一个男生气喘吁吁的出现在我们两人身侧。他长的有点凶,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不受控制的后退了几步。

      “Mikey!”他这样喊着,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我,只是把目光放向万次郎,神色紧张。我吞了口口水,把这位看上去就不怎么好招惹的男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才发现他穿着和万次郎相似的特攻服。

      袖子上还写着什么「三番队副队长」的字样,身上带着绑带。我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不明白万次郎这么一个软软糯糯的小鬼怎么总是和这些长的就很凶神恶煞的人扯在一起。

      两人拉在一起不知道叽叽咕咕了什么,随后万次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告别了那个人,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的队伍出什么事了吗?”我知道他是东万的总长,但却不知道看上去这么人畜无害且好欺负的小鬼为什么能够领导那么多比他不知道高大了多少倍的不良少年。

      他沉吟了一会,道,“那个受害的女孩可能出了点麻烦要去处理一下,你要自己再逛一会吗?”

      没有人陪伴的庙会自然是索然无味,我摇了摇头,“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如果你想的话。”万次郎答,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去。我快步跟上,还不忘回头多看那个男生离开的方向一眼。

      总觉得那里怪怪的。

      跨上了万次郎的机车,这次他的速度飙的很快,由于一只手抱着东西,仅仅倚靠另一只手拉不住他的衣角,索性抱住了他的腰肢。

      装着各种吃食的塑料袋在风中哗啦啦的响,我感受到万次郎的低气压,识趣的不去打扰他,安安静静的随着思绪自由放飞。

      今天是有什么活动吗?为什么那个男生穿的那么正式,甚至还带了束带。这是有群架要打吗?那么万次郎作为首领不需要在场吗?

      我不安的拉了拉万次郎的晃了晃万次郎,万次郎偏过头,声音没有什么温度,“怎么了?”

      “今天是有什么斗争吗?”

      “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男生穿的好正式啊,还带了束带,那架势难道不是去打架的吗?”

      许久的沉默,接着就是一个急刹车,我身体不受控制的砸向万次郎,“啊!”

      万次郎一脚点地,回过头看着我,眼神寒冷不带一丝温度,和素日里爱笑的模样大相径庭。我被他看的浑身发麻,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思考刚才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惹恼他了。

      “今天,本应该是没有斗争了。”

      「本应该是没有斗争了」

      「本应该」

      也就是说,事情出了变故?一股不安的念头爬上来,我顿时浑身发冷,“万次郎。”

      “是阿呸,阿呸故意把我引开的。”万次郎眉头紧锁,少有的认真起来了,“也就是说,他的目标是……”

      “龙宫寺君?”我小心翼翼的说出了心里的猜测,那一瞬间,我看到万次郎漆黑的瞳孔猛然收缩。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万次郎如此慌张的模样。

      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万次郎不由分说的把我丢在了路边,“这件事和你无关,你先回道馆吧。”顿了顿,他又轻声道,“对不起,今晚不能陪你了。”

      「巴布」的轰鸣渐渐远去,逐渐被天边的黑暗吞没。我急的原地跳脚,却又无可奈何。万次郎把我丢下去的地方车辆稀少,根本打不到车,离道馆近,祭典远。

      天上淅淅沥沥开始掉下了雨点,我没得选,只能咬着牙往佐野道馆跑。

      道馆的灯已经黑了,我知道佐野爷爷向来休息的早,看了一眼墙上逼近九点的挂钟,放轻了手脚回到房间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心里还把万次郎从头到脚默默的骂了一遍。

      就这么把我当外人吗?

      ……

      我坐在地上,窗户被雨点打的噼啪作响,想起艾玛还和龙宫寺君在一起,心里止不住的担忧她会不会被伤到。

      “不过,和龙宫寺君在一起的话,应该没事吧。”更何况,算起时间万次郎也应该赶回去了吧?

      我躺在草席上自我安慰,看着窗外的雨簌簌落下,就像敲击在心头一样,挥之不去的焦躁折磨着我。想赶过去做点什么,又怕万次郎会生气。

      一道惊雷炸响,闪电划过黑夜,一副如同海市蜃楼般的画面浮现在天空上,我猛然坐起,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幅画就随着闪电的消逝而隐没在空中。

      我用力一咬舌头,确定不是做梦。

      刚才那是什么?

      好像是,龙宫寺君?

      半闭着眼,似乎是受伤了一般。

      思索间,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把漆黑的夜照的宛如白昼。我飞快的爬起,天空上果然又是一副画面——哭泣的万次郎。

      巨大的恐惧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细思极恐的画面连接起来使我顿时变得惊慌失措,来不及思考这令人匪夷所思的超自然现象有没有可信度,连雨伞都来顾不得拿就夺门而出,冲入雨幕之中。

      仿佛是受到指引一般,我一路追随着闪电的方向拼命奔跑,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几乎是超越自己极限的远距离冲刺让我的身体不堪重负,腿部肌肉被侵蚀的酸痛,我咬着牙告诉自己不能停,强迫自己继续奔跑下去。

      脑补供血的不足让我视线一会黑一会白,我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窜入鼻腔,看到走廊上那抹深绿的身体,我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肺部疯狂收缩,几近窒息的感觉让我放弃了喊人的念头,虚弱的贴着医院冰凉的瓷砖滑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剧烈运动后的耳朵嗡嗡作响,我瘫软在地上挪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艰难地掀起眼帘,看到哭泣的艾玛和失神的万次郎,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急救室的灯还在亮着,失去思考能力的我不知道里面躺着的是谁,意识模糊间,似乎有人把我扶起,然而我腿一软,再次跪倒在地。

      “千鹤……”重重地闷响总算是吸引了万次郎的目光,他抬起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被一个粉头发的和服女孩搀扶着,跌跌撞撞的来到了万次郎的面前,万次郎从冰凉的地砖上起身,从女孩的手里接过我,擦去我额头上掺着雨水的汗珠,“你跑过来的?”

      “不然……”我还能怎么来?

      我才说了两个音节,口水就把我呛住,我整个人脱力地歪在了万次郎身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疯狂咳嗽,直到喉间有血腥味才勉强停住。万次郎被我的忽然靠近弄得僵直了一下,随后安抚般的帮我顺了顺后背,“我没事,你别担心了。”

      “我她妈担心的是艾玛。”我一只手支撑在他肩膀上和他拉开距离,想起他把我丢在路边的事就火大,“谁在意你这个讨人厌的臭小鬼啊。”

      万次郎沉默的听着,一言不发。

      天旋地转的感觉好了些许,我拍了拍脑袋让自己清醒点,推开万次郎自己站着,“艾玛,龙宫寺君呢?”

      无人回答。艾玛控制不住的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掉落,走廊外回响着护士医生推着病床来回的轮滑声,所有人都保持着诡异的沉默。

      万次郎转身离开了这个压抑的空间。

      在所有人的沉默下,我的目光落在了「抢救中」几个鲜红的指示灯上,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到底问了个多蠢的问题。

      “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的和服女孩再次走上来,手臂压在我的肩上,“Draken君,被人捅了。”

      被人捅了。

      我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说不上多么优越,但起码是安全的。「捅刀子」这样血腥的字眼于我而言是何其遥远,然而此时此刻却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身边。

      “会没事的吧?”我问。

      “一定会没事的。”

      和服女孩这么说,眼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在她话语落下的时候,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摘下口罩走了出来,“病人家属?”

      那些造型奇特,脸上多多少少都带着伤痕的不良少年们一涌到了医生的面前,那架势把医生弄得一愣,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病人……捡回一条命。”

      不良少年们的神情瞬间缓和下来了,纷纷长出一口气,“我就知道Draken没事的。”“没事就好。”……紧张的气息松散了下来,我拍了拍艾玛,把她推到了医生面前,“我去找万次郎。”

      不用说都知道,他很在意龙宫寺君。走出急诊大楼,雨已经停了,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潮湿的泥土味道。我偏过头,看着那抹深绿色的身影蜷缩在一团,「急诊」的LED字灯勉强照亮了他单薄的背影。

      “万次郎。”我从后面俯下身,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肩膀,“龙宫寺君没事了。”

      我清晰的感觉到,万次郎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下来。我安抚地拍了拍他柔顺的发丝,让他斜靠在我的身上,“万次郎一定担心坏了吧。”

      回应我的是一阵细微的抽泣。我有些讶异的垂眼看着身体剧烈抖动的少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我抿唇,到了嘴边的安慰说不出来,只是一下一下的轻拍着他,尝试着转移他的情绪,“我还没和你说过我的故事吧,你要听听吗,就当换个心情?”

      万次郎没有回答。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哦。”我笑吟吟的在他头顶上揉了一把,“你知道吗,我最羡慕你的啊,就是无论何时你的身边总会有许多人的陪伴,无论是家人亦或是朋友。”

      “我出生没多久啊,我的父母感情就出现了破裂,且无法修复的那一种,可偏偏我的出生又像是个枷锁一样,死死把这两个貌合心离的人强行捆绑在一起。”

      “妈妈肯定无数次想要把我丢下离去吧?我记得在我走路还不稳的时候,我曾经在家里的院子里跌倒,妈妈坐在门槛上,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趴在地上,却不知道哭泣,只是趴在地上愣愣的看着门槛上的妈妈。时间过去了很久很久,她才叹了口气,走上前把我拉起。”

      “可惜他们的关系日益恶化,我的存在最终已经无法挽留妈妈离开的脚步。最终在我五岁那年,他们摇摇欲坠的婚姻终于宣告终结,妈妈离开了日本,回到了她的祖国。”

      “我留在了父亲的身边。父亲是个很温柔又内敛的男人,跟着他的时光里我们的交流很少,我们,心照不宣。”

      “父亲养我很辛苦,他的工作永远都是那么忙碌,他会忘了吃饭睡觉,却不会忘了在各种小节日在我的床头放下各种花花绿绿的礼物。”

      “可他真的太辛苦了啊,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的父亲积劳成疾,最后离开了这个世界。然后呢,还未成年的我就去了中国,去找我的妈妈。”

      “妈妈已经有了新的家庭,还有了一个四岁的儿子。她的丈夫并不是很能接受我,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我在他们家说白了就是个混吃了累赘嘛。”

      “在中国的日子我说得上是吃穿不愁,可是我过得一点都不快乐,无法适应的异国文化,生硬的语言交流……总之啊,我与那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别说是朋友,就是了能够畅快说话的人都没有。”

      “兴许是实在无法忍受那种形单影只的生活了吧,我一个人逃离回了日本,就成了你第一次见我的那样了。”

      “在中国的日子里,我的愿望其实很简单,想要一个上下学能陪我一起的人,能一起去食堂打饭,能背后陪我说说老师坏话,和我聊聊校园八卦,能在夕阳西下对我说一声「明天见」的人。”

      “所以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的,万次郎。你有爷爷,妹妹,还有那些愿意追随着你的兄弟们,被大家包裹在期间关心着的那种感觉。”

      “真让人羡慕呢。”

      万次郎抬起了头,黑曜石般的眼睛沉默的看着我。他的眼眶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刚刚哭过还是被医院LED字灯照耀的缘故。

      “你已经有了啊……”

      万次郎的嗓子有点哑,软嘟嘟的手牵住了我,“不要羡慕我,你也可以拥有的啊,千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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