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饥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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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纪容：“？”
纪容听他的语气不冷不热，似乎对这事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她不知为什么，特别不愿意在蓝澹面前丢脸。
她抿了抿唇，执意要离开：“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事后会调查清楚，她拱手：“就此别过。”
很快转身离开。
蓝澹看着纪容越来越远的背影。
纪容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开始思考整件事情。
如今已是避无可避。
她飞鸽传信给那位师姐，说是身体有恙，将这场鸿门宴推迟至三天以后。
她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自己的筋脉，打磨修行。
三天后的晚宴，不是她死，就是大师姐去死。
她绝不再回到那个压抑的地方。
三天后，纪容穿着一袭艳丽的红裙，登上红玉楼顶楼。
她在客位坐下，用灵力修复好的长笛握在手中。
大师姐坐在主席位，打量她两眼，道：“我们找你，你可知所为何事？”
纪容抬眼看她，冷冷道：“绑我回山。”
大师姐嘴角凝起笑容，说：“你知道，那最好不过。”
纪容说：“但是我并不会束手就擒。”
大师兄说：“那就不要怪我们动粗，掌门有令，必须将活的你带回山，并且带回船玉！”
纪容挑眉：“船玉，那物与我何干？”
大师兄说：“我们仙草门怎会有你这样的败类？船玉不是你盗窃，掌门为何向全门派发捉拿令要捕你回山？”
纪容不再听着这人叫嚣，凝成长剑直接攻去，室内狭小，对战不利，双方接了几招，纪容从窗口略下，两人紧随其后。
几个起落见，战场转移到了城外的戈壁滩。
纪容剑指圆月，晚风将她猎猎红裙扬起，道：“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必不可能活着回到那个地方！”
另外两人也被激起战意，对视一眼，一起攻上。
三道蓝色的剑光在戈壁滩上缠斗，仙草门两人没有想到纪容竟有此等实力，看来平时多是隐藏。
纪容避过面前掠过剑光，漂亮的一个鹞子翻身，一脚踢飞掠近的男子，猛地欺近大师姐，脸颊擦过寒冷的剑光，不过半寸。
她抓住大师姐的手腕，利落地折断，后者爆发出惨叫，她接住大师姐落下的剑，一个反手将正要爬起的男子钉死在沙地上。
她一脚踢翻大师姐，剑尖直指咽喉。
纪容说：“你们太弱了。”
大师姐侧头看已经失去生气，像破麻布袋一样的男子，双眼是掩饰不住的恐惧。
直接杀死男子，是因为纪容不可能时刻提防两个敌人，如今，她已束手就擒。
纪容歪了歪头，说：“如果我放你走，你还要杀我吗？”
大师姐全身发抖，糠筛一般摇头。
纪容点点头，将长笛收回，正要转身离去。
纪容一步一步往回走，飞掠过城墙后，运气走岔，靠在城墙喘气，就听见几个民兵嬉笑着走进。
她隐入黑暗里，如今边境危急，夜市匆忙结束后就是宵禁，这个时间平民在外被抓住会被收押，如今她仙门身份已失，不方便再与关门中人打交道。
她脚一抬，碰到碎瓦片，发出声响。
那两个民兵注意到动静，开始向这边靠近。
纪容气血上涌，下意识抬起长笛，就感觉手腕被握住。
何人悄无声息接近？！
灯笼照亮这片黑暗，纪容转头望去，就见蓝澹表情冷淡。
原来抓她的手是他。
纪容微微蹙眉。
那两人靠近，见修长英武的男子攥住身穿红裙，面目看不清的少女的手腕，隐隐挡在其身前。
蓝澹面上没什么表情，身上的威压让两个小兵一时不敢说话。
最后一人开口问这两人是干什么的，就被旁边的同伴用手肘捅着，说：“你看这人制服！是蓝家人。”
后一人睁大眼睛，两人躬身作揖，很快离开了。
蓝澹松开抓着纪容的手肘，纪容疼的面色发白，微微朝更黑暗的地方侧过身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缓了好一会，见蓝澹站在原地看她。
纪容有点生气，语气很闷地开口：“你不要再看我了。”
蓝澹不说话。
纪容更生气了，心想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她微微靠在城墙上，开始调息。
蓝澹打量了她一会，跳上城墙走了。
纪容不敢再回原来的旅馆，潜入在这座小城的妓馆无人居住的房间，修养伤口。
她一觉醒来，就感觉旁边有人在倒水。
她眼睛尚未睁开，手中剑已出鞘。
就看见是蓝澹，还有一个被捆的和粽子一样的女子。
她紧张的心一下松懈下来，意识里还是相信蓝澹不会伤害她。
她摸了摸睡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在中衣外面披上外裙，走进一看，竟然是大师姐。
她内心还是很厌烦这个女人，看见蓝澹又不敢发作，恶狠狠地蹬了一脚地板：“你怎么在这？”
蓝澹说：“把她抓回来，问问清你被通缉的细节。”
一味逃避追杀，那当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纪容漠然地坐下。
蓝澹将大师姐弄走，坐下来，拿出一封通缉信。
蓝澹说：“你想怎么办？”
纪容面无表情，继而微微低头：“哼！来一个杀一个！”
以她的实力，杀死两个门中弟子尚可，但是如果仙草门执意赶尽杀绝，那她胜算确实不大。
可是杀了一个门内弟子，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她可以看见不远的未来，她倒在血泊的样子。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微微勾起唇角。
蓝澹微微摇头，说：“我们去见你门中，直接问掌门行事动机。“
蓝澹说他被委派命令调查仙草门船玉失踪的事件，如今当事人就在此，所以要和纪容一起行动。
纪容想说不，可是看到蓝澹那黑沉沉的眼睛，就张不开口。
她只能气呼呼地转过身。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人，蓝树。
对付百草门大师姐并不需要什么酷刑，她斗志消失一五一十地交代完全。
由于纪容并不想看到这人，蓝澹将她暂时交给蓝家当地的据点看管，并且嘱咐她，此时蓝家已经介入，纪容是否盗窃，将由他查实，不可再擅自对纪容行私刑。
大师姐连连点头。
三日后，蓝澹与养好伤的纪容买了一辆马车，赶赴沧州。
晌午，三人坐在官道旁茶棚里，纪容和蓝树在吃午饭。
说是吃午饭，上来的面条，只有寥寥几根，混在浑浊的汤里。
纪容看了一眼，就没再动筷子。
经营茶棚的是一家人，一对夫妻带一个十七八大小的女孩。
女孩，长得清清秀秀，穿的也破烂，不过清理的很是整齐。
似乎有些怕人，一直站在灶台后。
妇人衣不蔽体，怀里抱着一个襁褓，及其瘦弱，脸颊深深地凹下，也不避讳，当着众多人的面喂奶。
那妇人极瘦，孩子吃不到奶，就大哭起来，只是声音也虚弱，时有时无。
纪容很厌小孩哭，立刻打算离开。
蓝树示意她继续看。
旁边是一列死刑犯人。
蓝澹的位置在纪容看向死刑犯人的中间，纪容微偏过身体，悄悄打量。
那一列犯人都被割去了鼻子，没有包扎，糊了一些漆黑的草药，层积的血垢和微渗出的血液，吸引来了苍蝇，在嗡嗡叫。
巨大的伤口狰狞。
纪容微微动容。
那看守犯人的是两个满脸横肉，体系肥胖的小差，在桌上大嚼，时不时对旁边蹲着的犯人踢上一脚。
小差对店家道：“过来！对，就是你。”
店家擦着手，半弓着背，惶恐地问：“大人，在呢。”
小差把手里的包子一摔，往后一靠，显得本来突出的肚腩更大，说：“这叫什么牛肉面，一点肉星都不见！”
店家说：“这年景不好，大人您也知道，今年初没落下一丝儿雨星，庄家大多旱死了，如今瘟疫横行，离咱这最近的百里城，人都只活下了一半，这畜生不是病死，就是被城主下令拉去祭祀了，没有肉，这，他双手一击，“这也不能怪小老汉我呀。”
小差猥琐地抓一抓腿，看灶台后小女孩一眼，说：“这不是抓到几个竟敢偷城主的粮仓的两脚羊？”
小老汉面露迷茫，片刻后反应过来，小差从衣襟里掏出油纸包着的一物，说：“城里现在富人都流行吃这个，我这不是把这些货，从城外带回。”
小老汉敬畏地望了一眼那小茶手中之物，点点头，呆呆地应声。
小差说：“这来来返返，看见你们这一家人守在这里也是好几年了。”
小老汉说：“是，好不容易求来的营生，外面都在杀人，离开了上哪儿吃饭呢？这留在这儿守着，好歹还有一口面汤。”
小差桀桀怪笑了几声，继续挠大腿，说：“这还多了个娃。”
小老汉发出傻笑：“是，婆娘好不容易怀上的，他又补充道：“是个男孩。”
小孩这会又哭起来，他母亲拍着背，怎么也哄不好。
少女在灶台后站着，不安地望着母亲和弟弟的方向，时不时忧虑地看向正在和小差说话，弯着腰的父亲。
小差瞥小孩的方向一眼，说：“这孩子没奶可不成啊。”
小老汉一下子皱起眉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是。”
小差向他招手，示意他附耳下来。
虽是耳语，怎么避的过修仙之人的耳？
小差说：“这人肉，可是下奶的好方子。”
小老汉睁大眼睛，眼睛开始活络地转起来，缓缓直起身，看着小差抿了抿嘴，几根苍白的胡须打着卷颤动。
小差举起碗，喝一口汤，叹口气，说：“我来来往往这么多年，你们这家子我也是看在眼里。”他看一眼站在灶台后面不安地看着这边的女孩，咽下一口口水。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饥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