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信徒夫妻档》被看见Lily

5、流浪猫

　　第五章
　　依据这和尚所说，这男子去他们故乡的一个祭祀胜地祭拜，回来后就染上疯病，接着战争爆发的消息传开，他父母带着他和孙女一路迁徙，平时都是捆绑着前进。
　　蓝澹古井一样的眼睛里涌动出一丝悲恫。

　　夜晚，纪容进了一户女眷的帐篷睡觉，蓝澹在帐篷外休息。
　　和尚走过来，说：蓝小哥，可否移步一叙？

　　两人走到距离帐篷百步远处，漫天的星子像罩子一般笼罩在草原上。
　　和尚说：在下可摸骨判命，可否一观？
　　蓝澹抬手，和尚摸索，片刻后叹口气说：没想在在瞎子死之前，还能碰见一个被天命选中的年轻人。
　　蓝澹收回手，和尚接着说：被天命选中那一刻起，注定不得善终。年轻人，你可曾懊悔？
　　他看进蓝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眼神沉沉，蓝澹只是说：这是命运的选择。
　　和尚欲言又止，说，当下天下纷乱已起，星盘已乱，怕是千年不见之变局，其间与魔族必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敢问一句，阁下身边带的那伪装成仙门弟子的魔物，是何物？
　　话音未落，蓝澹刀已出鞘，雪亮的刀光与和尚脖子仅一根发丝的距离。
　　他道：我自有决断，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安安分分待在草原上，把这个消息泄露出去一个字，有另外一个人知道，我必杀你。
　　和尚皱起眉头，不敢动，蓝澹说：骰子门门主。
　　和尚说：我避世三十载有余，竟然能认出我。我们均有秘密，互不揭穿就好。
　　蓝澹收回刀，说：乱从何起？
　　和尚说：祸从东南来。
　　蓝澹接着说：祸从何起？
　　和尚说：从至宏至微之物，至善至恶之物起。

　　第二天纪容起来，那和尚人已经不见了。
　　蓝澹趁着天色未亮去最近的城镇探查，回来时阳光刚好洒在草原上，纪容正在一口大锅旁边分发草药。
　　一名打扮较为华贵的中年男子靠近蓝澹，他学着沧州的礼节拱手，略带恭敬地说道：
　　这位仙子。布的药很是神奇，能够帮助我们远离邪祟，昨日发疯的阿达，今日看来，已是恢复神智了。
　　昨日，那名发疯的男子。果然，站在纪容旁边。那男子的母亲抓着纪容的手，连连感谢。
　　纪容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场景，表情别扭。
　　蓝澹点点头。

　　到中午时候，蓝澹和纪容二人由于要走的方向不同，与村民分别。
　　村民们送给两人一辆牛车，蓝澹不必再背着纪容。
　　纪容说：“我想以后，离开仙草门，我也许可以当一个医生，或者药草商人。”
　　蓝澹点点头。
　　纪容看着前方蓝澹的背影，她感觉自从那晚后蓝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表露快乐，蓝澹这些天似乎一点也不轻松。
　　她抿了抿嘴，凑过去，轻轻地说：“蓝澹，你说的天道，让你压力很大吗？”
　　蓝澹思考了片刻，他莫名地不愿在这个女孩面前表露一丝软弱，并不做任何回答。
　　纪容失望，微微低头，蓝澹突然说：“如果你成为医生，我有伤可以来找你吗？”
　　纪容皱皱眉，很快地说到：“如果是那样，我倒是希望不要见到你。”
　　她接着说到：“仙草门种植各种草药，作疗伤用途，有时候伤者拿不出合适的价格，门中也会拒收。”
　　“其实门中并不十分缺那些钱财。”
　　她杂七杂八的说着，最后很小声地说：“如果，我是说如果你需要帮助，我会帮助你的。”
　　蓝澹转头望去，纪容略微带着棕色的眼睛滚圆，盯着自己雪白的纱裙，略微表情认真，手微微握拳，整个人像是狸花猫。
　　他感觉自己是被一只流浪的狸花猫给缠上了。
　　可是被天命选中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与平凡的快乐无缘了。
　　被天命选中是门派中的不传之秘，在蓝家记载只出现过两回，一次是四千年前蓝家的开山鼻祖蓝樵，一次是两千年前将门派修炼法则大改的首领蓝空。
　　两人最后均是不知所踪。
　　既然不打算领养，他打算残忍地恐吓一下这只狸花猫，好叫它别被不怀好意的投食者诱拐。

　　他不做声。
　　她似乎是微微抿了抿嘴。

　　纪容见蓝澹态度冷淡，受了伤似的，慢慢挪回车中。
　　也不怎么说话，初见时有些冷僻的性子也逐渐显露出来。

　　一路向东，青翠的草原慢慢消退，荒凉的戈壁滩显露出来。
　　就这么行进了两日，一座沙土制成的高大城墙自地平线显露出。

　　进城时，蓝澹对城门守卫声称，纪容是犯了错的弟子，由他带回门内接受审判。
　　纪容不怎么高兴。

　　蓝澹带纪容到城内一处成衣坊做了几身符合当地风格的服装，再安排了住处，便出门打探消息。
　　纪容还是不怎么看的见，黄昏渐渐来临，视野更加昏暗，她点上灯，只有一点幽黄的灯光。
　　楼外热闹不减，夜市正在布置。
　　纪容虽然有时候比较凶，但是本性并不是一个张扬的人，如果没有人来招惹她，她很多时候都愿意像一朵安静的蘑菇一样呆着。

　　听见楼下几个嬉戏的少女走过，她们银铃一样的笑声传递着快乐，纪容想起以前在门中遇到的师姐们。
　　七岁以前，她被养在一个院子里，除了小姨以外，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她曾经以为，这个院子就是整个世界。

　　后来她开蒙后到了外门，有很多的人，各种各样的人，大家都说要做好朋友。
　　她很高兴。
　　可是突然有一天，大家看她的眼神全部变了。

　　她才知道，人们的友善，仅限于同类。
　　同类，由血缘，利益组成。
　　并不是由于心。

　　她坐到半夜，感觉到隔壁的蓝澹回来。
　　她坐了半响，开始打坐。

　　隔天，蓝澹敲纪容的门，门很快打开，纪容冲他点点头。
　　两人下到一楼，沉默地进食。
　　蓝澹说：“吃完饭，我送你去神医谷。”
　　纪容点点头，说：“多谢。”
　　纪容之前的表现要么自信张扬，要么亲人生动，如今这般静默少语，像是一只已经受了疼，变得怕人的小猫。
　　蓝澹注释了她一会，点了点头。

　　胡巴城是幽州靠近东边的小城，由幽州领主司马氏的麾下的神医谷统治，蓝澹领着纪容到位于城中心的神医谷，缴纳了费用后进行医治。
　　纪容的眼睛是由于灵力使用过度，筋脉受损导致，只是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此时有些麻烦。
　　但是据医生所说，再进行两次治疗，便可好转。
　　纪容已经大概能够视物，只是十分模糊。

　　纪容客气地道谢，医生说：“你们仙草门前两日也来了一队年轻修士，也是我医治的，你想联系他们吗？”
　　纪容微微蹙眉，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不，不用了，我在门内的人缘不好，并不愿意见到同门。”
　　医生是个中年男子，见纪容长得花容月貌，本来心中有几分亲近之意，现在也是感觉有些异样。
　　沉默。
　　纪容早已习惯这样的尴尬，她都习惯了，冲医生点头，正打算起身离开，大厅中进来穿着仙草门校服的一对年轻男女。
　　纪容拳头握紧，肩膀往前拱起。
　　蓝澹皱眉。

　　那两人见到纪容面色有异，见旁边蓝澹正在打量他二人，先是和他行礼。
　　蓝家内门弟子在江湖上地位极高。
　　蓝澹微微拱手，那二人开始相邀纪容晚上与他们一聚。
　　内容说的热络，只是语气中隐藏着抹不去的一丝怪异，似是轻蔑，似是贪婪。
　　纪容语气僵硬地开口：“你们的饭，我不吃，你们别假惺惺的，打什么歪主意，最好赶紧说。”
　　那男子似乎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你这是”
　　他正要说给脸不要，就感觉到一阵巨大的压力从蓝澹的方向涌来。
　　这人很不高兴。

　　他下意识地住嘴，那女子拉了拉他的领口说：“出山门这么久，先生命我们给参加试验的师弟师妹们送些补给，这不见蓝家的这位先生陪着你，当下可以一聚。”
　　这女子将聚会的理由改成蓝澹，倒是合情合理，蓝家内门弟子行走世间，地位或影响力几乎已经与神医谷这种小型门派的掌门比肩。那二人把巴结之意传达出来，倒是能打消纪容的疑虑。
　　纪容没有说话，蹙眉后径直离开了。
　　蓝澹跟在她身后。

　　这接近戈壁的小城居然开始下牛毛细雨。
　　两人走到一个糖葫芦摊旁，纪容暗吸一口气，心道就是这里，停下脚步待蓝澹与她并肩。
　　她还是看不大清，她慢慢的说：“今晚的晚宴我不会去。”
　　她停顿了一会，说：“这么长时间，还是要谢谢你照顾我，但是是时候说再见了。
　　今天那医生用灵力冲刷筋脉的方式我大概学会了，以后能自己治疗我自己。
　　今天遇见那两个人，神医谷我不会再去，也会尽快离开这座城市。
　　还是要多感谢你。”
　　她又补充道：“那个女子是仙草门外门大师姐，在我们门派中颇有地位，医术也颇为高强，她对别人也确实不错，是个不错的结交对象。”
　　她忍住内心的恶心说出最后一句话，虽然她非常讨厌这个女人，但是她对其他人确实都不错。
　　那个女人曾经从妖兽口中救下两个修为地位的小弟子。
　　从理智角度来说就是这样。

　　蓝澹虽然也开始厌恶她，但是他做过好事，他对她表现过善意，如今两人分道扬镳只是因为巧合。
　　她不可以要求别人不顾任何世俗偏见来爱她，那样太自私了，她不可以凭借自己的私人恩怨就在背后造谣诬陷，那样是下流的，不是她自己。
　　无论世界上别人是怎样，她都不会被改变，她要做自己，这才是最好的反击。

　　她客气地朝蓝澹点点头，说：“客栈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啦，我走了。”
　　蓝澹看着她被细雨打湿的头顶说：“我昨天出去打听到了点事。”
　　纪容面露疑惑，不知道他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蓝澹接着说：“你被仙草门门内通缉了，那两人是来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