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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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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太坐在门口一阵哭天抢地,等来了警察。
警察先是问胡老太昨晚最后一面见着胡宇是什么时候,胡老太说是晚上去裁缝铺去之前,她去看孩子,孩子睡得正熟,她就和儿子媳妇带着礼物去朱大娘家,恭喜她多多测出了灵府,即将成为人人艳羡的仙人。
昨晚人多,大家聊得又晚,胡老太心里如何不忿朱大娘要阶级飞升了,却还是陪坐到很晚,才会去睡觉。
这一睡,就起晚了。
她媳妇要出摊,做好早饭叫儿子起来,才发现孩子失踪。
警察来的很快,这年头,公务员竞争很激烈,要是被投诉了,是很麻烦的事。但警察排查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孩子到底是怎么没的,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没办法,警察往上报,上面把案子投递到南镇抚司,南镇抚司派了人过来。
按理说,来的人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点了一炷香,让胡宇的父母一人一只手握着,顺着烟气指引的地方寻人。
烟气先是在屋子里打转,后来指向了一个方向,是胡家的后院。
这倒是出人意料,莫不是孩子自己躲在后院睡着了?
胡家人带着希冀一路来到后院,然而最终,在后院下水道下面,发现了一具腐烂的孩童尸体。
胡家媳妇一看到那具尸体,白眼一翻,立刻粉丝过去。胡家当家的抱着媳妇,手脚都在抖,根本不敢看。
只有胡老太,她一把将儿子媳妇都拉开,自己跳下下水道,把孩子抱进怀里,痛不欲生地哭起来。
来看热闹的邻居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刚好安慰一声“节哀”,却看胡老太攀着下水道边缘爬起来,定定地对警察说,“我要举报,是寿衣店那个死丫头,是她,她害了我的乖孙。乖孙,你等着,奶一定会为你报仇!”
警察皱起眉,“这是怎么回事,好好说。”
胡老太就把昨天胡宇捣乱、于焉威胁自己祖孙的事说了出来,不过在胡老太这里,孙子捣乱那就不叫捣乱,“我的怪岁丁点儿大个人,想要吃的怎么了?他们怎么就那么歹毒,竟然对这么小的害死吓死手,老天没眼,我们这么好的人不得善终,那种恶事做尽、杀人害命的畜生却成了高高在上的仙人!警察先生啊,南镇抚司的大人啊,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决不能放过那个凶手!”
邻居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就跟于焉扯上关系了。
的确,那于焉是威胁说胡宇要敢再捣乱,就把人吊起来,可到底也就只是说说而已,昨天裁缝铺那小姑娘还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人家身后。
警察看向南镇抚司的人,那个人穿着南镇抚司的广绣长袍,背上背一把木剑,长着一张刚正不阿的方脸。
方脸听胡老太把话说完,扫视四周一圈,问,“那姑娘可有说这话?”
“这……”
大家都迟疑着,胡老太把孙子小心放地上,“腾”地站起来,她刚刚包过那孩子,身上都是血,表情凶狠又狰狞,恶狠狠地盯住每一个说个公道话的人。
这眼神,好像野狗抢夺食物那种,看了直教人心中发寒。
便是二度来现场看热闹的朱大娘,本想说句公道话的,也不敢与胡老太争锋,她悄悄退出去,跑去跟于焉报信。
“往哪里去?”方脸修士背后跟长了眼睛似的,一声厉呵。
朱大娘才迈出去一只脚,再想动另一只脚的时候,那脚就好像灌了铅一样,不管她如何使力,都抬不起来。
她脑子里回荡着方脸修士如洪钟般的训斥声,她像被人装进了那巨大的撞钟之中,有人在外头来来回回地敲着,敲得她头晕目眩。
那句训斥不停地在她脑子里炸开,她像是魂魄离体一般,浑身软得跟面条似的,软趴趴地倒下了。
胡老太跳起来,“她和那个小娼妇是一伙的,仙师不要放过她!”
朱大娘的心虚表现加重了方脸修士的怀疑,他目光往周围一扫,“这老妪说得可是真的?”
在场围观的邻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刚想开口,胡老太就指着那人鼻子,“丧良心的王八犊子,你要是敢说一句假话,老娘回头就吊死在你家门口,化作厉鬼,日日搅得你们不得安生。”
这哪里是让人不要说假话,是不准让人为于焉说话,哪怕是实情也不行。
威胁得十分明显了。
可看胡老太披头散发,双目赤红,状若疯癫的样子,谁敢惹上她?
这可吓坏了一众围观的邻居,原本就算是打算帮于焉澄清的,这会儿都噤若寒蝉,生怕被胡老太潘咬上。
他们的沉默看在方脸修士眼里,就像是默认胡老太的话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有这等害人性命的邪修,你们竟然隐瞒不报?”方脸修士心中怒气上涌,对着几个经常释放着威压,他们虽然也是受过训练的人,身材强壮健硕,可在方脸修士一个眼神下来,几个人竟然连站都站不直了,甚至有人直直跪到地上。
带队的警察暗暗叫苦,抖着声音说,“仙人息怒,这一带一贯封安平宁静,十几年来从未有过妖魔害人之事,还请仙人明察!”
“于焉在何处?带路!”
方脸修士自忖不是蛮横之人,听闻警察如此说,便觉得要不是那邪修藏得深,好不就真的是无辜的。无论如何,亲眼一见便知分晓。
就这样,由胡老太带头,一群人浩浩荡荡来了寿衣店。
她一马当先,跑得比方脸修士还快,扭曲可怖的脸上尽是恨意,看到于焉便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人尽可夫的小娼妇,你还我乖孙命来!”
温良刚走出寿衣店的大门,于焉站在门口,联想到朱大娘说的胡宇失踪,再看胡老太这样子,心知她多半将这个屎盆子扣自己身上了。
再看他们身后跟着一个负剑的修士,对方腰带上挂着碧绿的牌子,和她刚到手的身份令牌差别不大。
南镇抚司来人?
胡老太那人胡搅蛮缠惯了,出事了到处攀咬不奇怪,怎么南镇抚司的人也不分青红皂白?
她看一眼温良,该不会这家伙引来的祸端吧?
难道林朵拉也知道自己的消息了?
林朵拉毕业后去哪里了呢?如果她也在南镇抚司,那么这一切倒也说得通。
胡老太想要扑倒于焉面前,“我打死你个小娼妇,你个心狠的毒妇!”
于焉还没做什么,温良已经率先出手,将人制住,按在地上。
这样的举动引起了方脸修士反感,他长剑出鞘,握在手中,剑尖指着地面,“温队长,你岂能如此对待受害人家属?”
温良把胡老太嘴巴堵上,“凌霄,你别不领情,这老太太状若疯癫行事毫无章法,有入魔的征兆,我这是在帮你维持治安,免得伤及无辜。”
两人之间的氛围微妙,于焉眯起眼,抢险开口,“阁下前来,所谓何事?”
凌霄一脸肃容,“你就是妖道于焉?”
于焉脸上愣了一下,没有和他硬顶,缓声道,“如果你找的是于焉,那我就是。但你要说妖道,还请你说明白一点,我怎么成了妖道了?”
凌霄,“死者胡宇年方七岁,体内有阴气缭绕,衣服上有镇魂符燃烧后的灰烬,据我所知,寿衣店一直兼做着死人生意,售卖的镇魂符也皆出自你手。
“死者失踪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皮肉却腐败膨胀,按压后有尸水渗出;另外,尸体腹部异常凸起,胸腔凹凸不平,腐败程度已经推进到腐败巨人观的初级阶段,很重要的一点,死者的魂魄消失了。
“这只有一种解释,阴尸噬魂。唯有感染了尸毒,才会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后腐化得如此快。而阴尸噬魂,也解释了魂魄消失的原因。
“寿衣店的两个老板年事已高,实力下降,连绘制符箓也吃力,更不用说驱使阴尸了,唯有你,于焉,一个炼气大圆满的修士,才能勉强做到这个程度。并且,因你的修为不够,至今未能筑基成功,无法妥善处理尸体,于是将死者藏于下水道。”
温良听完凌霄的分析,眉头皱得死紧。
于焉术法能力高超,控符更是如臂指使,正因如此,她才会从几千个修士当中脱颖而出;而她去海上的那半年的时间,更让温良耿耿于怀,让他拿不准遇到和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于焉被人这么指着鼻子扣一堆罪名。
“凌霄,你发什么癫?于焉是南镇抚司三部新入职的行走,是经南镇抚司莲花清心灯验证过的,妖什么道?我今天来给她送入职的身份令牌,你要这么说,我们整个三部都是妖道了?还有,查案逮捕是我们三部的职权范围,你们四部的手什么时候伸这么长了?”
凌霄冷漠的眸子里不夹杂丝毫感情,他没理会温良,而是对着于焉说,“有动机,有实力,你是最可疑的人,可有什么话说?”
于焉一摊手,“我没有作案时间。昨晚我一直和人在一起。”
凌霄表情没什么波动,“你是个修士,你如果想要人熟睡,就不会让人察觉。”
于焉,“如果那个人是一个感知异常灵敏、灵府绝佳的人呢?”
“什么意思?”
于焉招了招手,“多多。”多多便从寿衣店里面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