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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执子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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晔然说,送一枚简单的银戒给你,带在你的左手中指,它的存在会让你时刻想着我。夭夭有些脸红,戒指实在是件有着深刻寓意的馈赠,一旦有了戒指,一个女孩就不再只是懵懂的少女——她会成为一个被爱的少女。
在过去的经验里,晔然从不屑于去了解女人,可是自决定好好把握夭夭开始,他便开始尝试在过往的经验中总结出一些规律。例如,对一个女人而言,千万句的承诺与表白,也比不上一枚小小的戒指。女人总是感性的,她们往往沉溺在飘渺的幻觉中不肯直面现实,而戒指坚硬的触感提醒了她们他的爱是真实存在的。
他带她去以银饰与钻石闻名的那间珠宝店。纤细的银戒戴在她接近透明的手指显得愈加精致,他说,就选那枚镶蓝宝石的吧。是的他喜欢蓝色。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偏爱的颜色吧,正如她喜爱白色的衣物饰品一样,他总是选购蓝色的物品多些。蓝色总是很容易就让他的心安静下来。
夭夭扬起头看着面前这张英俊的黑白面孔轻轻地说,选一枚简单的吧,什么都不镶的就好。
晔然笑说,你喜欢就好。
他们最终选购一套纯银对戒,式样简单毫无镶嵌,在戒指的内侧刻有两个人名字的缩写。这样低调的饰品因着有名家的设计在其中而价格不菲,刻字也是一项所费不菲的额外服务,且要等一个月才能拿货。晔然说,我不是不舍得买名贵的钻石给你。他没有把后半段道明,但是他知道夭夭清楚。他没有猜错,夭夭心中的确明白他这样说只是不想两个人这段初萌芽的爱情显得十分沉重,于晔然而言,那间珠宝店最名贵的钻石也绝非高不可攀。想到这些,她又无可抑制地想起晔然说过的,我是要娶你的。关于结婚,少女永远充满憧憬,这句简单的话听起来是那么令人心跳……可是,倘若他知道关于自己的全部,还会这样吗……
夭夭并没有在假设性的问题上浪费太多时间,在一切都没有论证的前提下,这只能是个伪命题。
晔然问,还要不要再逛别的店?夭夭摇头。
你不喜欢逛街?
是的。
晔然说,我还很少遇到不爱逛街的女孩呢。
夭夭眨眨眼睛笑说,也许,我不属于你的经验范畴。
晔然缓缓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对我而言,你是与众不同的。
夭夭说,与众不同的前提,是你见过所谓的那个众吧。
晔然无奈笑笑,这聪慧的女孩犀利起来还真是棘手。不过这样很好,她再张牙舞爪对他而言也只是一朵骄纵的小玫瑰,总归是要被他呵护照顾的。
最终,他还是牵了她的手,与她逛起百货商场。与异性逛街对晔然而言并不陌生,但是肯牵女伴的手,还是鲜有的。小小的手掌窝在手中仿佛无骨。他低头问她,想要衣服还是包?
夭夭笑问,你非要给我买东西刷卡才过瘾吗?
晔然正色说,其实我没有信用卡,出门都是用牛皮纸装巨额现金。话音落地夭夭即刻笑弯腰。晔然微笑欣赏这女孩的美好笑颜。有个成语叫做笑靥如花,形容的便是此刻的夭夭吧。
你觉得我是土大款吗?他问。
当然不是。
所以,我只是想买点东西给我女朋友。
可是我什么都不缺啊。
晔然微笑。的确只有内心丰富的女孩才会对物质如此淡然——无论她是否出身富贵。曾经交往过一个小明星,动辄就拿着他的信用卡去商场刷掉一笔不菲的数目,很快他便对那只剩下美貌的女孩厌倦。与之形成对比的是他曾交往过的一位出身寒微的女孩,她略大晔然几岁,曾担任过他的秘书。论容貌那女孩只称得上中人之姿,但是她对于晔然隐忍的爱慕还是很难得地令晔然感动,晔然在某个加班的深夜问她愿否同他交往,她欣然应允。后来的交往中,她对晔然的金钱几乎没有任何企图,晔然问她为何,她说,我爱的只是你这个人本身,与金钱无干。这份晔然绝少接触到的毫无掩饰的纯净再次令他感动。然而感动毕竟不是爱情,晔然终是厌倦。但纵使厌倦他仍对这女孩存几分敬意,并给了她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的发展空间。现在,眼前花朵一般的夭夭也是一个让他肃然起敬的女孩。他俯身对她说,正是因为你什么都不缺,我才更要锦上添花。
夭夭的神情忽然有几分黯然,她轻声说,其实我有缺少的东西。
什么?
你能买双眼睛送我吗?
晔然笑了,他搂住她的肩膀说,宝宝,你的眼睛已经够漂亮了。
夭夭想,漂亮跟完整是两件事。可是晔然听不到这些,他只觉得夭夭有一双美好的眼睛,那双眼睛笑起来是那么地充满感染力。
因着是周末,商场内的人较往常略多,但略为昂贵的那些店铺比起大众品牌店铺还是清净许多。晔然对夭夭说既然你那么喜欢黑与白,不如就去以黑白两色著称的店铺吧。夭夭笑说,你对女性品牌一点都不陌生。晔然对她做个鬼脸。其实对于逛街他的热情仅属于普通男性应有的程度,但是在女伴逛街时有所抱怨实在是件有违教养的事情,所以素来都是安静陪伴,因此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
能对他进行带几分醋意的戏谑,证明夭夭心中已经放下。她是个聪慧的女孩,患得患失是笨人的专利。
那个有着衬着黑底的白色对称标志的昂贵品牌于城市少女而言早已耳熟能详,它几乎已经是时装的绝对代言。夭夭常自书刊上得到关于它的讯息。这品牌的创始人也是位传奇的女性,她说过,只有黑与白才称得上凝聚了所有色彩的精髓,它们代表着绝对的美感与完美的和谐。夭夭每每想到这句话,往往会有几分振奋,但又会有些感叹,她想,倘若这位女士的世界中只有黑与白,她还会有这样的言论吗?当然,这是伪命题,斯人已逝,且纵使她仍在人间,一切猜想都是枉然。现在这品牌就在自己眼前,夭夭看得到现在它的黑与白之间,也多了许多其他的颜色——视觉上那只是一团分辨不清的灰——然而书刊上的说法是,这品牌目前也多了鲜艳的色彩以吸引年轻消费者。
晔然微笑示意夭夭尽情试穿。夭夭却说自己尚在求学,这样的衣服穿去学校只怕不妥。晔然仍有些坚持,夭夭便说,是不是你觉得自己的女朋友必须要穿这样的衣服才不丢你面子。晔然忙说,当然不是。衣物有奢简之分,但气质是任多少金钱也装扮不出的。
夭夭说,如果你真想买东西送我,那就买大众品牌吧。我来的时候带的秋装也不多,是要添几件的。
晔然自然同意,夭夭带他去自己常买的品牌专柜。那是一家国产少女品牌,风格极为梦幻。初时,它只是南方城市一间小店,日后慢慢发展成为国内最为著名的少女服饰。这品牌内有一个系列专用黑白二色,其他系列也都有白色衣物。至于它的最著名的设计,便是那些繁复的绣花蕾丝与蝴蝶结——这些都是少女专属的梦幻细节。晔然一看到专柜内那略显平凡的做工与材质以及十分繁复的设计便轻轻皱眉,但他是相信夭夭品味的。果然,夭夭选择的都是其中最为简洁的款式,无论绣花蕾丝蝴蝶结都十分小巧低调。以她的气质打底,那些稍显俗气的衣物立即显得高贵不凡。试衣镜前的她,分明像是童话中走出的小公主。
这品牌在大众品牌中尚属小众,因此顾客并不似旁边几个专柜那般人气旺盛,但夭夭自试衣间出来后,便有不少人凑过来,指明要试她试穿的服饰。晔然对店员说,我女朋友试的所有衣服都包起来。
走出那个专柜,夭夭对晔然说,其实这样的衣服在学生中已经算是奢侈,并不是太多女孩都穿得到六百块的薄外套。晔然笑说,我懂得民间疾苦。夭夭说,我以为你是那种粮食歉收还要问奈何不食肉粥的天子呢。晔然说,我要是天子的话,你来母仪天下刚好。夭夭红着脸笑了。晔然想,这女孩真如《桃夭》诗中说的那般宜室宜家。因着心情绝好,晔然与夭夭一同在百货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小坐。
直白的绿色美人鱼标志以及快捷随意的大包装饮品带着浓厚的美国气息。晔然照例选择不加奶与糖浆。夭夭同桃子一般不爱咖啡,点了柠檬茶。晔然又为她点了两块蛋糕。
他们坐定后晔然说,这里的饮料口味也倒罢了,主要是方便。夭夭不置可否。
你不喜欢咖啡?
因为爸爸妈妈都喜欢喝茶吧,所以觉得中国人还是应该喝茶。
晔然让她吃蛋糕,夭夭吃一口说,哪里的蛋糕都没有妈妈做的好吃。晔然轻轻笑了。斯威特蛋糕店的女孩,必定是甜的。现在,他很想吻她。
这样的快餐式咖啡店毕竟嘈杂些,但因着心情好,晔然还是与夭夭聊了许多。他问夭夭为何偏爱刚刚购买的那个牌子的女装。
夭夭一个手指托住下巴笑着说,因为那个牌子白色多啊。而且还有那么好看的蕾丝。说罢喝一口柠檬茶又说,桃子也喜欢那个牌子的,不过她偏爱别的颜色多些。我第一次知道那个牌子还是因为周阿姨买了件给桃子呢。
晔然说,你们还真像姐妹。
对啊,我们总是会喜欢上差不多类型的东西。
可是你们从未为此争吵过。
因为我们愿意与对方分享呀。
晔然笑说,所有都可以分享吗?
当然。
晔然有些感动。这两个女孩间的情谊实在纯粹得超越世俗,她们愿与彼此分享所有的一切。然而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倘若她们爱上同一个男人呢?爱情总归是自私的,纵使古代有娥皇女英这样的所谓佳话,我们又怎知她们的真正心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