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牛肉粉丝汤 ...
-
刘霄琪额头全是汗，眉头也一直拧着，嘴里还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但听不清。
吴远心口有些堵，上前分开那两只抓痕满满的手，按在自己手里，慢慢喊着他，“霄琪，别怕，不用紧张，放松，没事的，放开手，不怕……”
等外面开始透进阳光的时候吴远才把人稳定下来，看来这一杯酒的效果有点儿太大了，考虑得太简单了，还是得找鹿霜天再多了解一些。
刘霄琪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很空，什么都没有。他看看房间，好像是自己家，低头看到青紫淤红的双手，好像想起点儿什么。
“怎么……又成这样了？”刘霄琪闭着眼睛回忆，感觉脑子里事儿好多，但能抓住的很少，“吴老师！”
他想起来了，收工之后他和吴老师单独去吃饭，喝了杯红酒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刘霄琪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有点儿不好受。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他又出问题了，不知道吓到吴远没有，耳边好像还能听到吴远在轻声安抚他的声音。刘霄琪又没出息地笑了。
“醒了？”吴远提着袋儿煎饼进来，“我买了早饭，先去洗漱。”
好香，刘霄琪的肚子很合时宜地开始欢唱，进食的时候到了。
早饭在一阵尴尬的氛围中草草解决，醉酒后发生了什么刘霄琪忘了大半，吴远越是正常他就越觉得肯定事儿大发了。鹿霜天和橙子都说过他酒品不太行，很折腾人。
“哟，你这是抽了一晚上烟还是家里断水喽，嗓子沙成这样？那今天你得多录点儿了，后边儿有个状态就这破锣嗓子，正好。”陆导一听刘霄琪说话就开口调侃。
刘霄琪一脸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模样，就实话实说，“昨晚喝多了，可能嚎过头了。”
陆导还准备再涮几句，被吴远挡住了话头，“进棚吧，今天估计得录到很晚才能收工，陆导能跟我们一起加班？”
周小天之前和刘霄琪八卦过，陆导特别惧内，回去晚了得提前请示，不然不让进门儿。
陆导瞪过去，“那就快着点儿，你，走着。”
配音就是吴远吃饭的家伙，不说信手拈来吧，抓人物的形是抓得很准的，开口就是安松本人。
（周会讨论团建的时间，安松陈述自己的观点【秋天最好，比较安静，能放松身心。】）
陆导没挑刺儿，转而轰炸新兵蛋子刘霄琪，“安松就是个老干部，你不用一开始就带着欣赏的语气，就跟见固执己见的领导差不多。”
知道整个故事的脉络走向就很容易陷入误区，两个人初见时的陌生和排外感就体现得很不足，而且谢文桦还是这样一个有些封闭自我的人。
刘霄琪把陌生人见面的生疏感和距离感给的太少了，谢文桦开窍很慢，不然后期一对比状态太相近了，人物就容易扁平化。
“再来一遍‘我都可以’，随意，体现出来。”陆导一句一句扣。
“少点儿认同感，就只是不想被当作焦点的故意同化。”通过语言环境来解释该有的语气会让人容易理解很多。
四遍，五遍，终于过了。
刘霄琪以往从来没被这么细地扣过台词，从语气到台词清晰度，对他来说真的有点儿折磨。一遍一遍重来，看着台词本感觉都快不认识那几个字了。
有时候情感透支说得就更不对味儿了，他自认为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很少有事能让他心理防线崩溃。事实证明，陆导有这个能力，就刚进棚的第二天，他就被狠狠击溃了防线。
陆导导过的电视剧都很流畅，而且都不会让人觉得出戏，台词就更加不会有对不上脸的情况了。
现在这种没有表演的情况下，角色完全交由他们来创造，其实自由度很大。但也很容易歪，片面的个人解读可能会让角色失去原本的样子。
“喝点儿水，陆导出去了。”吴远递过去水杯。
刘霄琪卡在了一句台词上，“吴老师，谢文桦的另一个状态基调到底是什么？我实在想不出来，给我点儿提示，不然我真的会卡很久，耽误你们的时间。”
吴远说了一个字，“藏。”
“藏东西的藏？”刘霄琪脑子里迅速闪过很多小时候捉迷藏的情景，“让自己躲起来对不对！”
“其实关于本子里谢文桦怎么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的我没弄明白，这个衍生出来的状态就是用来伪装他自己的吗？”谢文桦的前半生有个很重要的转折点，平常人完全体会不到的经历。
吴远看着面前状态有些蔫蔫的人，瞟到那双手，慢慢道：“经历过那件事之后的本能而已，他想让自己活下去。”
刘霄琪好像明白了，“触到低谷之后，总会想办法逃离的，新的生活总比那些过不去的阴郁要有吸引力得多。”谢文桦一直抱着希望。
他自己也是想有更舒心的生活才远赴千里来到上海，抱有期待很重要。
“每个人都有积极的一面，可大可小而已，谢文桦的另一面只是被他自己刻意放大了。”吴远的声音很低沉，不管说什么都自带几分说服力。
谢文桦面临过的绝境他能走出来肯定不容易，那点信念也许就是人的本能。
陆导出去抽了根烟压火气，这两年很少骂人了，大部分都是靠抽烟压下去。
“调整好了没？三句话咱一句一句来，我刚刚也急了点儿，不着急啊。把嗓子压着点儿，但别压死喽。”
刘霄琪来了一遍，音颤了。
“别抖，这个状态其实就听着丧丧的，他才是主导谢文桦行为的，得稳。”其实这几句词给吴远说会容易过很多，但吴远毕竟年纪在那儿，给不出自然声音状态下的年轻的谢文桦。
“你学学吴儿平时说话，干脆利落，但意思传达准确。”陆导一直没让吴远示范，这个人物定的就是刘霄琪，得让刘霄琪自己先代入进去，才能让听众相信他就是谢文桦。
吴远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比较简洁，但表情达意相当准确，不说废话，也就心情好调侃别人的时候会说得比较多。
刘霄琪张了张嘴，味儿对了很多，等陆导点头说过了之后。刘霄琪又听了几遍，发现跟他之前在广州那几个月的状态差不多，很低沉，但一直抱着一个期待。刘霄琪如愿抓住了那个期待，谢文桦也最终等到了属于他的救赎。
收工之前陆导和他说，“其实配音是一个比较靠感觉的东西，你感觉抓到了就对了一大半儿。平时多注意注意周围的人，对比一下生活中发生的事儿和剧本，都说艺术来源于生活，但都逃不过一个真字。自己回家琢磨琢磨，找吴儿多问问。”
网配的时候大多追求声音的优越，戏感反而很形式化，也就是听众通常会说“这段儿配得好假”。这几年退圈之后偶尔也有想过这个问题，浮于表面的台词理解终究抵不过共感代入，还是得多去看去听，丰富自己的感知，才会配得轻松一些。
刘霄琪又自然地去看走在自己前面的吴远，这个人经历过很多，才会有那么多出彩的角色，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仅仅是年纪上的差距，更是岁月的沉淀，吴远更加稳重，刘霄琪才初出茅庐。
“今天该吃牛肉粉了。”
刘霄琪听见了笑声，同样的地点，同样的场景，第三回了。
他怯生生回击：“今天我请！”下一句就彻底弱了下去，“但是我不知道哪家店好吃，吴老师推荐推荐。”
吴远勾勾手，“走。”
又是一个可以步行就到的点，但今天是货真价实的牛肉粉店，看着就很平价，这个时间点儿人满为患。
刘霄琪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频率，又有点儿迟疑了，吴远一身做工考究的大衣衬衫，还有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和这儿太不搭对儿了。
“吴老师之前来吃过吗？”他们俩排了会儿队才等到位置，甚至和另外两个人拼了个桌儿。
餐桌上属于他俩的范围不大，刘霄琪有点儿缩头缩脚，吴远坐他对面，待会儿吃饭的时候可能会碰到旁边的人。
餐馆比较小，吴远的视线移动范围几乎就围绕着刘霄琪，他姿态自然地摆好碗筷，回道：“嗯来过，之前出差回来太晚，很多店都关门了，才发现这家的。他家店开了十几年了，味道很不错。”
今年过完生日就已经二十七岁的刘霄琪，自然去过不少地方，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儿那必然是找当地的美食。不管是上学也好，还是后来工作了，有些宝藏店铺是真的不错，能遇到进去吃一顿美味又舒心的饭，那就是那个时候最值得期盼的事儿了。
“吴老师在上海这么多年肯定挖掘了很多宝藏店铺吧？我可得跟紧点儿，把你的独家收藏都尝一遍才好。”刘霄琪露出吃货属性。
“嗯，你在上海这段时间，每天带你换着花样吃。”吴远轻笑。
叫到他们的号了，因为桌椅之间挨得比较近，所以他们出去比较麻烦，得喊边上的人站到过道去。刘霄琪刚想起身就被制止了，他听见吴远说“等着”，那就等着吧。
刚起锅的牛肉粉不断升腾着白雾，蒸得刘霄琪脸上润润的，估计一会儿吃完出去全身都是粉儿的味道。
“好香。”眼前这碗粉儿不断往他的鼻腔里灌香气，“老板加了好多菜给我，点个赞！”
点餐的时候刘霄琪备注是：多菜，少粉儿，微辣。
“你的需求比较容易满足。”吴远吹了吹捞起的粉儿，一口嗦下去，看着就很香。
吴远之前在刘霄琪这儿一直属于上层人士，范儿一直在，这会儿嗦粉的状态丝毫没有违和感，刘霄琪倒有点儿接受障碍了，却也只能收回目光看着自己碗里的牛肉，吹了吹，送进嘴里，很不错。
牛肉在热汤里泡了会儿正是口感好的时候儿，高汤底单独喝都很浓郁，再配上青菜叶子，让人忍不住直咽口水。刘霄琪全程几乎没怎么说话，就顾着嗦粉儿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牛肉粉丝汤
，还差 