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生日晚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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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到来的第三天，便是桃子的生日。之前的许多天，卓终南便提议为桃子办一场生日宴会，周思霏初时觉得太过张扬，但卓终南说桃子这孤僻的性格是要多出席些社交场合才能改善的。周思霏思虑过之后觉得颇有道理，便提前几天筹划此事。宴会未临近桃子也不觉如何，待到那晚迫在眉睫了，桃子才觉得紧张。夭夭轻轻捏她的手说，别怕，有我陪你。这小小的动作让桃子恍惚又回到了转学的那个早晨。那时的那双手比现在的要小，但是却是同样的温暖。
当天下午周思霏特别请来造型师为女孩们装扮。造型师把衣物首饰化妆品一一摆好，桃子觉得自己的卧室仿佛变成剧院后台。不知道一会，她与夭夭会以怎样的面孔出现？
周思霏送桃子的生日礼物是一套精致的首饰，细细的白金项链上缀着镶有碎钻的心形吊坠，配套的耳饰是四爪镶钻白金耳钉——周思霏素来偏爱这些低调的配饰，硕大闪耀在她看来无异于暴发户行为。这套首饰包装在那个品牌特有的蓝色包装盒内，一打开盒盖，两个女孩都深深吸口气。
那部著名的电影里，美丽的女孩穿着黑色礼服站在这品牌的橱窗前以面包果腹，同时幻想那橱窗内的首饰佩戴在自己身上。
这个牌子是每个女孩的梦想。现在它就在两个女孩面前。好在她们同是受过良好的教育，不似普通女孩那般尖叫不止，这让周思霏很是满意，微笑着为桃子佩戴上。桃子春天的时候穿过耳洞，这也是周思霏的授意——一个没有耳洞的女孩怎么称得上女孩？然而穿耳洞这样的行为于学校属于违反校规，因此桃子只在初穿耳洞时戴过几日耳钉，所幸那对耳洞没有长死。
现在桃子戴上了所有女孩梦想的项链与耳钉，白金与钻石的光芒衬得她苍白的面色也多了几分光彩。
夭夭说，桃子你真好看。桃子却想，你才是最好看的。当然她没有说出口。经过了这些年，她总觉得自己应该把对夭夭的羡慕深深埋藏在心中，如同埋藏对林叔叔的渴望一样。林叔叔，林叔叔。想到林叔叔桃子又要走神。她多么渴望他能够同她一起庆祝生日，她多么渴望他伴在她的身旁吹熄蜡烛，她多么渴望他温暖的大手掌握住她的手掌……还好，还有晔然哥哥。是的自从桃子多了晔然哥哥她总会觉得自己不像过往那么孤独，她知道的，他会一直陪着她，因着他们都是一样地孤独——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故此只有彼此陪伴，相依为命。
在桃子戴上首饰之后周思霏又在自己的首饰盒内挑出一套首饰也为夭夭戴上，同样是低调的白金与钻石。夭夭没有耳洞，周思霏便只为她戴条项链。纤细的项链与精巧的钻石在夭夭锁骨上形成很好看的阴影。夭夭说，阿姨品味真好，又会打扮。我妈妈都很少打扮。
周思霏轻轻叹口气说，你妈妈这种贤妻良母才最好呢。
桃子想起李阿姨那双灵巧的手，以及绽放在那双手下的美味的蛋糕，斯威特蛋糕店里那甜蜜的味道仿佛从未离开过自己的味蕾——夭夭确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化妆师快要为她们修饰完毕的时候有人轻轻叩门。门没有关，门口站着的是晔然，身旁放着一个几乎到他肩膀的大箱子。比箱子更夺人眼球的是晔然带笑的面孔。他对桃子说，生日快乐。
打开那精心包装过的点缀蕾丝的箱子，里面是一只胖胖的毛绒熊。柔软的手感让人爱不释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折射着斜射进来的太阳的光，极之可爱。它的左耳有一枚小小的金色纽扣，这枚纽扣证明着它的身份。它是一只漂洋过海自欧洲而来的玩具熊。它是晔然精心为她准备的礼物。
像是所有的哥哥对妹妹那般精心。
然而桃子在拥着那只熊的时候却忘掉了这一点。她只当他是对她好，却忘掉了他是她的哥哥。
周思霏笑嗔不要弄花了妆。晔然这才注意到他那美丽的无血缘妹妹经过一番精心的打扮之后美得仿佛仙子一般。在这之前，他的视线一直不着痕迹地停留在夭夭的身上。
她挑选了一套雪白的晚礼服，耸肩的泡泡袖让她显得那么梦幻，充满了不真实感，美好得仿佛自童话书上走出的公主。被淡妆修饰过的五官更加动人，尤其是那两瓣如同刚被采摘下的草莓般红润的嘴唇，简直是……引人犯罪。晔然已经记不起上一次渴望一个女孩的嘴唇是什么时候，也许他从未渴望过。女孩的嘴唇于他而言，无异于厨房的面包，唾手可得。而现在，他竟然开始渴望一个女孩的嘴唇，他想要抚摸它，亲吻她。
桃子说谢谢晔然哥哥。因着有些兴奋两颊泛出的浅浅粉红比方才的胭脂更加适合她的肤色。十六岁生日这天的桃子，因着这只玩具熊而活泼起来，仿佛烟花被火焰点燃，她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抱着那只玩具熊，它几乎同她一样高，而它的胸膛是那么地宽阔柔软。桃子把自己的面孔埋进它的胸膛，想起那日她倚在晔然的胸膛，问他，晔然哥哥，你寂寞吗？
我们都是一样的寂寞。而这只熊，就是他送来要帮我驱赶寂寞的。
桃子忽然有些鼻酸，但是她知道，房间内不止自己一人，于是深吸一口气，止住了那些本该流下的泪水。
那晚被装扮得粉妆玉砌的桃子自楼梯走下，所有宾客都仰起头看着她发出轻轻赞叹。夭夭亦是想不到当年在蛋糕店门口穿着拖鞋缺失了门牙的女孩今日竟会出落的这般美丽。为着好友，她唇角轻轻上扬，耳畔忽然传来一个连日来总在自己耳边徘徊的声音。他说，桃子真是漂亮。
转过头去，毫无悬念看到晔然的面孔。灯光下正装的他比平日更加好看，夭夭简直不忍心掉转目光。她说，桃子从小就是美人胚子。
可惜了，没能与她共同成长。晔然淡淡说道。
夭夭说，你这样对桃子我很感动。
晔然没有再说什么，因着桃子已经自楼梯上走下。卓终南在众人的目光中赠礼物给桃子，出乎意料地，竟然是一笔基金，属于桃子的足够供她接下来的生命衣食无忧的基金。用肥皂剧里俗套的话讲，桃子的一生，无需劳心无需费力，因着这笔基金，便可永享荣华与富贵。
夭夭下意识地仰头看晔然，却发现他只是善意地微笑。于是一颗悬着的心便悄然落地。也许，于卓家而言，这笔基金只是九牛一毛甚至沧海一粟。钱财本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之物，趁着自己钱财尚多，用它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又何乐不为呢？
这场晚宴以自助形式，因着是夏日，卓宅的庭院也多燃了几盏灯。灯光下，甘棠照料的那些植物愈发显得可爱，好似珊瑚翡翠一般。
桃子一向不适应此种场合，在母亲与继父的提携下与人寒暄几句，勉为其难，索然无味，又不会找寻借口离开，只得像塑胶假人一般站在旁边，僵硬陪笑。角落处有好是非者窃窃私语，惋惜卓家这漂亮的女儿只是个不通人情的芭比娃娃。
在这样的情况下，桃子无法不走神。她想起方才继父大方的馈赠，但那馈赠却并不让她惊喜。比起这样的馈赠，她更倾心于晔然那只满含心意的毛绒熊。桃子悄悄巡视一番，却没在客厅内发现晔然的身影。这让她有些失落。她原想，在这即将十六岁的时候，是应该与他一同度过的。当然，还有夭夭。而夭夭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桃子寻找的那两个人此刻正在庭院僻静处享受偷来的清净。清冷的月光，空气中的花香，草丛中频率单一的虫鸣。这些充满夏日氛围的小细节让他们这难得的二人世界显得十分美妙。
晔然浅酌一口手中的香槟说，其实我以前很恨桃子。确切地说，是因为恨她妈妈才把恨波及到她。
夭夭并不惊异，安静地听他说下去。她早知道的，桃子在最初的信件与电话中都绝口不提这位晔然哥哥，突然有一日来信告诉她自己多了位很好的哥哥。那时夭夭便猜测桃子与这位哥哥是有过些波澜的。
有时候你恨一个人的时候就算不经意发觉了他的优点还是会快速屏蔽掉，然而当你放掉了仇恨就会发现，其实他很好。
夭夭慢慢眨下眼睛，扬起长长的睫毛，静静看着晔然。
其实香槟也是酒，亦是会同任何酒精一样麻痹思维。当然，也许这只是晔然的心理借口罢了。他素来是内敛的，喜欢把一切都放在心底，无论情感还是策略。然而此刻置身这样静谧的景致，身旁是解语花般的少女，莫名地，就想敞开心扉，释放一些想要释放的——他所欠缺的，恰恰是一点酒精。一点足以麻痹他的镇静助长他的冲动的酒精。
他俯下身，轻轻吻住少女的嘴唇。
那张面孔一点一点在自己的视线里放大，最终，那两片线条优美的嘴唇覆住了自己的嘴唇。夭夭视线一片黑暗，味蕾满是香槟的甜与辣，鼻端是他身体上古龙水的淡淡香味。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吻，轻盈得像是被蝴蝶的翅膀掠过。当夭夭睁开眼睛看到晔然平静的表情几乎以为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也许……那就是幻觉。夭夭不自觉地用手指轻抚嘴唇。晔然浅酌一口香槟。
这少女的嘴唇美妙得像是玫瑰花瓣，丝缎一般柔软细致。
今晚是桃子的生日，晔然却获得一份难得的礼物。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低声对夭夭说，对不起。
夭夭一脸茫然。
晔然举下酒杯。
我喝醉了。
你以为我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夭夭的声音很低，但听得出极之愤怒。若是一个男人吻过自己还会轻描淡写以喝醉做借口，饶是再好的涵养仍是会发怒吧。
晔然的面孔再一次靠近夭夭。她以为他又要吻她，下意识地闭紧了眼睛。当他的气息越来越逼近，她忽然听到他在她耳畔轻轻说话。
我在等你长大。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生日晚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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