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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第一百一十六章 ...

  •   祁掌门先是愣了一下,心下认为他们亦是过来趁机踩上一脚的,瑶山一向与碧霄宫不对付,可以说是明面上交恶了,往常两派弟子们碰面,那是仙门大派弟子的里子面子都不要了,直接问候对方祖宗十八代,严重的时候直接开打。

      可当听到人证时,他霎时难掩内心的激动,也顾不得过往那些无可调解的嫌隙了,即刻吩咐弟子赶快请他们进来。

      交代完弟子,他与云松仙尊对视一眼,而后叫住正欲离开的众人,要他们留下来亲眼见证瑶山弟子洗清嫌疑。

      约莫一盏茶工夫,殿外传来一道清润透亮的声音,如清泉从山谷中汩汩而流,清澈悠远,随之殿内飘来星星点点的金粉。

      “在下来迟一步,有劳诸位前辈久等。”

      堵在殿门外的弟子像是受到某种威慑似的,自发让出一条通道,一袭金色华服的清秀男子带领一众弟子,仪态端方缓缓入内。

      楚夕看着满殿纷纷扬扬的金色流光,内心又是一阵疯狂吐槽,那种出场撒花瓣的设定已经够让人无语了,他倒好,直接撒金粉,那可是金灿灿的钱啊!

      她秀眉紧蹙看向来人,当看到他身后跟着几位身着玄甲的魔族人,她总算知道为何弟子们会露出那种如临大敌的神色了。

      宁北晨犹入无人之境,又像是在自家庭院闲逛一般,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穿过星云殿中央过道,来到祁掌门跟前,俯身拱手一拜。

      “晚辈碧霄宫宫主尹仇,见过祁掌门,云阁主,诸位峰主。”

      祁掌门看向他们这帮人,眉宇微拧,有些猜不透玄甲魔卫怎会和碧霄宫扯上瓜葛的,他伸手示意宁北晨起身,“尹宫主客气了。尹宫主远道而来,祁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哪里哪里,在下不请自来,唐突之处,望祁掌门勿怪。”说完,他向右侧后方挪动几步,立于楚夕旁边的位子,轻蔑道:“你什么身份,也配坐在这里!还不起来滚到后面去。”

      原本安坐于四方椅上的青年,乃是五大派中的神剑宗弟子雷拓,他之所以越过一众本派长辈坐在首位,则是因为他是神剑宗宗主的亲侄子。

      而此时他在宁北晨的羞辱之下,一张玉面瞬间怒涨成猪肝色,但还是依言乖乖起身腾出位子,立于那青年身后的本派弟子愣是不敢言语。

      宁北晨睨着青年弯下的脊背,不屑地轻嗤一声,一掀衣摆坐在那里。

      楚夕与一众师叔伯默默地看着宁北晨恃强凌弱,也没出声帮腔,瑶山与神剑宗也曾有过一些小过节,当然神剑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他们见碧霄宫愈发如日中天,堪有盖过瑶山之势,私下没少与碧霄宫同流合污给瑶山使绊子,明面上倒是摘得干干净净,还真以为能够瞒天过海。

      宁北晨坐下后,脸上带着温良无害的笑容,与坐于自己斜对面的姜维,姜竹樾拱手拜了一礼。

      碧霄宫跟来的几名弟子自发地立于自家宫主身后,殿中央的过道上只余六位身着玄甲的魔卫,还有一位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的普通中年人。

      祁掌门认识领头的那位魔族将士,此人正是无忧圣使最为得力的干将黎珩,联想到他前几日也出现在锦绣庄,他料想尹仇所说的人证就是他们,遂起身态度谦恭问道:“黎将军,无事不登三宝殿,您今日远道而来,可是为了锦绣庄一案?”

      黎珩收回暗自凝视楚夕的目光,拱手回道:“正是。”

      “黎将军可有什么重要线索?”祁掌门有些急迫问道。

      “回祁掌门,在下确实有实质性的证据证明锦绣庄屠镇惨案,非是楚峰主所为。”他偏过头,与站在自己左后方的墨凡吩咐道:“墨凡,你来与在座的诸位解释清楚。”

      墨凡应声上前,对瑶山的几位峰主略一拱手,对上江蓠炽热激动的目光,他勾唇一笑算是单独与他打招呼,而后错开目光,清了清嗓子说道:“是这样的,在下最近查到麒麟圣兽在锦绣庄一带出没,于是治疗完镇上的病人,我就留在那里守株待兔……”

      他话未说完,便被灵虚子打断,他站起身来,挥舞手臂指着墨凡,气势汹汹责问道:“你一介魔族人,找我们修仙界的祥瑞灵兽作甚?”

      墨凡俊眉微拧,半转身体看过去,他细细打量起说话的那人,浅绿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轻微的冷哼一声,他实话实说道:“据传麒麟圣兽之血可有医死人而肉白骨的功效,我这恰好有一位重疾难愈的病人,姑且取点麒麟血一试咯。”

      他这句轻飘飘的话,仿佛一盆冷水泼入正沸腾的油锅里,整个星云殿瞬间爆炸。

      仙门各派与站在中央过道上的几位玄甲魔卫吵得脸红脖子粗,双方那热火朝天的架势恨不得将屋顶掀翻。

      楚夕带出来的人除了手上功夫,嘴上功夫更是了得,她这人急性子,没工夫猜测他人的小心思,最烦锯嘴葫芦那种人,嘴上没几把刷子的人根本不配进入监察司。

      骂来骂去,无非是仙门百家指责魔族人手段歹毒,凶残成性,竟敢妄图加害给世间带来祥瑞之气的麒麟圣兽,简直罪无可恕。

      而玄甲魔卫亦是义愤填胸,怒骂眼前一众伪君子道貌岸然,做人双标,指责他们杀害修仙界灵兽,那他们肆意杀害魔界魔兽又算怎么回事!

      仙门修士却是讳恶不悛,反而理直气壮狡辩道给人带来福泽的灵兽是他们那些嗜血凶兽能比得了的吗!

      玄甲魔卫趾高气扬回敬他们,他们魔族人一向崇尚力量,魔兽也不例外,不够凶恶残暴的魔兽根本不配称为魔兽。并极尽嘲讽仙门修士弱不可言,连个魔兽都对付不了,修哪门子的仙,不如滚回凡界绣花去得了。

      争吵越演越烈,唾沫星子满殿飞,已然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谁也不肯相让,又碍于仙魔两界一众高手在此,谁也不敢贸然出手,只能口吐莲花。

      楚夕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瞪了眼仍一脸悠闲喝茶看热闹的宁北晨,她忍无可忍猛地释放灵力拍向手边的茶几。

      “砰--”

      茶几应声而裂,巨大动静之下,对骂的双方吓了一跳,殿内暂时偃旗息鼓,懵怔的众人皆下意识看向楚夕。

      她的脸黑得滴墨,骇人的目光扫过众人,犹如数九寒天的冷风夹杂着冰渣子簌簌砸来,冻得人直打哆嗦。

      “吵够了吗?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闹市里的菜市场吗?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像什么样子?学地痞无赖骂大街吗?”她身子略微倾斜,右臂撑在座椅扶手上,冷眸一转,双眼微眯看着黎珩,缓缓吐出几个字,“黎将军,你当真是御下有方啊!”

      明明用着再为缓和不过的语调,却无端地让人不寒而栗,黎珩险些当场跪下,又在楚夕警示的眼神下生生忍了下来,他对着祁掌门的方向,躬身谦卑道:“让祁掌门见笑了,我们今日来此,无意惹事生非,得罪之处,还望祁掌门见谅。”

      祁掌门因为季明阳那层关系,对玄甲魔卫还算有比较清醒的认知,深知他们并非穷凶极恶之徒。眼下错也不完全在他们,仙魔交恶已久,玄甲魔卫向来狂妄霸道,这次能忍住不动手,也算是给足了瑶山面子,他哪里还会怪罪他们,况且他们这次还是来帮忙的。

      殿内其他人也在云松仙尊得示意下,不得不憋着一肚子火气老老实实坐好,等待接下来的真相。

      星云殿重新安静下来,墨凡捏了捏因激情输出而略干哑的嗓子,接上之前的话说道:“今日一大早,我正追踪麒麟兽的踪迹,追至距锦绣庄约莫五里的林子处,遇到两位行为鬼鬼祟祟之人,即便没有靠近,我还是嗅到了两人周身携带的血腥之气。其中一人是我们玄甲魔卫的老熟人了,至于另一位,她全身包裹在黑袍内。我们那位老熟人实力深不可测,我远非其对手,不敢贸然靠近,只能躲在远处观望,所以没能看到那位黑袍人的真实面目,只能听声音辩认出是位女子。”

      这时,又有人急不可耐插话进来,“那女子的声音是否与楚峰主一致?”

      瑶山众人与玄甲魔卫齐齐与那人递上一道阴飕飕的眼刀子,吓得他慌忙缩着脑袋躲在了派内长辈身后。

      墨凡收回目光,回道:“在下没别的优点,就是耳聪目明,可以负责任地与在座的诸位说一句,那黑袍人绝不是楚峰主。”

      他目露担忧看向楚夕,继续说道:“她不光不是楚峰主,还与楚峰主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且她亦是瑶山弟子。”

      楚夕怔了一下,疑惑道:“与我有仇?”

      “其实准确来说是与谢峰主有仇,您是谢峰主的妹妹,从而无故受到牵连。”墨凡解释道:“从那两人含糊其辞的对话中,我依稀听出,因为谢峰主之过,导致那黑袍人的母亲与弟弟惨死。所以她对谢峰主恨之入骨,她不光想要谢峰主死无葬身之地,同样也想让他的妹妹不得善终,以告慰母亲与弟弟在天之灵。锦绣庄的惨案不是她做的,但现场留下的瑶山术法痕迹是她设下的,而这次命案的真凶是我们玄甲魔卫一直致力于追捕的魔族歹人。”

      他这番说辞引起轩然大波,若说灭了锦绣庄的是魔族人干的,可那魔头竟然不是无忧圣使,他们心里头无不震骇悚然,魔界何时又出了这么一个杀人狂魔,听墨神医这口气,此魔头就连鼎鼎有名的玄甲魔卫都不敢轻易招惹,那以后他再出来作恶,可如何是好!

      祁掌门僵坐在座位上,内心久久难以平静,悲愤与愧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这个做掌门的何其失职,那么久以来,他竟然丝毫无知无觉,任由本派叛徒加害自己最疼爱的师弟。

      其他几位峰主脸色同样不好看,过往对谢清琰的误解和怨怼,此刻再回想起来,多半是为人蓄意挑唆,枉他们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迟迟未曾察觉,身边有只害人的鬼。

      云松仙尊起身制止众人的议论声,他为人谨慎,提出质疑道:“墨神医,你该如何证明你所言皆为事实?”

      墨凡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一摊双手大大咧咧道:“我可以抽取自己的记忆任君查看。”

      “若非心甘情愿,记忆也可作假。”云松仙尊咄咄逼人盯着他,又道:“其他手段用在您这位三界圣手身上,恐怕也无济于事。”

      “那倒也是。”墨凡嘴角上扬,那双充满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浅绿色眸子里尽是惬意,他转过身走到浑身发抖的那人面前,将他拉到人前,指着他与云松仙尊笑道:“所以我这不是特意带了位人证过来吗。”

      见众人面露疑惑,他与瑟缩着身体那人说道:“小郎中,你当时与我就在一起,你现在就大声告诉他们我有没有撒谎?”

      被他喊小郎中的中年男人抖得更厉害了,头也不敢抬,牙齿咯咯直打颤,“……是是……没……没撒谎……”

      墨凡见状不再指望他,他亲自与众人说:“这小郎中见我医术高超,死活黏着我教他几招,寸步不离跟了我好几日,刚巧那日我们也在一起。他仅是个普通凡人,你们要是还信不过,用玄门术法一试便知真假。”

      云松仙尊拧眉凝视着那位半躲在墨凡身后的中年男人,似是在纠结该不该对他使用仙门逼供的手段。

      这时,被宁北晨赶到下首位置的雷拓,不知死活愤然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贼喊捉贼?指不定这次的事,又是无忧那魔头所为!”

      他话音刚落,站在大殿中央的几位魔卫身上登时升腾起磅礴魔气,根本无需黎珩吩咐,除了墨凡,其余五人默契地召唤法器,刀剑枪戟在手,五人根本不顾此刻是什么场合,直接斩向口出狂言的灵虚子。

      “且慢!”

      “住手!”

      殿内几位威望颇高的掌门长老齐齐喊出口,然黎珩他们却是置若罔闻,仍旧没停下动手的动作。

      雷拓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以至于忘记了躲避的动作,等他意识到大难临头之际为时已晚,只能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几柄魔器,携裹吞天裂地的威力砸向自己。

      云松仙尊反应比旁人稍快一步,即刻出手施救。

      他身形未至,却有人比他更快一步,一条淬着灵光的蓝色藤蔓犹如灵蛇出洞般迅捷,卷起吓傻的雷拓,将他从刀剑下拉出,而他坐过的座椅,在巨大的破坏力下,随着一声巨响,眨眼间化为齑粉。

      黎珩他们出招狠厉,但力量却无一丝溃散,除了损坏的座椅,未损坏殿内方寸之地,也未波及殿内其他人。

      楚夕将雷拓拉出几人的围攻,嫌弃地甩给紧随其上欲救他的云松仙尊。

      一招不中,几人迅速抽手,手持刀剑飒飒而立。见楚夕亲自出手,黎珩伸手制止身后正欲再战的几人。

      殿内众人长长松了口气,雷拓在云松仙尊的搀扶下勉强站稳,躲过一劫的他仍心有余悸,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他重重地喘息几次,方才哆嗦着手臂指着黎珩他们艰难开口道:“你们……你们简直无法无天!杀我父不够,还要对我狠下杀手……我们神剑宗究竟哪里得罪你们了?!”

      黎珩冷哼一声,眸中杀气涌动,“若非吾主心怀慈悲,不愿与尔等计较,就凭你们神剑宗的所做所为,我等定要屠你满门。”

      “……你……你你们……”雷拓又惊又气,险些一口气上不来。

      雷拓的恶意并非无端而来,照明面看,他与无忧算有杀父之仇,不过是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蠢货,楚夕不欲与他为难。

      眼见殿内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她站起身来向前几步,走至云松仙尊跟前,俯身一拜,微微笑道:“云松仙尊,仙魔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并非一时半会儿能说的清道的明的。倘若真要清算,那至少也要两界大能尽数在场。而今,两界至尊皆不在此,楚夕觉得此时不宜揭开那些恩恩怨怨。云松仙尊,您觉得呢?”

      她嘴角勾起,眉眼却不带任何笑意,甚至还含有一丝似曾相识的傲然睥睨之意,云松仙尊心中暗惊,他面上竭力维持镇静,一言不发凝着楚夕。

      他不言语,殿内氛围愈发剑拔弩张。

      少顷,他蹙了蹙眉,说道:“楚峰主,言之有理。鄙人今日来此目的,则是为了追查锦绣庄一案,没想过旁生枝节。”

      “如此便好。”

      楚夕本打算让墨凡展示那凡人的记忆,毕竟事实胜于雄辩,不彻底打消这些人的疑虑,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但却在她开口前,云松仙尊却率先道:“楚峰主虽已洗清嫌疑,但总归凶案现场留下了瑶山特有术法的痕迹,所以鄙人姑且想试一试楚峰主的修为,不知楚峰主意下如何?”

      楚夕还未说话,黎珩几人的神色就先绷不住了,在她凌厉瞪视下,他们几人方才不敢擅动。

      云松仙尊看瑶山众人皆是一副蓄势待发之态,赶忙解释道:“祁掌门无须紧张,众目睽睽之下,鄙人自是不会为难一个小辈,无非是今日见到楚峰主,着实惊叹于其傲人天资,不得不感慨后生可畏啊!是以实在忍不住向楚峰主讨教几招。”

      云松仙尊自从继任仙盟阁阁主这几十年来鲜少与人动手,祁掌门皱眉思忖,难以理解云松仙尊是为何意?他看向楚夕征求她的意见。

      楚夕眉眼含笑向他点点头,祁掌门不明白,她却一清二楚。

      莫说是云松仙尊,她刚来瑶山时,几位峰主就算是碍于谢清琰的份上,也曾多次委婉地试探过她。与云松仙尊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他若是没有丝毫怀疑,又怎配做修仙界管理机构的阁主。

      楚夕没做任何推辞,欣然道:“云阁主既如此看得起晚辈,晚辈便却之不恭了。不过楚夕修为尚浅,届时还望云阁主手下留情。”

      云松仙尊回道:“那是自然。”

      碍于今日的场合,他们并未移步演武场上,不比招式,而是在殿内比拼灵力,比试只在两人之间进行,亦不对外界产生冲击。由云松仙尊释放灵力,楚夕抵挡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威压,直到她扛不住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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