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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玫瑰传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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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子预备过十六岁生日的时候夭夭已经过罢了十八岁生日。十八岁的夭夭很喜欢桃子送她的礼物。事实上无论桃子送她什么她都是同样地欣喜,因着她知道那是友情的馈赠。那些相伴成长的岁月于夭夭而言亦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纵使她有很多的朋友很多的友谊。但是有首歌是怎么唱的?
看起来朋友很多,知心的没几个。而最关心的还是你。
比起周围的其他人,夭夭还是最喜欢桃子那小鹿斑比般干净的眼神。很多人都会渴望夭夭的友谊,然而在这其中,属于桃子的那份渴望最令她感动——她知道,对桃子而言她便是友谊的全部。
当夭夭与桃子已经几近一年没有见面,她决定去萸城探望,亦是为着庆祝桃子的十六岁生日。
十六岁这样的年纪,已经开始褪却青涩,但距离成熟仍是有些距离——这是一个暧昧的、充满着瑰丽的潜在奇迹的年纪。
桃子知道夭夭的来访计划颇为愉悦,然而在愉悦之余她仍不忘征求妈妈的意见。毕竟,卓终南才是这栋房子的真正主人,邀请哪位客人也须得他同意。妈妈一听是夭夭要来,便说不必担心,卓叔叔肯定会欢迎。然后打发桃子打电话给夭夭,商量具体时间。
夭夭在暑假开始后不久便来到萸城,周思霏带着桃子一同去车站接她。
车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袭白衣的夭夭十分显眼,她第一个动作是抱着桃子的手臂,笑的眉目舒展,十分可爱。第二个动作便是对周思霏略点一下头,唤阿姨好。与夭夭相较,桃子显得冷淡的多,然而那双晶光闪闪的眼睛却充盈着欢欣。
她们都了解她,她素来不懂得亲昵。
在卓宅富丽堂皇的客厅坐定后,保姆们奉上香气四溢的茶,并搭配有繁复的茶点。夭夭轻轻牵住桃子的手,说,桃子,看你生活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桃子没有说话,眼眶却红了。
一旁的周思霏看两个女孩这般光景也不禁有些动容。
三个人又闲话几句,周思霏让桃子带夭夭去参观她的房间。
夭夭摸着蕾丝窗帘说,这简直就像是公主的房间。
桃子轻轻地笑了。
夭夭说,桃子,虽然说钱不能代表一切,但是我觉得你的这位卓叔叔能够对你这么大方,一定不是坏人。而且看到阿姨好像比以前还要年轻漂亮,这肯定是因为爱情的缘故。所以说,你可以不必想得太多,你只有十六岁。
桃子忽然很羡慕夭夭,可以这样轻易便说出内心的想法,这于她而言,难度简直堪比登天。可是夭夭最后用来劝慰她的那句,你只有十六岁,又让桃子有些忧伤。她想起夭夭的十六岁。十六岁的夭夭仰着头迎着风说,我已经十六岁了。那样骄傲的语气及动作,没人会疑心她不是大人。可是自己好不容易长到了十六岁,长到了可以偷偷跟人亲嘴巴牵手的十六岁,在夭夭的眼里却要冠上句只有……
是的她的确可以说你只有十六岁,因为她已是成年人。
为什么期待中的成长总是如此迟缓地出现在自己身上。桃子低着头,有些黯然。
夭夭摸着桃子的头发,说,桃子,你真的不必想得这么多,我想阿姨也会为你打算好一切的。她是这么能干的女人。
桃子没有告诉夭夭,她此刻的黯然真正的缘由。
两个人又在房间说了些女孩间的私密。平素通过电话及信件她们对于彼此的新动向没有陌生,然而当真见了面,还是有许多说不尽的话。当然这交谈一如往日,总是桃子说的多些。
在车站的时候夭夭一走过来桃子便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氛,那是玫瑰传说的味道。但是比较起在闻香纸抑或是信纸上的味道,喷洒在夭夭身上的玫瑰传说更多些特殊的香味。现在在这间较客厅小一些的房间里,夭夭身上的香味更加明显。
桃子说,玫瑰传说很好闻。夭夭笑了说,是你送我的。说罢又想起自己送桃子的礼物。
夭夭送给桃子一条白色纱裙。细致的纱和那层层叠叠的缝纫方法让桃子想起奶油蛋糕。洁白又绵软。美得令人窒息。这是所有女孩梦中的纱裙。
夭夭说,是妈妈做的,你我一人一条。她还问我你变胖了没有,我说肯定没有。这两条裙子连尺码都是一样。
桃子说,真美。夭夭便催着让她换上试试。
脱衣服的时候,夭夭忽然笑了。桃子疑惑地转过头去。夭夭说,桃子你发育了。桃子有些脸红地笑了——因着缺失朋友的缘故,她已经不太习惯这样的女孩间的玩笑。
穿上夭夭妈妈亲手制作的白色纱裙,在这样精致的闺房之中,桃子简直像是童话书上走出的公主。
夭夭替桃子抚好乱发,看着她的眼睛说,桃子你长大了。
桃子又像她们初识的那个下午,羡慕夭夭像是大人——不,她确实已是大人——而自己,还只是个长大的孩子。
晔然自公司回家,看到继母一个人饮茶,而茶几上放有三只茶杯,便问是不是桃子的朋友来了。周思霏给他肯定的答案。晔然刚想说那我先回房休息下,便看到桃子与一个女孩一同自楼梯走下。
那女孩与桃子一样的高矮胖瘦,头发则是层次简单的短发。而这短发陪在她的五官上丝毫不觉潦草,只让人觉得没有喧宾夺主——原本应该突出的便是她那美好的脸型及五官。
她是瓜子脸,然而下巴却不是十分尖的那种,脸颊也有些圆润。晔然想,她若是笑起来,脸颊一个会微微鼓起,那该是多么可爱。是的这女孩适合笑,没人会比她更适合笑了。她的眼睛是细长的那种,睫毛长且浓密,倘是笑起来,弯起的长眼睛在睫毛中若隐若现,是多么引人入胜的景致。当然还有她那身别致的白色衣裤。同是白色但因着颜色的轻微不同丝毫不觉单调,反衬出她肤色的健康——她不黑,但也绝不苍白。那肤色是许多女人要花费时间与金钱才装扮得出的,就像某支俗套的广告中说的那样——白里透红。
比起他那美丽的无血缘妹妹来说,这个女孩应该用美好来形容。美好得像是春天,美好得像是花朵,美好得像是天使,美好得像是所有可以用美好来形容的事物。
晔然觉得自己仿佛无法呼吸。他需要花费一些气力让自己的表现正常一点。
桃子唤他晔然哥哥,他对桃子点点头。那美好的女孩也对他笑笑。她的笑容与他想象中几乎别无二致。之所以说几乎是因着他还发现了她的更多美好。她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芬芳,她笑起来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非常好看。她的那个笑容亦是标准的露出六颗洁白牙齿的微笑,不似名媛淑女般笑得紧抿着一张血盆大口,两片嘴唇被撑得好似香肠一般。
晔然觉得这才是自己的初恋。
在她对她笑得那一刹那,或者更早一点,他爱上她。
他的嘴角略略向左边斜一下,低了头对牢桃子的眼睛笑问,你朋友?桃子点点头说,她的名字是夭夭。听罢他略略转头看着夭夭笑。
夭夭?是个好名字。我的名字叫晔然,是桃子的哥哥。
夭夭想,桃子从未在信中说过,她的这位晔然哥哥这么好看。
周思霏说累了,回房间休息。原本想回房间的晔然却松了松领带坐下与她们一起饮茶。
两个女孩仍是坐在一起,徐徐说些闲话。晔然想插些话都无从下手。他暗恨自己突然间变得如此笨拙,以往面对女人,他从未如此无措。
要不要出去看花?晔然问。
桃子有些紧张地看着夭夭。夭夭端着茶杯,没有说话。
晔然兀自说,桃子很喜欢花,夭夭一定也喜欢吧。
夭夭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看桃子,相识许久,她从来不曾知晓她的这位最好的朋友其实是爱着她一向回避的那些事物的。
晔然不了解内情,只当是桃子未曾说起,便对夭夭说,桃子让园丁每次来都采束花送到房间里,她画的画也多半跟花有关。
这又是一个更大的疑问。桃子竟然会画画。
夭夭一直以为,桃子虽不爱讲话,但自己总是明了她所思所想,然而今日却得知许多自己根本不曾知晓甚至不曾想象过的事情。她十分失落。然而这毕竟是自己初来卓宅,因此她喝了一口茶说,去看花吧。
桃子想,也许夭夭闻到花香,花朵的颜色会变得鲜明一些吧。若是甘棠也在就好了,听甘棠说起关于花朵的事情,便觉得花朵都是有生命有思想的。那样的话,夭夭一定会爱上花朵的。可惜今天不是甘棠的工作日。
这些日子,桃子的幸福甘棠也感觉得到,他的工作也便更加精心,那些花草树木因着他的打理都似盛装出行般繁盛。庭院里满是勃勃生机。
桃子看着那些植物,小心翼翼地跟在夭夭身后,她无法想象夭夭此刻的心情。
而晔然看到这白衣的女孩站在花朵之中,只觉得更加赏心悦目。
晚上,夭夭没有睡为她安排的客房,两个女孩睡着同一张床,彼此的被角交缠在一起,身体也离得很近,然而夭夭突然觉得她们有些遥远。
月光朦胧地透射进来,夜已经很深。室内回荡着轻盈的呼吸声。夭夭忽然开口说,桃子,你喜欢花吗?
沉默了一会,桃子说,喜欢。
那你也喜欢画画吗?
喜欢。
夭夭不再说话。
又过了好久,夭夭说,桃子,明天让我看你的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