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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

  •   当看到面无血色,唇色苍白的季明阳时,她的心猛地一疼,跟着乱了方寸,彻底忘记了收起灵力的动作,身体随之失去平衡,随着惯性向前栽去。

      季明阳站在床边,手中拎着外袍,楚夕猝不及防冒出来,打断了他的穿衣动作,看到楚夕扑过来,尚在怔愣中时,他便下意识伸出双臂扔掉手中的外袍,接住撞向他的娇小身躯。

      他现下身体虚弱,抱住楚夕时,便被她还未卸去的那股余力推着向后退去。

      两人相拥着向后倒去那瞬间,楚夕及时反应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尽量控制自己的力道,小心地拥着季明阳劲瘦的窄腰,抱着他翻转两人的体位。

      咚的一声闷响,她被季明阳压在身下,犹如泰山压顶般,让她忍不住发出小小的惊呼声,没料到平时看起来挺瘦的一个人,竟这般重量惊人!

      “嘶——”

      耳边传来隐忍的抽气声,这让楚夕紧张得心都揪在了一起,她急忙松开环住他腰肢的双手,慌得手脚无处安放。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季明阳支起胳膊,略微撑起身体,溢满柔情的眸子凝着近在咫尺的清丽娇颜,他缓缓勾起唇角,笑道:“不疼,小伤而已,先起来吧!”

      两人的姿势着实不怎么雅观,尤其是压在她身上更是煎熬。

      然而他起身的动作还未来得及进行,便被楚夕揽住脖颈又砸在了她身上。

      楚夕不敢碰他后背上任何一处地方,遂抱住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头,不让他起身,她心里有太多话想要向他倾诉,可越是在这种关键时刻,思绪反而越是纷乱如麻,想即兴来一段深情表白,奈何华丽辞藻全都卡死在了嗓子眼,愣在是一句也崩不出来。

      感受到季明阳的挣扎,情急之下,她语无伦次道:“我……我有话跟你说,我想跟你谈恋爱……我们……我们在一起吧!我们正式交往吧……”

      季明阳僵住身体,甚至忘记了两人现在处于什么有碍观瞻的境地,勉强寻回自己迷失的神志,他低沉的嗓音含着显而易见的颤抖,不敢置信道:“不是因为感动或是其他,真的想明白了?”

      楚夕掰住他的脑袋,让他从自己肩头抬起头,捧着他的脸颊让他正视自己,颇有些气急败坏道:“感动你大爷,我是那种人吗!”

      深吸口气,看着他柔光粼粼的眼睛,她神色坚定又郑重道:“我现在什么都不顾了,我喜欢你,也很久了,我想和你在一起,不管未来遭遇什么劫数,总归我们一起面对。若是你死了,你等我熬死我哥,我就下去陪你,生同裘死同穴,我要与你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烛火跳动,季明阳在满室暖黄的光辉中陷入短暂的空白,好半响他才缓缓道:“喜欢我……很久了?”

      他胳膊撑在楚夕脑袋两侧,琥珀色眸子死死地盯着楚夕,眸中水光流转,情愫缱绻,但更多的还是怀疑。

      见状,楚夕心疼道:“你的伤如何了?”

      担心他的伤势倒也无可厚非,就是这话题转折得有些生硬,季明阳茫然地看着她,道:“无碍,皮外伤。我们……”

      话还未说话,楚夕就迫不及待打断他,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喋喋不休,“以前是我蠢,爱而不自知,现在我脑子清醒了,我很后悔当初骗你,以至于错过你那么久。既然我们都知道未来之路坎坷了,那就更不应该再蹉跎时光,我们这就去求见掌门师伯,请他做我们的证婚人,然后再昭告全派弟子,今晚我们就成亲!拜堂!洞房!”

      又是一阵无言的静默,两人贴在一起,楚夕能清晰地感受到季明阳此刻有多激动。可不知为何,他却无任何表示,而是状似平静地收敛好自己的百般情绪,深邃的眉眼含着笑,缓和柔说道:“夕夕,兹事体大,我们还是先起来再议。”

      说着他略微屈膝,一只胳膊撑在榻上,另只手探入她脑袋下,拖住她的后脑,准备拉她起来。

      这反应多少让楚夕有些意外了,不说他得感动得抱着她痛哭流涕,好歹也应该有点动作才对啊!这平静的过头了吧!

      “季明阳……”她揽住他的脖颈,没点女子该有的矜持与廉耻之心,双腿缠上他的腰身,偏不让他起身,忿忿不平道:“我好歹算跟你求婚了,你……就不该表示点什么?”

      季明阳忍俊不禁,若非情况不允许,他可不敢保证自己会因她的话失控到何种地步,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附在她耳边道:“房间有人。”

      楚夕眉头一皱,呆了一瞬后,脑袋不受控制转向空旷安静的室内,不期而遇,目光对上了屏风后探出的几个脑袋,祁掌门,几位峰主,秦知忆,景涵。

      还别说,这静悄悄的房间突然变出七个大活人,显得还挺热闹的!

      热闹是好事,可关键是他俩现在这姿势,适合外人观赏吗?楚夕就纳了闷了,他们怎么就没点眼力见儿,不知道非礼勿视,要回避吗?!

      脸上色彩纷呈的几人见楚夕望过来,纷纷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既然被发现了,索性他们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一个个跟得了哮喘似的,咳得惊天动地从屏风后站了出来。

      楚夕心里山呼海啸,纵使她脸皮再厚,这时候也无法做到坦然面对,她僵硬地转过脑袋,浑身僵着一块木板,呆呆地瞪着上方的季明阳,任由他抱着自己从床上起身。

      起身后,她欲盖弥彰似的迅速与季明阳拉开些许距离,鹌鹑似的夹着脑袋不敢面对站在对面那一排人,内心欲哭无泪仰天长啸,“苍天啊!大地啊!求你下道晴空霹雳,快把我劈成渣渣……”

      还未念叨完,她猛地意识到一件可怕的问题,强压下羞耻心,暗中与季明阳急道:“季明阳,我刚刚……没说什么泄露身份的话吧?”

      季明阳侧目看向羞赫不已的人,笑而不语,而后挪动脚步凑到她身侧,伸出手臂环在她细软的腰肢上,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楚夕呼吸猛地一窒,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心中惊涛骇浪,好歹当着众位前辈面呢!就不能要点脸吗?

      她不动声色伸出手扒拉腰上的那只碍事的手,暗中咆哮道:“爪子!放开你的爪子!离我远点!”

      季明阳不为所动,率先在这片尴尬的对峙中开了口,“师兄,师姐,见笑了。”

      她可不就是个笑话!

      楚夕放弃彻底抵抗了,对比刚才她在床上的孟浪之举,现在这些小动作都不够看的。

      丢脸可以但自身优良素养不能丢,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凛然无畏与几位前辈行礼。

      “师伯,师叔……”勉强凝聚起来的气势,在面对笑得一脸猥琐的几位前辈时,瞬间蔫了下去,她小脸顿时红如烙铁,浑身上下烟熏火燎。

      这一紧张舌头开始打结,她硬着头皮磕磕绊绊道:“……您……你们……晚上好啊……”

      “啊……好好好……好啊……”

      “晚上好啊……哈哈哈……”

      “哈哈哈……呵呵……”

      虽然众人心中多少有数,但他俩的发展速度实在是太过惊人,亲眼所见不免吃惊了些。不过惊诧之余,他们表示也能理解,世上感情之事最是难料,有些人两两相对一辈子最终还是两看生厌,而有些人只消一眼,便能身心沦陷爱得死去活来。

      当然更为惊人的还属楚夕的生死告白,谁家谈情说爱不是奔着甜甜蜜蜜去的,怎么到了他们,还没开始就计划着殉情了,这不纯纯给自己找晦气吗?自己晦气也就算了,还非得要送走他们谢师兄/师弟。

      楚夕看着一众风范尽失,抓耳挠腮的长辈,更是羞耻得无地自容,她语无伦次道:“无意叨扰几位前辈,楚夕十分抱歉,我这就告退!有事你们先聊。”

      这话说的不是折煞几人吗?堂堂一派掌门与峰主做出这等令人不齿的偷窥行径,该走的是他们才是。

      她想原地消失,季明阳又怎会如她愿,有些事情他现在急于问清楚。

      楚夕吼完正欲施法离开,奈何体内一丝灵力也凝聚不起来,她奋力挣了挣身体,却还是纹丝不动待在季明阳怀中。

      而这时对面的几位长辈相互推搡着准备撤离,临走时苏璇瑛语重心长告诫楚夕,婚姻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怎能儿戏,断不可如此草率。

      楚夕连连点头称是,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季明阳则一脸认真与诸位师兄师姐承诺,绝不会委屈楚夕,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再谈嫁娶事宜。

      结束令人百爪挠心的对话,念在季明阳身负重伤的份上,几位长辈拒绝了他出门相送的好意。

      至此楚夕正欲松一口气,这时走在最后的江蓠突然回头,掩唇咳了一声,欲言又止一番,接着快而急道:“明阳伤势严重,注意身体,今晚不宜洞房!”

      众人再也隐忍不住,爆发出哄堂笑声,又觉作为长辈此举有失身份,立刻堵上嘴巴憋笑作鸟兽散。

      作为医师,江蓠真没别的意思,别看小师弟现在一副苟延残喘的模样,那也难保他不会因温香软玉在怀而情难自禁,他这都是为了小师弟的人身安全着想才特意叮嘱一句。

      楚夕被这句话轰炸的直接灵魂出窍,这脸丢得她只想死,立刻死,一刻也不想多活。

      确定几人离开,季明阳捏了捏楚夕腰侧的软肉,轻笑道:“小傻子,人都走了,回神。”

      楚夕游离在外的魂魄被这句话拉回身体,她一把推开季明阳,单手掐腰指着他怒气汹汹道:“你是哑巴了吗?房间有人你不提醒我!现在好了,拜你所赐,我脸都丢尽了,你让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她这就属于迁怒无辜了。

      处理完身上的伤口,师兄们暂且退到外间等他换下那身血衣,结果楚夕就猝不及防出现了。刚从见到她的惊喜中脱离出来,就又被她的深情剖白杀得溃不成军,勉强找回神志,又被她强硬打断,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季明阳没忍住低笑了起来,眉眼荡出些不羁,如山间明月,晴日白雪,笑容里沉醉着少年意气,他身上萦绕着的那股淡淡哀伤消弭殆尽。

      不顾楚夕反抗,他向她走近,打横抱起她坐回床上,将楚夕安置在腿上。

      “你不要命了,快放我下来!”楚夕大惊,屁股着火似的坐在他腿上也不敢乱动,生怕挣扎中碰到他的伤口。

      季明阳一手箍紧她的腰,让她无法逃离,另只手捏着她小巧精致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神色极为严肃问她,“夕夕,你说喜欢我很久了,那究竟是多久?什么时候开始的?”

      楚夕扭动的身躯猛地顿住,这么直白的问题又让她老脸一红,清了清嗓子,她实话实说道:“反正我也不清楚,就你这张脸吧,刚好长在我心巴上,我就见色起意了呗!或许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算喜欢了,只不过当时我还是一团魂魄,根本没当回事。后来,相处久了,我才敢确定自己的心意。”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夜晚,负气般扯掉捏在下巴上的那只手。她双手环胸偏过头斜眼睨着他,气道:“三年前的中秋夜,你与我在云溪山饮酒赏月,当时酒壮人胆,我都鼓起勇气要与你表白了,结果你来了句要我当你妹妹,一下子浇灭了我所有心思。一想你平日里可劲地撩我,却只撩不娶,气得我当场想对你破口大骂一声渣男!本想就此与你绝交的,后来,想了又想,终是没忍心与你划清界限,还巴巴地跑到瑶山追求你,想到这个我就气啊……”

      季明阳从未有一刻如此唾弃自己的胆小懦弱,活该自己这些年忍受穿肠蚀骨的相思苦楚。

      “那如果那天我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会怪我吗?”

      感受到腰间的手臂收紧几分,楚夕微怔,转头看他,见他苍白的俊脸上满是紧张之色,眼神慌乱到甚至不敢与她对视。

      思绪回到三年前的中秋夜,她的记忆还是停留在季明阳带她回到山中旧屋时,之后发生的事情任凭她怎么努力回想,始终没有丝毫印象。

      以往她并不是没喝醉过,但从不会出现记忆断片的情况,可唯独那晚,记忆干净得像是被刻意清洗过似的。

      当时她之所以没多想,还是因为她信得过季明阳。可事后每每回忆起来,她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季明阳第二日还重伤到吐血的地步。

      来到瑶山之后,她是有想过再次询问他这件事的,可后来亲眼见证过季明阳体内寒毒发作,而中秋恰是月圆之夜,她想季明阳或许真的是忙着照顾酒醉的她,以至于无暇顾及自己,不慎毒气攻心伤了身体。此后便彻底歇了心思,只认为自己多心了。

      眼下季明阳突然问出这么个奇怪的问题,又表现出如此忐忑不安的神色,那还用猜吗?那晚她指定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缺德事,以至于季明阳为了给她遮掩险些命丧当场。

      她眸光一沉,伸手捧住他的脸颊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压低的嗓音中含着威胁道:“季明阳,我不管你瞒了我什么,机会只有这一次,倘若你再不老实交代,我定会让你深刻理解一番什么叫做追妻火葬场!”

      闻言季明阳心中更是惶恐不安,他现在宛若热锅上的蚂蚁,一颗心备受煎熬,他无法预料楚夕知道当日的真相会做出什么反应,想到封印楚夕记忆时,她怒极吃人的眼神,他就怕得喘不过气来,犹如被千斤巨石压身。

      但同时他也明白,现在是说出真相的最好时机,趁着自己身受重伤,就算暂时无法征得她原谅,那好歹也能卖个惨,搏几分同情。

      他极力遏制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扣住她后脑勺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两人额头相抵,季明阳解开封印她那晚记忆的禁制。

      那段尘封的记忆,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楚夕梦中,潮湿幽暗的屋内,红浪翻滚,欲海波涛,无尽的欢愉恨不得把她烧成灰烬。

      过去那些年,她总以为是自己魔怔了,竟然肖想季明阳竟然肖想到日日做春梦。梦里的她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那浪荡癫狂的模样,活脱脱跟个扑在男人身上索求无度,吸人精元的妖孽似的。

      随着记忆逐渐涌入脑海,她看着与他额头贴在一起的季明阳慢慢瞪大眼睛,呼吸不自觉变得急促起来,那些香艳激情的画面刺激得她浑身颤栗不已,极致的震撼眩晕直冲天灵盖。

      原以为都是自己的臆想,没想到竟全是切切发生过的。

      虽然这事吧!说起来吃亏的是她,可被她玷污的对象是谁?那可是圣洁如天边雪的人间谪仙,平时亲他一下,她内心都充满了负罪感,觉得是对神明的亵渎。而现在猝然得知,自己曾因喝了点小酒,就无情地糟践了这样一个白璧无瑕的仙男!这让她如何能平静下来。

      羞愤欲死的同时她又痛心不已,倒不是她保守,而是她心心念念初次体验绝不是那样草率的,甚至连意识都不清醒,就浑浑噩噩进行了人生相当重要的时刻。

      热火朝天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帧帧翻过,她这边还没懊恼完,记忆放映到季明阳不听她辩解封她记忆那刻。

      呼吸愈加急促起来,这次不是被臊的,而是被气的。

      不一会儿原本还红霞遍布的清丽的小脸涨得像茄子皮似的,她闭上眼睛,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奋力压制自己想刀人的心思。

      平息片刻,她再次睁开眼,凌厉的目光像把锋利的刀子似的戳在季明阳身上,她一把扯掉环在自己腰肢上的那条胳膊,从他腿上起身,只字未言就准备离开。

      她怕再在这里多待一刻,会控制不住体内如同万座火山喷发似的怒火,一个冲动做出什么杀夫碎尸的残忍行为。

      季明阳始终提着心,小心地瞄着脸上红白青紫交错的楚夕,不出所料,她果然很生气。

      见楚夕挣脱他欲走,他瞬间慌了起来,心惊担颤地伸出双手抱着她的手臂,就差直接给她跪下,低声下气哀求道:“夕夕,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楚夕没有回头,仅是侧目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而季明阳却在这一眼中感受了刀光剑影的杀气。

      “放手!”

      “……不放……”

      楚夕冷哼一声,这次回过头看他了,眼底依旧是凌冽峥嵘的怒气,“不放是吧!那要不要我现在把这条手臂卸下来,给你抱一辈子!”

      季明阳闻言立马撒手,他是一点也不怀疑楚夕这话的真实性。

      瞪了他一眼,心中的怒火又蹭蹭高涨几分,楚夕觉得再看多他一眼,不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砍死他,就是被他活活气死。

      这要是轻易原谅他,她那无数个夜晚的相思泪就是白流了。过去两年多的时间里,与她关系亲近的亲友,谁人不知她日日对着个铃铛黯然神伤,那要死不活的模样跟个死了老公的寡妇似的。

      可到头来,造就这一切笑话的罪魁祸首却是季明阳,他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让她凭白忍受了三年的相思之苦,她焉能不怒。

      她现在急需出去冷静一下再说,可季明阳偏不遂她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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