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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第一百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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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夕刚走两步,他就跪倒在她跟前扑在她身上,死死搂住她的腰,任凭楚夕如何叫骂,他就是仗着自己受伤撒泼耍赖不松手。
半个时辰后,楚夕实在是心力憔悴折腾不动了,她坐在床沿边怒瞪着跪在跟前的人,边大力地拍着自己胸口顺气。
也不知道跪在那里的人是真的还是装的,身体跪的板正,却又微不可见地在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却又故作坚强地勾起唇角对她温柔地笑,只把脆弱蕴在眼尾,以一抹水红流泻。
这样极具破碎美感的一幕,愣是让她不忍心对他发火。
缓了几许,楚夕没好气道:“我现在给你申辩的机会,你今天要是说不出个合理的理由,你就算跪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生出半分恻隐之心,我们就此一拍两散,分手!”
他掀起眼皮小心翼翼地看了楚夕一眼,水光莹莹的眼睛,如同掩映在流云里的月亮,让人看得小心脏一颤。
“那晚绝非我意,实在是你醉的厉害,我推不开你……”
一个靠垫砸了过来,打断他期期艾艾的陈述,接着是楚夕的咆哮,“你听听你自己说得是人话吗?你什么修为,我什么修为,还推不开我?!这种话你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季明阳抱着怀里的软垫脸不红心不跳道:“那日恰逢我寒毒发作,本就是身体最虚弱的时候,你修为并不弱,我自然推不开。”
这话说得也在理,楚夕语塞,她握了握拳重重喘了口气,盯着他怀中的垫子,别别扭扭道:“看在你有伤的份上,垫子垫着!”
季明阳闻言差点压不住嘴角的弧度,他甚至暗喜这次的伤来的太及时了,虽然很可耻,也很不要脸,但装可怜这招果然有用。
他状似艰难地以手撑地,略微抬起膝盖,磨磨蹭蹭将垫子垫在膝下,而后皱着脸喘息,无声地向外人展示他在承受多么严重的伤痛,端得是一副生活不能自理却又自强不息的无助可怜模样。
楚夕极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怜悯之心,狠下心肠任他跪着。
季明阳在她的瞪视下,微微垂眸,眼睫卷密纤长,于苍白如纸的面颊上投下一片阴影,美是真美,且楚楚可怜。
他不时掀起眼皮仔细打量着楚夕的神色,摆出一副被人始乱终弃的伤心欲绝模样,哀声道:“那天早上醒来,你避我如蛇蝎,瑟缩在床角不让我触碰你分毫,望向我时,含着泪的眼中皆是刻骨的恨意,我当时后悔的恨不得杀了自己。”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恨你了?!”楚夕怒火朝天打断他,泼妇一样咆哮道:“季明阳,我可真是……不扶墙就服你!我拜托你认清一个现实,我再彪悍也是女的,女的好嘛!头一次坦诚相待,难道你一早上指望着我光秃秃地双手鼓掌赞扬你,仙尊你好棒,仙尊你好厉害,我超级喜欢和你睡觉的,欢迎你下次光临。你有没有搞错?我那明明就是害羞的眼神,女子的娇羞你懂不懂啊?”
喘了口气,脑海中不可抑制闪过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她又羞又怒,“至于我躲你,你难道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早已被事实打击的不知所以然的季明阳抬起头,瞪着迷茫的眼睛看着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楚夕磨着槽牙道:“整整一夜啊!要不是有修为吊着口气,我非死在床上不可,你但凡让我有个喘息的时间,我也不至于一大早看到你跟看到鬼一样。”
直到现在这一刻,楚夕都不敢相信那晚的季明阳是真实存在的,平日里瞧着清心寡欲的一个人,没想到在那事上竟是那么疯狂。
然而她似乎忘记了,那天晚上不要命的其实是她才是,酒精太过上头,全凭喜恶行事,求着被/上的是她,尝到甜头,缠着他要个不停的也是她,只不过到了后来先精力不济的还是她。
待楚夕吼完,季明阳总算在心神恍惚间理清了一个事实,楚夕那晚是自愿与他肌肤相亲的。
差点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的他忽而又想到一件事,便问道:“那你为何要喝避子汤,断绝我们之间任何可能?”
针对季明阳悲痛不已的质问,楚夕又差点被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强迫自己冷静,捏了捏眉心,尽量心平气和道:“就因为这个,你就决定提上裤子不认账,让我忘记那晚的事?”
季明阳苍白的俊脸染上一抹红晕,他羞愧地低下头没有回答,算是无言地默认了楚夕的说法。
“季明阳,你平时看着挺聪明的啊!怎么关键时候就没脑子了呢?我是无恶不作的魔族圣使,而你是正道魁首,即便我的真实身份是灵修不假,可当时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仙魔殊途,一日是无忧,我们便一日不能相守。你知不知道任何可能出现的意外都能毁了你,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再解释吗?”
她揉搓着霍霍疼的脑仁,无力道:“再者,你当时根本不知道我的身份,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自觉地给我端碗避子汤来,不然你堂堂季仙尊还真期待弄出个人魔混血的小杂种啊?”
季明阳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指不自觉蜷缩了下,他当时是真有这个想法的,虽然很卑鄙,但他想他们若是有个孩子,不管她愿不愿,这辈子都得纠葛在一起。
至于孩子,不管他是何身份,他都有能力护他一世无忧。
他小心翼翼抬眸看了楚夕一眼,讷讷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的孩子?”
楚夕瞪着他,难以理解他的脑回路,现在是纠结孩子的问题吗?
“少给我顾左右而言其他!”楚夕有些于心不忍地看着跪在自己的跟前的恋爱脑,即便仍在气头上,语气也不自觉柔和起来,“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你的。”
季明阳脑袋低垂,轻轻舒了口气,在楚夕看不到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
继而他抬起头,那双灿若星辰的琥珀色湿漉漉的,蒙了薄雾的眸子满含伤心失望,他嗓音轻颤控诉道:“我是做了不可饶恕之事,可这能怪我一人吗?我对你坦诚相待,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可你从未信任过我。你瞒着自己的身份与我相交,与我说那些似是而非的情话,却又把靠近男人会不幸这种话挂在嘴边,还说此生只图享乐,不谈感情。一次次给我希望,却又一次次让我绝望。原本你我身份的问题已经让我很痛苦了,你的那些话更是让我日日痛不欲生,可便是如此,只要能见到你,我也甘之如饴。”
他略微停顿,努力调整呼吸,梗在喉咙里的声音,酸涩又沙哑,“我卑微又畏怯地靠近你,生怕有一丝过错惹你生厌,你当日口口声声说不会为了我放弃你所拥有的一切,我以为你是玩完了便腻了,毁了我的清白就想始乱终弃。我很怕你再也不理我,那种情况下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得封印你的记忆,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还和从前一样相处……”
这番话可谓是字字泣血,说得楚夕羞愧万分,坐立难安,甚至都开始自我怀疑,自己以前真有那么渣吗?
正当她深刻反省自己跑神时,季明阳不知何时已经起身逼到了她跟前,他双手撑在床沿,把楚夕圈在双臂间,接着声泪控诉道:“我仅是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你便不原谅我,那你欺瞒我,利用我,玩弄我,毁我清白还不肯负责,又恶语伤我……这桩桩件件又怎么算?”
楚夕:“……”
辩无可辩,也无从辩解,这都是她从前实打实做的孽啊!
两人靠的极尽,说话间,微凉的呼吸喷洒在楚夕脸上,她双臂无力艰难地撑在季明阳胸前,被说得无地自容,额头冒汗,正紧张地不知所措,她混沌的思维突然聚焦在一个点上。
“你你……你一个大男人……要什么……清白?”
季明阳拿下两人之间碍事的双手,理直气壮道:“夕夕难道没听说过,清白也是男人最好的嫁妆吗?你夺了我的嫁妆,又不想要我,你是想逼死我吗?若你还不愿负这个责任,我就将此事告知谢师兄,想来师兄定会为我主持公道,不会任自己的妹妹随意玩弄良家男子。”
这番话轻松地拿捏住了楚夕,吓得她当即瑟缩了一下,颇有种早恋被父母发现时的大祸临头之感。
谢清琰是谁?那可是集传统糟粕思想于一身的当世大儒,他响亮亮的名声靠的从来不是修为,一身渊博的学识多少车都载不完啊!
所以他那人最是克己复礼,最是注重礼义廉耻,就她这种狂妄自大,洒脱不羁的当代女青年,愣是被他掰成了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现在的她虽然常干点杀人放火的勾当,言谈偶尔毒蛇了点,但礼仪举止方面谁也挑不出任何错处。
若是被他知道她敢婚前乱搞男女关系,还是玩弄和他最疼爱的小师弟,他非得跟她断绝兄妹关系不可。
眼下她哪还顾得了其他,慌忙道:“负责负责,我一定负起这个责任!”
看她一脸严肃又信誓旦旦的憨傻摸样,季明阳勾起唇角笑了,这一笑,犹如夜间幽昙乍然绽放,美得令人心颤。
这样近距离的美貌攻击,楚夕哪里抵挡得了,登时恍惚了神智。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耳边低沉的轻喃声让她回神,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季明阳推倒在床上,他伏在她耳边,胳膊撑在她脑袋两侧,并未将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心中的怒火去了大半,楚夕不自觉软下心肠。
既然已经决定要在一起了,何必揪着过去不放,又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而且错也不再他一人,出了心中的气,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嗯~”
她缓缓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腰身,一点点收紧手臂,让两人的身体贴的更近。但又碍于他背上的伤势,不敢太用力抱他,遂又放松环抱着他的双臂,手掌抚在他背上轻轻摩挲起来。
可刚才动作几下,手掌便触到一片潮湿黏腻。
深陷于柔情蜜意中的她蹙了蹙眉,睁开眼睛迷茫地向沾染潮湿的手掌看去。
当看到被鲜血染红的掌心,她双眸骤然睁大,原本的意乱情迷一瞬间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