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蛇》茶六

31、上药

　　抱着秦牧回到他家后，陆皓天将秦牧轻轻放在沙发上，打开客厅的灯，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势。
　　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虽然青青紫紫一大片，有的甚至流血了，看起来比较吓人，但却是只是皮外伤。当陆皓天要检查身上其他部位时，秦牧便拦着不让了，只说自己没事。
　　“身上有什么地方特别疼吗？”虽然都只是皮外伤，但陆皓天还是不放心地问道。
　　“没有。”
　　“保险起见，还是去一趟医院吧！”说着，陆皓天站起身来，就要抱着秦牧走。
　　秦牧突然大力挣扎起来，有些撒娇地嚷着：“我说不用就不用！你放开我，我不想去！”
　　拗不过秦牧，陆皓天只好取消去医院的打算。
　　“那我找个相熟的医生过来看看吧！”不想再惹秦牧生气，陆皓天看着秦牧的神色，试探着说。
　　秦牧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所以也放缓了语气：“现在都几点了，不用麻烦了，抹点药就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那好，我先给你上点药吧！”
　　“嗯。”
　　陆皓天找到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消毒水、云南白药和纱布、棉签等，小心地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为什么不想去医院啊？”陆皓天一边给秦牧上药，一边好奇地问。
　　秦牧比较怕疼，正努力忍着上药时的疼痛，嘴巴闭得紧紧的，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忽然听陆皓天问他这个问题，愣了一秒，而后撇撇嘴回答道：“我这半年太倒霉了。”
　　“啊？”
　　“已经去了三次医院了。”
　　“嗯，然后呢？”
　　“越去越倒霉，不想再去了。”
　　陆皓天听了，有些想笑，这想法未免有些小孩子气了吧！
　　“人哪有不得病的？去医院很正常啊，你也不要太迷信了。”
　　秦牧向上翻翻白眼，没搭理他，显然没把他的话放心上。陆皓天也知道秦牧性格别扭，所以也没太在意，手上仍细心地处理秦牧的伤口。
　　“好了，把上衣脱了吧！”处理完裸露在外的皮肤，陆皓天继续劝说秦牧让自己检查他其他部位的伤口。
　　秦牧犹豫了一下：“还是算了吧，也没什么！”
　　“快点吧！去医院也得上药，可别让伤口感染了。”
　　秦牧想了想，见陆皓天低头摆弄纱布，就索性把上衣脱了。如果陆皓天看着他，他还真有点不好意思脱，至于为什么会不好意思，秦牧不愿多想。
　　陆皓天大致检查了一下秦牧的上半身，伤口有几处，但都不太严重。幸亏对方只是想给秦牧一个教训，只用了拳脚棍棒，并不会致命。如果对方想要秦牧的性命，如果对方使用了刀子，后果会怎样？陆皓天有些后怕，看了看眼前的秦牧，不自觉地用手摸了摸他的伤口。
　　“嘶……疼！你干嘛呢？”秦牧缩了缩身子，有些不满意地抱怨着。
　　“哦，抱歉！”陆皓天收回了“咸猪爪”，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开始专心地上药。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说话，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夜风“呜呜”吹动的声音，带着凉意和哀怨，在深夜的寂静里聒噪。
　　“皓天……”
　　秦牧突然轻轻叫了陆皓天一声，久违的呼叫方式使陆皓天心头一热。其实，秦牧这么亲切的称呼“皓天”，在记忆中，也只有少数的几次而已。多数时，秦牧是直呼其名，甚至根本不喊陆皓天的名字。
　　“嗯？”陆皓天被秦牧的呼叫勾起了过去温馨的记忆，也轻轻地回答着，似乎怕大声惊破这份温馨。
　　“……对不起！”秦牧低声说着。
　　“怎么了？”陆皓天轻轻笑了一声，“怎么突然说这个？”
　　秦牧低着头，没有看陆皓天，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
　　“刚才连累你了。”
　　“说什么呢？是那个司机超速驾驶，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得罪的人太多了，遭到报复了，还连累了你。”秦牧的声音有些不安。
　　陆皓天安慰他道：“别瞎想，我看你有点杯弓蛇影了。”
　　“以前我还误会你，照片是吴越拍的。”
　　“哦，这事啊，你不必太介意！换了我，我也会这么怀疑的。”
　　秦牧抬头看了一眼，见陆皓天表情没有什么不自然，就仍低下头，看他给自己包扎伤口。
　　“其实……”秦牧顿了一下。
　　“其实怎么了？”
　　“其实我都知道，现在这样，都是我自作自受。”秦牧犹豫了一下，接着说：“要不是我以前做的坏事太多，又怎么会有今天这种境地？”
　　陆皓天抬起头，看见秦牧低垂的睫毛，在灯光下微微抖动，不忍心地劝道：“你别这么说，照片这事，你和芳媛好好解释解释，她会原谅你的。”
　　秦牧摇了摇头，苦笑一声：“不会了，我心里清楚，她不会原谅我了，我们两个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怎么会？毕竟你们的感情还在，趁早说，还有复合的可能。”
　　“皓天，你怎么看我和芳媛的感情？”秦牧缓缓地问。
　　陆皓天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接着一边包扎，一边说：“芳媛她……应该是喜欢你的吧！不然，怎么会顶住压力和你在一起呢？”
　　“喜欢？我这种无权无势、阴沉死板的人，怎么会得到大家闺秀冯芳媛的喜欢呢？”秦牧自嘲的声音传来，“她对我，也许有感情，但绝不是爱情。”
　　“那你们……”
　　“我们怎么会在一起，对吧？”秦牧打断了陆皓天的疑问，接着说：“其实芳媛对她母亲的死一直心存怨言，认为冯家是杀死她母亲的凶手之一。失去母亲的庇护，芳媛很小就学会了装乖扮巧，所以冯家人表面上都对她很好，但却给不了她真实的爱。对于冯家，芳媛是有些恨的，但她又不能太激烈的反抗，毕竟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不会那么冲动。所以，芳媛就选择了和冯家不认同的我在一起，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反抗冯家。”
　　秦牧说完后，发现陆皓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相信是吧？可事实就是如此。”
　　“可是你们的感情很好啊？你不是说过，她是你的……全部吗？”
　　“…… 芳媛对我而言，是尘世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她带给了我不一样的人生，所以我很重视她。而她对我的感情，仅仅是对同样不幸的我的同情罢了。”
　　“那你……还想和她复合吗？”陆皓天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可以帮你。”
　　秦牧闻言，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他释然地笑了一下。
　　“不用了，现在除了这样的事情，芳媛已经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而我离了她，也不是活不了。”
　　看着眼前看似释怀的秦牧，陆皓天知道他心里肯定不好受。精心打造的新的充满希望的世界，转瞬间轰然倒塌，谁又真的能马上释怀呢？
　　陆皓天将手搭在秦牧的肩膀上，轻拍了两下。
　　“不要难过，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