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意外收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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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暮闻言，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眼前这头凶猛异兽看起来正要开始进攻，一点都不像打算投降的样子。
“长鲸是一种非常好战的海洋动物，只要是出现在它眼前、让它觉得受到挑衅的活体，都会被盯上，它的注意力也就会被牵制在这边。
但是长鲸威力巨大，如果一味和它硬拼的话，我们的人恐怕会死伤无数，所以我们有位聪明人士想了个法子，二位接下来可以欣赏这精彩的时刻了。”孟知舟擦了把虚汗，期待地望向远方。
几条小船上的猎手看起来都颇有经验，他们不断举着鱼叉闹哄着挑衅长鲸，待这条长鲸终于将他们视为真正的敌人后，忽然，头一条小船上的猎手掏出了炮仗和彩旗，噼里啪啦地一阵点火，同时猛烈摇动彩旗，长鲸终于愤怒地游了过来。
哪知它刚要张开大口将小船吞下，忽地另一侧也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将其吓了一跳。
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长鲸怒火中烧，抬头一看，之前的猎物已经灵巧地调转了船头不知去向，那就先对付新出现的敌人吧。
它滑动侧翼，使劲转过身体，向另一侧发出响动的船只游去。
“这……”夏暮和姜曜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这头可怕的庞然巨物竟然被几条小船耍的团团转，一会冲向左边，一会又进攻右边，但是始终都摆脱不了小船围成的那个半圈。
姜曜沉着地喝了声彩：“袭扰么，应对的是不错，不过……消耗体力更快的恐怕是那些船只，长鲸则似乎越来越兴奋了。”话毕，面露担忧之色。
“行家啊。”吴发正眼看了看姜曜，语气里满是赞许。
迟霆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要的就是它兴奋。”
“长鲸兴奋的时候，它的弱点——尾部就会露出水面，那上面有个肉球，只要叉中那里，长鲸就失去了行动能力，便可任人摆布。”孟知舟笑着解释道。
夏暮继续向战场望去，果然有两条小船在前面几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掩护下，悄悄划到了长鲸身后。
这两条船上的猎手与前面那些起干扰作用的渔夫都不同，个个赤//裸着臂膀，露出强壮的身姿，一看便是极富力量的专业捕鲸人。
长鲸在一波又一波袭扰之下愈加兴奋，前面的小船眼看着要支撑不住，就在即将被侧翼击中的千钧一发之际，巨兽忽然仰天长啸，接着，一条蓝色鞭状物从海里缓缓显露出来，它的末端有两道分岔，在分岔汇合的地方，有一个饱满闪着银光的大肉球。
这便是长鲸的尾巴，美丽，妖娆，但致命。
“就是现在！”船上所有人怒号了一声，与此同时，长鲸尾端的两个捕鲸人同时出手，两把特制的鱼叉划过空中完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在大肉球上。
海里顿时像开了锅一般，剧烈的疼痛致使那条长鲸开始上下翻腾，整个身体拼命扭转，小船们早就预见到了这般场景，一个个划得远远的。
很快，它就像吃了麻沸散一般，一动不动了。
“成功了！”大船小船上所有人爆发出一阵欢喜的叫喊声，小船们迅速放下坚固的绳索，将长鲸拖着向大船划来。
人们用绳索和拉钩将长鲸拉到大船上时，孟知舟和迟霆开始上下忙碌着指挥渔人们加工长鲸。
“把皮劈开，小心不要伤到内脏！”
看着井然有序在船板上各司其职的人们，吴发不禁感慨了一声：“他们干这个真是专业的。”
“所以，长鲸之墨指的是……”姜曜看着六个渔人举着那把锋利的斧子一下下砍向长鲸的皮，忍不住问道。
吴发没有回答，而是在刚刚劈开的内脏中一阵翻找，不多时，他便指着个圆鼓鼓的东西说道：“就是这个了。”
夏暮拼命压住满腔的血腥味，探头看去，只见一个酒袋一样的脏器带着血污，正静静地躺在一堆肠类内脏中。
“这便是长鲸的胃袋，里面的胃液，就是你们所说的长鲸之墨了。”吴发笑嘻嘻地说道，“不过你们放心，长鲸的胃液很干净，脏东西都在肠子里，我让人洗一洗，你们就带走吧。”
夏暮使劲忍着自己胃里的翻滚，点了点头，姜曜看了她一眼，左手悄悄抚上了她的后背。
吴发一招手，一名军士便拿来了一桶清水，他将胃袋从长鲸体内取出，将其放入水中清洗，不多时，一个通体灰色、山羊皮质感的圆球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
然而……
“这是……”吴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一把将军士手中的胃袋拿了过来，夏暮和姜曜也蹙着眉凑了上去。
清洗干净的胃袋不再散发血腥味，但是那光滑的表面，竟然印刻着许多金色的字，经过刚才的水洗，竟依然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胃袋上。
这边的围观也引来了迟霆和孟知舟，迟霆瞥了一眼便“哼”了一声：“这是‘溶散’现象，不算什么稀奇。”
孟知舟在一旁笑着解释道：“长鲸在海里会吞掉各种各样的东西，强大的胃液虽然可以溶解大部分物体，但有一样东西是它溶解不掉的，那就是普通的油墨，所以长鲸一旦吞掉书画，就只能尝试着由内而外向胃袋表皮散发油墨，因此便会出现胃中的书画印刻在胃袋表面的情形，这便是‘溶散’现象。”
看着几人顿悟的表情，孟知舟又热心地补充道：“随着书画在南湾水域一带的发展，加上对面乌丸耶岛国近十几年来诗文创作的兴起，南郑海中漂浮的废弃书画越来越多，长鲸吃下去的可能性就越大，溶散现象确实也不是新鲜事了，每年总会在几头长鲸的胃袋上发现各种文字和图画，甚至有一次我们还看到一幅印刷精美的年画呢！”
夏暮和姜曜瞪大眼睛，这种见闻对她们中土人士而言，可以说是从未听过之奇事。
“相比之下，长鲸的胃液确实是好东西，二位大人可要拿好了，首府路远，莫要磨损。”迟霆阴郁的声音响起。
吴发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纸袋子，将胃袋装进去送到姜曜面前：“姜大人，收好，怎么样，这次没让你们失望吧，天水堂赵大人都没见过围猎长鲸呢！”
姜曜接过胃袋，微微颔首：“多谢。”
夏暮也向对面三位拱了拱手：“此次围猎长鲸之行多亏三位指教，夏某受益匪浅，回到首府之后定会向上面的大人如实禀报所见所闻。”
寒暄完毕，小船先行驶来，将吴发、迟霆和夏暮姜曜先接回了南湾码头，孟知舟和其他一众渔人留在大船上继续处理长鲸的尸体。
此时已是亥时，夜已深，清风徐徐，夏暮和姜曜下了小船，漫步在回客栈的路上，都感到由衷的惬意。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壮观之景象。”夏暮牵着姜曜的手，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姜曜另一只手拎着长鲸胃液的袋子，一边宠溺地笑了笑：“这下能写一篇好文章了吧。”
“当然。”夏暮眼中闪烁着熠熠星辉，“把这些偏远地区的风土人情传达到中土、传达到首府，也是我们这项工作的意义呢。”
姜曜含笑不语，目光里满是柔情。
蓦地，她忽然呼吸一滞，眉目紧蹙，不经意地向后侧了侧头。
接着，她反手将夏暮揽进自己的怀里，后者还在碎碎念着刚才袭扰长鲸的过程，见她这一行为，便住了嘴，娇羞地轻念道：“还在街上……”
但耳边立刻传来一声细细的严肃声：“有人跟踪我们。”
夏暮一愣，登时便抬起头，正好撞上姜曜警告的眼神。
她会意地点点头，顺滑地接过姜曜手中的胃液，二人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向前边聊天边走着，经过前面的小巷子，刚一拐弯，姜曜便飞身一跃上了屋顶。
夏暮站在黑暗中，紧紧地捏着纸袋子的一角，咬着唇等待着。
她并不担心姜曜，依后者的身手，放眼整个大渊都找不出几个能与之匹敌的人，更何况是在这山高路远的边陲地区。
但是毕竟这里路况复杂，而且不知道对方人数和手段，万一中了陷阱……
想到这里她有些急躁，但她知道，此时此刻除了保护好自己和长鲸胃液，其他的都帮不上忙。
正胡思乱想之际，头上的屋顶传来一阵琐细的声音，夏暮神经一绷，猛地抬头望去，却见是姜曜手执短刃一跃而下。
她欣喜地拉起姜曜的胳膊，然而对面的神情却有些郁闷，看起来并不高兴。
“被他跑了。”姜曜声音闷闷的，她警惕地望向四周，擦了把额头的细汗，顺手接过了夏暮手中的胃液。
“跑了？！怎么会？！”夏暮不敢相信，在南湾水域这种地方居然有人能躲得过护诗局姜魁长的追踪。
“……眼看就要追上时，他跳进了水里，游走了。”姜曜轻轻叹了口气，确认四下没有危险，才牵起夏暮的手继续往前走。
夏暮这才看出来姜曜好像有些难为情，她不再言语，两人快步朝客栈走去。
进了房间，夏暮飞速锁上门，姜曜则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待她从窗轩外跃进来锁好窗子后，便听到夏暮的声音：“不怪你，游水本就不是我们中土人的强项，贸然跟上去，反而危险。”
闻言，姜曜有些动容，她看着夏暮宽慰的眼神，“嗯”了一声，抿着嘴坐到椅子上。
夏暮挨着她身旁坐下，将一块麻薯递到姜曜唇边，看着平时多么清冷的一个人此时却委屈巴巴地乖乖嚼着麻薯，不禁一阵心疼。
她在河边眼巴巴地看着那人如鱼般游入水中时，该多么懊丧啊。
“主要是不知道他们的手段，而且你又落了单……”姜曜咽下口中的麻薯，看着夏暮轻声说道。
虽然话没说完，夏暮却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心里酸涩不已，勉强笑着看向姜曜：“放心，我手上不是还有毛笔的暗器么，以后面对敌人时可不能瞻前顾后了，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先保护好自己么？”
姜曜却正襟危坐起来，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坚定：“我可以，同时保护好我们两个。”
听到这孩子气的回答，夏暮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却是一阵感动，她努力按压下这不该属于此刻的甜蜜，严肃了语气：
“现在的问题是，到底是谁、因为什么跟踪我们？”
“……没想到这次南湾水域之行，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意外收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