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歆夏，何其脩远》南辛里

68、蜜意

　　冬天的夜里来得早，七点不到，外面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一大家子人围聚在一桌，家里的四位长辈，全都上阵轮番给徐歆夏夹菜，这让她忽然体验到了上次，宋脩远在她家时那一模一样的感受。

　　“来，夏夏，多吃点儿。”
　　宋妈又给她夹去一块煲汤里的排骨，忽然提起当年，“想当初，我和你妈玩儿得那么好，我们私底下还说呢，要是以后能做亲家就好了。”

　　她笑看了眼屋里的大家，“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是让我给想到了。”

　　徐歆夏嘴里喝了一口饮料，差点呛了出来。

　　为什么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妈竟还有过这样的打算？

　　一旁的客厅里，春节晚会开始的声音如约响起，宋莱恩在一旁开心地啃着骨头。

　　他也不懂，今天晚上为何突然会有这么多好吃的，反正他只知道珍惜机会，埋头苦吃就行了。

　　–

　　团圆饭结束后，徐歆夏来到外面的庭院，向远在乡下的妈妈和外婆拜了年。

　　远处的黑夜里，响起烟花绽放的声音，她可惜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走进屋里。

　　忽然，一旁的庭椅上，她好像看到了宋脩远的身影。

　　徐歆夏小心走了过去，从身后环上他的脖子，将下巴靠在了他肩上，“干嘛呢？不在里面陪着大家看晚会，要一个人在这儿吹冷风。”

　　“你通完电话了？”

　　身下的人转过头来，宋脩远反手握住她的双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了下来，“来，陪我坐坐。”

　　今夜的天气似乎不错，偶尔还能看出几颗一闪一闪的明星。

　　两人依偎着坐在昏暗的院子里，忽然觉得周边一切都变得好安静。

　　莫名感到他和以往有些不同，徐歆夏转过脸去，“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

　　“没什么。”
　　宋脩远将她搂在怀里，抬头愣愣地望着夜空，“就是感觉有点儿不太真实。”

　　今天晚上的除夕，美好得让他不敢相信。

　　宋脩远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在家里过除夕是什么时候了。
　　仿佛，他总是在错过最好的日子。

　　忽然，他垂下头来，望着徐歆夏，“徐歆夏，你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

　　“啊？”

　　徐歆夏突然愣住。

　　当她忽然反应过来宋脩远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因为——她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在梦里喜欢上他的吧。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忽然，她听见宋脩远的声音再次响起，“不是因为愧疚、自责，或者可怜？……”

　　“不是！！！”

　　徐歆夏恍然惊醒，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她的喜欢。

　　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些原因。

　　“虽然我很后悔，在曾经的那些年，没有发现你的心意。但我仔细回想过去，我才发现，原来在我身边，竟留下了你这么多的痕迹。
　　不管是以前我们的互相打闹，还是你留在我书上的那些笔记，所有曾经的这些点点滴滴，仅是我能回忆起的，它们一点点累积，也足够让我喜欢上你。”

　　她的声音很难过，又带着担心说不明白的害怕。
　　宋脩远将她拥进怀里，轻声说道：“对不起。”

　　徐歆夏将眼角的湿润憋了回去，“是我对不起。”
　　她仰起头来，　“我觉得自己很自私，你明明也可以生活在这样幸福的家庭里的。”

　　她的鼻尖通红，像是被冻了一样。

　　“傻瓜。”
　　宋脩远温柔地揉着她的脑袋，“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有什么关系。以后，你想在哪里，我们就在哪里。”

　　他在徐歆夏的额头轻轻落上一吻。

　　漆黑的夜色里，响起屋里莱恩的欢笑。忽然，隔壁院子外砰的一声，将怀里的小人儿惊了一跳。

　　“什么？”
　　徐歆夏惊恐地抬头，下一秒，头上的夜空里，就绽开了一朵绚丽的烟花。

　　“烟花？！”她又惊又喜，“你们这里还能放烟花吗？”

　　宋脩远将她拥在怀里坐着，双手捂上她的耳朵。

　　动静将屋里的宋莱恩也吵了出来，当看见天上的烟花后，小屁孩儿咋咋呼呼地跑了出来，“是烟花，是烟花诶！”

　　徐歆夏将他拉到身旁，三人一起看着夜空的绚烂。

　　像是被打头阵的这家鼓舞了，很快，周边的巷子里，接二连三的从不同方向，纷纷燃起了节日的喜庆。美好的声音不绝于耳。
　　五彩斑斓的火光在夜空里交相辉映，将黑夜染得缤纷一片。

　　徐歆夏回过头来看着他，“你们这边没有禁放烟花吗？”

　　宋脩远微微笑笑，“市里一样不让放，因为这边是郊区，也就没有明令禁止。”

　　徐歆夏羡慕了，从小，她就只能在乡下过年的时候看到烟花。
　　可是由于那边的住户越来越少，渐渐地，放烟花的人也就少了。

　　“现在还早，等接近零点的时候，放烟花的人会更多，到时候整片天都会被映得像白昼。”

　　听他又这么一说，徐歆夏瞬间来了精神，这拨结束以后，她乖乖回到屋里，开始嗑着瓜子打发起时间，静候着零点的到来。

　　家里的长辈熬不住，随着越来越晚，渐渐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

　　而宋莱恩，虽说也要等着一起看烟花，结果熬着熬着还是回去睡了。

　　–

　　宋脩远没有说错，夜里还没到十二点，天边的烟花就多了起来，毫不间断地一直放到了零点半，将整个天际都染成了红色。

　　回到屋里后，时间已经很晚，除了二人，大家都已经睡了。
　　两人上了二楼，道了晚安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徐歆夏今日睡在客房里，位置就在宋脩远房间的隔壁，除了爷爷奶奶的卧室在一楼，其他人的房间，都在二楼的走廊往里。

　　窗外还有一点残余的烟花在继续燃放，声音断断续续。
　　徐歆夏趴在窗边看了一会儿，转身回到屋里准备洗漱休息。

　　然而，她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行李。

　　忽然，她猛地想起，今天提上来的两个行李箱，似乎都还在宋脩远的房间里。

　　她想也没想，直接开门走向了隔壁。

　　敲了门，里面却没人回应，楼下有灯亮起，徐歆夏以为这人是去了一楼，直接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里面光线很暗，只是开了一盏床头灯，徐歆夏借着光线扫了一圈。

　　箱子就在门边上的靠墙处，她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然而，手刚碰上拉杆的时候，刺啦一声，屋里的浴室门被打开。

　　宋脩远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发丝还在淌着水，略长的湿法坠在额前。
　　他身上就只穿了件白色浴袍，或许也是不曾想屋里会来人，所以，身上的衣服就只是随便套了套，就连腰间的系带，也只是象征性地交叉了一下，松松垮垮地露出大片白皙胸膛。

　　二人四目相对，然后尴尬无言。

　　徐歆夏赶紧扭过头去，莫名心虚。

　　她支支吾吾地率先开了口，“我箱子……在你房……间，我来……拿箱子。”
　　她两手握着拉杆，继续结巴道：“我刚……刚敲门……没人应，然后……我看楼下……有灯，以为……是你，我就……自己进来……了。”

　　这一句话，徐歆夏不知道自己咬了多少次舌头。

　　她一说完，慌张地提起箱子就跑，下一秒，就被人堵住了去路。

　　宋脩远一手撑在她旁边的墙上，将她截了下来，脸上扬起坏笑。

　　“慌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紧接着，徐歆夏就落到了他怀里。

　　“你干嘛？放开！”
　　徐歆夏本就紧张得不行，现在更是感觉脑袋烧得冒烟。

　　她毫无章法地挥起手就在身前一通张牙舞爪，试图推开他的双手。
　　结果，彻底将宋脩远身上的浴袍给抓了下来，露出他整半边香肩，还有一侧的腹肌和胸膛。

　　徐歆夏彻底傻眼了！

　　宋脩远也不急着去穿好衣服，却是一脸狡黠地淡淡看着她，“你不说楼下有人吗？还敢这么大声。”

　　徐歆夏瞬间吓得噤声，可是很快，她又被眼前的景象吓得紧闭双眼，羞愤地喝他道：“你把衣服穿好！”

　　宋脩远狡猾一笑，他修长的两指抓上衣领，轻轻往上一拉，瞬间，将露出的□□遮了起来。

　　听他半天没动静，徐歆夏悄悄眯了一条缝儿，见宋脩远已经将衣服穿好后，这才大胆睁开了眼睛。

　　心脏咚咚跳个不停，徐歆夏都觉得自己已经到达心动过速的临界值。

　　“你神经啊！”她装着豪横地一掌拍在了他身上，转身就想溜了回去。

　　宋脩远在她身后坏笑道：“箱子不要了？”

　　徐歆夏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尴尬得头皮发麻，转头又去拉一旁的行李箱。

　　然而，心一乱，做什么就错什么。

　　她觉得，左脚绊上右脚这么蠢的事，应该也只能是在赵依依身上出现。

　　可是，她确实就是自己把自己绊倒了。

　　宋脩远眼疾手快地伸手拉住了她，将她重新带进了自己怀里。
　　然而，由于用力过猛，两人纷纷往后仰去，最后双双倒在床上。

　　于是，场面就更加尴尬了。

　　徐歆夏躺在床上，看着倒在自己身上的宋脩远，窘的脸就像灼熟的虾。

　　床头墙壁上的小黄灯，暖黄的灯光洒在二人身上，显得气氛更加暧昧。

　　“徐歆夏，你想干嘛？”

　　宋脩远撑着手臂倒在她身上，坏笑地扬了扬嘴角。

　　徐歆夏硬着头皮强装镇定，“我没想干嘛啊？”

　　然而，宋脩远却是邪魅一笑，“你要再这样，我就想干嘛了。”

　　徐歆夏又羞又恼，“你敢！”

　　她装着镇定地直瞪着宋脩远的眼睛，可是，还是很快招架不住。

　　宋脩远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暧昧，昏暗的房间里，像是有什么危险信息在发酵。

　　渐渐地，徐歆夏忽然软了下来，逐渐开始紧张。

　　他的脸越靠越近，让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妈咪～”
　　忽然，卧室的门被猝不及防地打开，不知何时醒来的宋莱恩站在门外，迷糊地揉着眼睛。

　　徐歆夏连忙一掌推开身上的宋脩远，起开之际，她听见宋脩远贴在自己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下次记得锁门。”

　　“妈咪～”莱恩揉着眼，迷糊走了进来。

　　睡到半夜，他被屋外的烟花吵醒，然后开始满屋找着徐歆夏，推开好几个房间后，才终于在这里看到了她。

　　徐歆夏有些庆幸，还好莱恩的房间是在最里边，不然，他要是带着宋爸宋妈开门进来。估计——
　　她会是想要连夜打包逃走的程度。

　　“妈咪，我想和你一起睡。”
　　宋莱恩走到床边，抱着徐歆夏的腰间。

　　没睡醒的小家伙难得犯着嗲，和平日里是不一样的可爱。

　　徐歆夏软乎乎地摸着她的脑袋。

　　然而，没等她开口回答，一旁，宋脩远却是已经把人从她身上扒了下来，“不行！你妈咪都还没跟我睡呢！你一边排着去。”

　　徐歆夏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跟个孩子胡说什么呢？”

　　她将宋莱恩重新抱到怀里，温柔地拍着他的脑袋。

　　宋脩远一脸无辜地凑过头来，“我也可以是个孩子。”

　　徐歆夏：“……”

　　徐歆夏真的觉得自己竟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宋脩远竟也可以如此无赖。

　　“那爸爸，你和我们一起睡。”

　　宋莱恩真聪明！

　　“好！”
　　宋脩远爽快地当即答应，说着就拉着莱恩往床上躺下。

　　徐歆夏真的只想拔腿就走。

　　可是，宋莱恩紧紧抓着她的胳膊不撒手，还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她。

　　徐歆夏真的很难拒绝。

　　“可是莱恩，我身上很脏，我先回去洗一下好不好？”

　　宋脩远：“我浴室给你用。”

　　徐歆夏：“……”

　　穿了整套睡衣，吹干了全部头发，徐歆夏才终于走出了浴室。
　　莱恩已经睡着，躺在床的正中央。

　　“不可以骗小孩儿哦！”在她脑子里的想法还没成型时，宋脩远就已经先开口说道。

　　徐歆夏没好气地剜了他一眼，“爬！”

　　她走到床的另一边，小心翼翼地上了床，可是刚躺下，宋脩远就凑了过来。

　　“你干嘛？”

　　她握起的拳头定在空中，似乎随时都能挥下。

　　然而，宋脩远却是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了一吻，

　　“晚安！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